王选 | 弃婴记

弃婴记

马强最终还是决定把孩子丢掉。

他抱着孩子,显得笨拙。孩子卷在小褥子里,只露着圆圆的脑袋,洋芋一般。两只小眼睛眯着,眼圈鲜红,脑袋微歪,似乎睡着了。就在之前,孩子声嘶力竭地哭吼了半个小时,喂奶粉,抱着转,唱歌儿,换尿布,逗着玩,马强使尽了浑身解数,还是没能止住孩子的哭声。最后,他实在无处下手了,捧着孩子,朝他吼道:碎(小)爷,别哭了,行不行,我都快被你整死了。孩子的音量竟然慢慢调低了,或许是哭乏了,眼睛开始眯上,打起了盹。

孩子是马强的。

此刻,马强看着这个狗娃一样大的生命,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制造出来的,不过这确实是他的种子。单眼皮,微塌的鼻子,凹进去的下巴,这些跟他几乎一模一样,像极了一份复印件。马强把脸贴上去,孩子的脸是绵软的,有点烫。

孩子刚刚满月,当妈的放下孩子,在一个柳絮满城、青杏悬枝的清晨,偷偷跑了。什么也没留下,再也没有回来。马强找了两天,该找的地方都找了,依旧未果。孩子没有妈,喂奶,屎尿,换衣服,这些事一下子全摊在了马强身上。之前,他舒展地躺在床上,玩着手机,任孩子哭吼,拉屎撒尿,他都不理不睬,由着他妈去拾掇。现在,要让一个只有二十二岁的人成天带一个孩子,这无疑就是要他的命。现在,他窝在出租屋,整天,一头扎进孩子的吃喝拉撒里,门也没法出,班更没法上。

他觉得这真是造孽。可孽是他做的,怪不了任何人。他想把孩子送给父母照顾,但没脸进那个家门。他在家门口徘徊了几次,但都灰溜溜地回了。

就这样,带了半个月。兴许还不到半个月,马强再也坚持不住了。他眼皮耷拉,满脸暗黄,四肢酸软,精神萎靡,跟吸了大烟一样。他只要一听到孩子的哭声,身上的肉都疼了,像撕扯,都撕到筋上了,而这个孩子偏偏就爱哭得不行。最要命的是,他睡下后,开始耳鸣,让他难以入眠,心烦意乱。

再不扔掉,我就死了,要么就疯了。马强对自己说。

可那是你的骨肉啊,咋能那么狠毒的扔掉呢?马强对自己说。

两个马强在打架,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甚至都有点把对方置之死地的程度。几个来回之后,前一个马强打倒了后一个马强。头破血流,奄奄一息。

早晨五点,马强抱着孩子出了南关。天依旧冷,刚袭来不久的倒春寒劲头正烈,冻脸,冻手。地上覆着一层水珠,水珠上落着疲惫不堪的路灯。巷道幽暗,昏沉,冷寂。马强想跟那些丢孩子的人一样,趁没人,把孩子放在迎宾桥下,天一亮,被人捡走。

出巷子不远,马强有些后悔。天这么冷,要是冻死了,咋办,自己不就成罪人了嘛。还有,他身后跟着几条野狗,穷凶极恶的样子,野狗饿极了,会吃人的。

马强折了回去。他抱着自己的一疙瘩肉。手臂里让被子暖得温乎乎的。他有些冒虚汗。

接下来的几天,他依旧重复着让人痛苦到了极点的事——照看着孩子吃喝拉撒。窗外,黄扑扑的天,裹着沙尘暴,压下来,盖在屋顶,让人窒息。想着遥遥无期、没有尽头的日子,马强苦闷到了极点。两个马强又打了起来,这次,第一个,轻而易举的打翻了第二个,并且朝头几棍,打死了,打得死死的了。

马强抱着孩子又出了出租屋。

九点,马路上人很稀少。上班的已经走掉,睡觉的尚未起床。马强抱着孩子,在马路上晃悠,他不知道该怎么将孩子倒腾出手。他一直想,要是自己抱个东西该多好,哪怕是一打啤酒瓶,一堆废铁烂铜,随便一出手,都有人抢着要。可这是人啊,是一个肉捏的生命,还是自己亲生的,他丟不出手。

