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邮报文章:古典音乐的未来是中国人的
古典音乐的未来是中国人的
原文作者 / Inna Faliks
翻译 / 乐迪
原载3月22日美国《华盛顿邮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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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钢琴家郎朗上周四在马德里
(图源Luca Piergiovanni / EPA-EFE )
那是2018年12月,我的第三次中国巡回音乐会。我最后一次向观众鞠躬,手捧一束硕大的粉红色百合花,还有一张装帧精美的证书。我刚刚在中国的一家音乐学院结束了一场钢琴独奏音乐会。在没有深思熟虑的前提下,显然已经接受了学院给予我的访问教授职位。
在随后的宴请中,我不得不喝点酒。在我此次巡演结束时,我已经熟练地掌握了一种精湛的艺术,如何小心地将放在桌子底下的中国白酒清晰地倒进事先加注了饮用水的小小玻璃酒杯中。
然后的几小时里,我像圣诞老人一样端坐在钢琴旁边,和成群的学生以及他们的父母合影。
我像圣诞老人一样在钢琴旁边
在几个星期的巡回演出中,我忍受着长途飞行的颠簸;在内蒙古,用一个长得像号角一样的绵羊角杯喝酸奶;徒步穿过千佛洞;在有如一幢建筑物那么大的一片红色横幅上读到了我的名字;忍受了最烦人的但适合当地民众口味的以电子乐器演奏的圣诞歌曲。
20世纪80年代后期,我从前苏联的敖德萨作为犹太难民移民到了美国,游历中国北方的感觉就像是遇见了熟悉的过去——巨幅标语、朗读式的长篇演讲、不太有效的供暖系统,还有不放卫生纸的蹲式厕所,这绝对不适合我这身高跟鞋+飘逸长裙的音乐会行头。
但是,当我看到排成行的中国年轻钢琴家时,我认为我面对的不是过去,而是古典音乐的未来。
参加国际比赛的中国年轻钢琴家
我发现了中国音乐学生身上令人惊叹的的激情、动力和职业精神。而且,来自观众的拥戴是显而易见的,因为无论在哪个城市,每个古典音乐活动的座位尽被占用。对贝多芬、肖邦、柴可夫斯基和舒曼的敬畏,似乎与何种经济模式或政治制度毫无关联。高平和刘索拉等很活跃的中国作曲家,已经将新音乐的前部趋势与中国的传统文化优美地结合了起来。
我在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学生中,有75%是中国人或者华裔美国人。来自中国的钢琴家,从欧洲和美国最好的音乐学院毕业,又回到了自己的故乡,以自己独特的方式传承着古典音乐。这种东西方音乐交流的规模呈指数级扩张。
中国音乐生
在美国的城市,音乐会可能经常听众寥寥,特别是在音乐会缺少大众熟知的要素时。但在中国,贝多芬或肖邦的音乐会并不显得乏味或小众,中国观众渴望听得更多。
在我小时候,接受的也是中国钢琴学生所熟悉的那种训练,当我们离开祖国时,我已经是一位钢琴演奏家和作曲家。在几个月的移民进程中,我无法得到一架能让我使用的钢琴,在维也纳和罗马的犹太难民收容中心,我只能在桌面上练习。抵达美国后我读初中,我的音乐书呆子气质从我身上消失了,因为你那莫扎特般的仙气显然很不酷。然而,在当下的中国,能成为一名古典音乐家是非常酷的。
能成为一名古典音乐家是非常酷的
在古典钢琴界的进阶中,我们经常会听到一种带有仇外情绪的刻板观念——基本来自于比赛评委、音乐教师和音乐会观众,他们认为中国学生对西方古典音乐的诠释基本是以豪华的技术为基础的,缺乏文化的相关性和艺术的理解力。我认为这是对种族和国籍的固有偏见,应该像音乐界普遍存在的性别歧视一样受到谴责。
对于任何希望从事音乐事业的演奏家来说,技术自由是必须的。中国的音乐学生虽然生活在一个相对刻板的环境中,但他们渴望拥抱西方古典音乐并将其作为自己的艺术,我们西方人又何曾对与我们的文化不直接关联的东西表现出如此巨大的热情呢?
令人眼花缭乱的中国经济崛起
在关于中国的无穷无尽的悖论中,西方影响的五花八门、古老悠久的文化遗产、坚守的政治制度……互相之间密切相关,并成功地推动了令人眼花缭乱的经济崛起。这种推动历史的方式的确与众不同,中国年轻的古典音乐家就在这种非凡的氛围中不断崭露头角,为古典艺术带来了全新的活力。
中国的年轻古典音乐家毫无障碍地与世界交流
还有哪个国家可以夸耀有郎朗这样的古典音乐名人?古典音乐家还可以在中国代言像伏特加酒或卫生间瓷砖这样的商品?乍一看,这些广告内容非常俗气,但我也发现了其中令人兴奋和充满希望的元素。
古典音乐并没有在中国消亡,它的观众是年轻的并对此充满渴望; 它的演奏大厅是崭新的,宏伟的建筑令人惊叹并有充实感,为后代提供了无价的礼物,这是古典音乐走向未来的关键。
英娜·法利克斯
(本文作者英娜·法利克斯 Inna Faliks 是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赫布·阿尔伯特音乐学院钢琴教授、钢琴系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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