孩子睡着以后,是马强唯一空闲的时间,他趴在窗台,开始后悔这些年傻逼一样走过的路。

他本来是一个乖巧的孩子。小学,初中,都在班级前五名,还当过两年班长,一年文体委员。家里条件还行,父亲在一家事业单位当个股长,小时候,随祖父母从东北来,支持三线建设,后来祖父母先后离世。母亲在祖母离世后,顶了她的岗。一九九九年左右,企业改制,下岗了。下岗后,再未找事做,闲在家里,干干家务。母亲是本地人,独生子女,把自己和一个院子一同嫁给了父亲。马强从小到大,一手由母亲拉扯。父亲忙,很少管教,平时,对儿子也是板着脸,不吭一声。上高中,是在天水最好的一中,那时候,马强学习也不错,考个一本,没问题,挣扎一下还能上个重点。父母和亲戚都一致觉得他是个好孩子,会考个好大学,有一个好前途。可鬼知道,十八岁那一年,高三下半学期,他竟然爱上了一个姑娘,疯了魔了一般。起初,两个人上下学一起走,课间一起玩。后来,放学后一起上山,在山上,拉手,拥抱,接吻。有一个晚上,他们彻夜未归,在山上的草丛里抱着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两家人炸开了锅。母亲脾气温和,叫来马强,苦口婆心说了半个上午,最后说得自己鼻涕眼泪一把接一把。父亲就没那么客气了,一进门,噼里啪啦,朝着马强嘴上就是十几个“饼子”,抽的一张脸当场肿翻了。马强嘴上没说啥,心里憋着,那些劝说都被“饼子”抽成了耳旁风。马强执拗地认为,自己就爱那个姑娘,谁都管不了,谁也别想管。他是个嘴犟心犟的人。

后来成绩一落千丈,可想而知。马强都想不起是怎么迷迷糊糊混过那段日子的,他只觉得热,热得舌头在嘴里搅不过。就是那姑娘的舌头伸过来,缠一起,也搅不过,像两条麻绳,粗糙,干涩。然后就是逃课,花三块钱,坐公交,去北道,那里有个公园,他们把作业本撕成一张一张,铺在草皮上,睡在树荫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甚至说到了谈婚论嫁和生儿育女。马强说我要生个儿子,我从来不打他,带他天天逛公园,划船,打枪,去恐怖城。姑娘说,要是生个女儿呢。马强说一定是儿子。姑娘亲了一口马强,问为什么?马强说你的屁股大,像一盆凉粉,走起路来颤得哗啦啦的,屁股大的女人生儿子。姑娘扭捏着,掐了几下马强,说着讨厌,窝进了马强怀里。

高考那天,马强跑了。他带着从家里偷的八百元和那个姑娘,去了西安,玩了几天。

回来后,马强被母亲一顿臭骂,被父亲一顿拳打脚踢,最后用擀面杖赶出了家门。父亲扬言,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以后再敢登这个门,就一斧头劈死他个杂种。

马强灰溜溜地离开了家。从此,他就过上了虽然自由但是苦逼的生活。他依旧和那个姑娘在一起,那姑娘虽然没有被家里人赶出门,但也被放弃了,她爱干啥干啥,对她视而不见。十九岁,马强在网吧当网管,那姑娘在一家饰品店当店员。两个人,一个月能挣点钱,养活两张嘴没啥问题。马强从网吧厕所门口的沙发上搬出来,在南关租了一间房子。他把那姑娘带过来,两个人一起睡,一起上班,一起打闹,像两口子一样,过起了夫妻生活。反正日子也就那样子,不咸不淡,后来,姑娘连整个家都挪了过来,再也不回去了。马强的父母从未过问过他的事,就像没他这个儿子一样。他也从未登过家门,也未关心过他们的死活。只是听说,他走后,生性倔强的父亲得了高血压,差点昏死过去,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因为家丑,母亲也很少出门,开始疾病缠身。可马强不管这些,他有时候恨他们把他赶出家门,让他受苦受罪。他们有病,那是报应。

就这样过了两年,那姑娘,彻底成了女人,怀孕四次,每次都花二百元到一家据说专治不孕不育的私人医院做了。他们像从身上掉了一根头发一样,轻而易举,甚至有些儿戏一般,就把身体里的那个胚芽掐死,扔掉了。女人在窄小的床上睡两天,吃一堆零食,喝几支葡萄糖,然后又生龙活虎,到处游逛,吃香喝辣,跟个无事人一样了。

第五次怀孕,是一个夏末春初,两个月不来例假,女人便知又怀孕了。马强带她去做,医生不敢接刀了。这次,再做,女人以后就不能怀孕了。马强想留下,他怕这次做掉,万一绝后。女人不同意,说自己名不正言不顺,生个娃出来,像什么,再说,就算生下来,他们一个月挣那么一点钱,咋养活,自己吃喝玩乐都紧张,还哪有钱再养一张嘴。女人撅着一张涂得血红的嘴说,我才二十一,还没玩够,我才不想要娃呢,要那是害,只会麻烦人。最后,还是马强占了上风。女人是怕马强的,知道他的脾气差,但她有条件,要马强三个月之内跟她结婚。说到结婚,马强就晕了,他从来没有考虑过结婚的事,他觉得婚姻之事至少是五年以后才考虑的,现在打死他也做不到,一来没钱,二来没地方,三来没准备。但他还是含糊其辞的答应了。

就这样,马强跟女人之间产生了缝隙,维持了三年的感情在现实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女人知道所谓结婚只是马强骗她的权宜之计,她从没看到马强为结婚准备什么。再说,她现在的花费开始慢慢增多。她想一月买两件衣服,还要配两双鞋。她想要一个黄金的镯子,大概六千元。她还常常在网上淘宝,什么包包啊眼线笔啊钱夹啊口红啊。她有孕在身开始馋得不行三天两头就想吃火锅还得是涮鱼涮羊肉。这些,都需要钱,可马强一个月只给她一千元,这远远不够她花销。她觉得跟上马强真没什么出息了,一辈子都要过的这么可怜巴巴简直太可怕了,眼看着身边的朋友一个个找的不是老板就是领导的儿子,有吃有喝有钱花,常在她跟前显摆得瑟,时不时刺激一下她。而她跟着一个穷鬼,要什么没什么,一说起就丢人现眼。有时她想,这女人啊,只要能搞到钱即使不谈恋爱陪着睡几场又能如何,他妈跟谁睡还不是那么一回事,男人给女人花钱还不是想要跟女人来那么两下,只要有钱,来啊,各取所需,说不准女人还是大赢家呢,既享受了又挣了钱,何乐而不为。女人摸着自己日渐鼓胀起来的肚皮,觉得这个孩子跟她无关,她只是一个工具,马强利用她的躯体,给他怀了个娃而已,等她生下这孩子,就跟她屁事都没有了。他们就两清了,谁也不欠谁的了。她要她的生活,她不想再跟这么一个只会当网管,只会打零工,只会摆摊子,只会工地搬砖头的小男人生活下去。她还很年轻,才二十二岁,人生才将开盘。

一个柳絮满城、青杏悬枝的清晨,孩子刚刚满月,她带上家当,丢下孩子,偷偷跑了。

后悔有啥用,世上没后悔药。马强抱着孩子,一直不知如何出手。送吧,谁敢要。丢吧,光天化日之下。他从南关一直走到中医院,他有点累了,坐在路边一个水泥台上。他瞅着对面日渐浓密起来的草木,满眼惆怅。孩子出门前刚吃过奶,这会睡着了,小脑袋抵着被子,两只小拳头紧紧捏着,搭在下巴上。孩子的被子里卷着一个奶瓶,几块尿不湿,还有二百元。马强又把视线甩到对面,对面的河堤边,是一个公厕,不远处,站着一个女环卫工,五十来岁,正站那里扎着扫把。马强脑子一转,觉得机会来了。

他装出一幅慌忙的样子,来到马路对面环卫工面前。用乞求的口气说,阿姨,麻烦你我抱抱孩子,就几分钟,我上个厕所。环卫工看了看孩子,又看看马强。马强咬着嘴皮,急不可耐的样子,说,就麻烦你几分钟,我蹲坑子实在不方便抱。环卫工接过孩子, 说,快点啊,我还要去前面扫路呢。马强假装肚子疼,抱着下面,边朝厕所跑边说,马上回来,马上回来。到厕所边,马强趁环卫工低着头看孩子,一溜烟,跑了。

马强终于把孩子处理出去了。他一口气跑了十分钟,然后打了一辆出租车,跑到北道,在二马路吃了一碗牛肉面,又到那个公园坐了一个上午。中午,他又打车到巷子口,做贼一般溜回了出租屋,换了衣服,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彻彻底底睡了一个下午。他有种从未有过的清静和轻松,像从监狱里出来一样自由。他躺在孩子的一堆尿布里,闻着扑鼻而来的尿骚味,觉得浑身通透,四肢轻松,解放了一般。

环卫工抱着孩子,在那里等了两个多钟头,一直没有等到交给她孩子的那个小伙,她抱着孩子,钻进厕所,男厕女厕,一间一间找了,厕所的四周也找了,还是没有找见。孩子醒了,或许意识到陌生人抱他,开始不停地哭吼。环卫工急得满头大汗,她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把自己随身带的饼子嚼碎,喂孩子,可孩子小,不咽。她往起抱孩子时,奶瓶掉在了地上,她立马捡起,塞进孩子嘴里,才止了哭声。

孩子在怀里,嘟囔着小嘴,吸着奶。环卫工坐在厕所边,三个钟头过去了,依旧没有那小伙的身影,她意识到,孩子被遗弃了。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呆呆坐着。过了一阵,她想起了报案。

派出所的民警来了,向她问明了情况。还在孩子身上找到了尿不湿和二百元。环卫工问孩子怎么办。民警说,只好先送到孤儿院了。环卫工跟着民警搭车一起去孤儿院,一路上,她抱着孩子,抱得身上热乎乎的,冒了一身汗。孩子抱着空奶瓶,咕噜咕噜吸着。两只眼睛大大的,亮极了,像两只小灯泡。小脸不是很胖,但这会,两个腮帮子鼓起来,粉嘟嘟的。她倒是有些爱这个孩子了。

刚到孤儿院门口,她一把拉住民警,说,要不别送进去了,我领养了。她乡下的儿媳妇一直怀不上,急得一家人全部白了头。这不正好,带回去,当个孙子。多好的事情。她心里一遍遍感谢着大慈大悲的送子娘娘,让她捡了一个孩子。这难道真是送子娘娘显灵给她送来的吗,她的眼眶里都荡漾起了泪花。民警同意了,觉得这也是好事,让孩子有个家,总比送到孤儿院当个孤儿好,再说孩子也小,到家里还能照顾好。随后,民警带她到派出所写了领养申请,签了领养协议,然后让她把孩子抱走了。当然,后面还有一些手续,需要她回家带上村里的证明、身份证和户口本到派出所和民政局去办理,反正是比较繁琐的。

第二天,环卫工辞了工作,抱着捡来的孙子,欢天喜地,买了一大堆孩子的生活用品回乡下去了。

马强睡了整整一个下午,一个通夜。第二天,十点多,他还睡着,听见有人敲门。他穿着大裤衩,开了门,门外光线太亮,刺眼,门口立着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他没看清,退了几步,才看清,是他母亲。母亲进门,坐在床边,打量了一圈房子。说,早上吃了没?马强抽出一根烟,点上,没言语。他真的没想到母亲会突然登进他的门,他有些吃惊、紧张,但仍旧故作冷漠和无所谓的样子。当然,他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一点怨气,这几年,他们作为父母,不管不问儿子,心也够硬,生了孙子,竟然也不管不问,真是让人寒心。但一想自己,也不是个好货,离父母这么近,不也是没有去看望过。他吐了一口烟,转过头,看了一眼母亲。母亲不到五十,头发白了一大片,曾经的圆脸盘现在成了倒三角脸,两块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微微泛着紫黑,脸上毫无血色,憔悴不堪。她的毛衣短了,架在胳膊上,两只手搭在一起,显得枯瘦。马强有些吃惊,甚至有些怀疑,对面坐着的这个女人是不是自己的母亲,才三四年时间,怎么就变成了如此模样。

他问,有啥事?

没啥事,就来看看你。母亲搓着手,手背上的骨头隐隐可见。

没啥好看的。马强把烟灰弹在地上,蒙下头。

你爸前段时间心脏病又犯了,还脑出血,差点没命了,我在医院整整哭了一晚上,看样子,也活不长了,他前两天刚说,想看看孙子,我没敢过来,今早他又说,看一眼孙子,死了,就能闭上眼睛了,要不心里记着,死不下场。还说,儿子再错,也是儿子,说不到远处去,父子之间,没有过不去的坎。前几年,他脾气差,把你赶出了门,也希望当儿子的能体谅老子的难处。其实,我也知道你的女人跑了,把孩子给你留下了,你一个男的,要挣钱,根本拉扯不了娃,一天光挖屎挖尿,也就够你受的了,这一个月,也不知你咋带的,别看我一天不出门,不管不问你,但心在你这里搁着呢,操心你,操心娃,你是我的一疙瘩肉,娃也是我的一疙瘩肉,我有时候晚上操得睡不着,可一想当初把你赶出门,我也怕进你的屋子。这次来,我想把娃带过去,一来是让你爸看一眼,心里就没记挂了,要死,也就踏实了,二来我给你带着,你上班,就方便些,再说也是我的孙子,我不带,谁带。

马强愣在了凳子上,烟叼在嘴上,忘了吸。火星子落在他的脚背上,一股焦灼味,他似乎忘了疼痛。

娃呢?母亲扫了两圈屋子,没有看到孙子的影子。

昨天早上送人了。马强说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哇一声撕心裂肺哭开了。

母亲瘫软到了床上。

院子里,有人放起了秦腔,震耳欲聋——夫妻是隔世缘,或善缘,或恶缘,缘缘相报;儿女是今生债,或欠债,或还债,债债相逼。

本文选自王选新书《那些被光照亮的陌生人》。上款签名本请扫描或长按右方二维码识别预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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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选,1987年生,甘肃天水人。青年作家、诗人、媒体人。作品见《人民文学》《中国作家》《散文》《天涯》等。已出版长篇非虚构《南城根:一个中国城中村的背影》。
2015年度人民文学新人奖、首届华语青年作家奖获得者。
《环球人物》244期新闻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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