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秦观一首婉约词《千秋岁·水边沙外》情感悲愤,朋友看后担心他活不长久,果然一语成谶

金庸笔下武侠的江湖,门派林立,实力也各不相同。古代文人的江湖,同样有门派。只是文人的门派,不像江湖中那样,门规繁杂,层级分明。

文坛的门派,更多的,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学生尊敬老师,以礼相待,老师也会培养、奖掖和荐拔学生。

北宋时期的文坛,要数苏东坡的门派,实力最为突出。他本就是自欧阳修之后的文坛盟主、一代文宗,其门下几位学生,同样是大名鼎鼎:

黄庭坚、晁补之、秦观、张耒。

他们四人合称为苏门四学士。诗与书法方面,黄庭坚可谓北宋文坛执牛耳者,是宗师级的人物。词方面,秦观则是婉约词一大家,《雨村词话》甚至将其推为“宋一代词人之冠”。

苏轼对秦观的赏识,也更胜过其他学生,所以野史有许多秦观与苏小妹的爱情故事流传。

秦观到底有何过人之处,我们看看他的一首代表词作《千秋岁》:

水边沙外,城郭春寒退。

花影乱,莺声碎。

飘零疏酒盏,离别宽衣带。

人不见,碧云暮合空相对。

忆昔西池会,鹓鹭同飞盖。

携手处,今谁在?

日边清梦断,镜里朱颜改。

春去也,飞红万点愁如海。

众所周知,苏轼刚直无私,不曾依附新党、旧党,因此宦途沉浮,屡遭贬谪。作为他的门人学生,秦观也受到排挤。

不过,苏轼曾经讽刺新法遭受乌台诗案,朝廷还是把苏轼等人看做旧党。宋哲宗亲政后起用新党,苏轼一派就遭了秧。

公元1094年,秦观被贬谪,写了这首《千秋岁》以抒发失意的苦闷。

上阕:

首句写谪居之处,河水边沙汀之外,以及城郭之中,都已经感受不到了早春的寒气。

东风拂过,繁花似锦,春光映照着花影摇曳,香扑鼻,色迷人。草木生长,黄莺在啼叫,声音悦耳细碎,在东风中流转。

这一句中的“乱”字,与“碎”字,用得极其精妙。乱,写出了花枝繁茂,同时也从侧面写出了晴光大好,所以花影极为分明。而碎,将无形的鸟啼声化为有形的美景,仿佛触目可见。

六个字,写出了绝美的春天。

然而,如此美妙的春景,秦观却情感一转,又开始写“飘零”。良辰好景,应该对酒当歌,但是词人已经因为飘零很少喝酒了,而且衣带因离别渐宽,早已是面容憔悴,身体消瘦。

昔日的老师好友都无法相见,所以纵使好景好酒,也无法欣赏领会,只能空相对。此时,前面的景象有多么美,秦观的心中就有多么哀伤。

下阕:

上阕因乐景衬哀,不由得想起了故人,于是下阕首句接上阕,开始回忆与故人一起游玩踏春的日子。

当初秦观在京城时,经常与同僚,乘坐着华美的马车,去金明池聚会。他们饮酒作诗,畅谈人生理想、心中抱负,对未来憧憬不已。

“鹓鹭”则是指官员,“飞盖”是指车辆。二者代指当年秦观他们出游的盛况。只是如今物是人非,曾经携手同游的地方,还剩下谁在呢?苏轼等“元祐党人”,基本都被排挤出京了,已经没剩下几人了。

接下来的“日边”是一个典故,出自《世说新语》,意思是指在京都帝王左右。

古代当官,要在京城,才能见到皇帝,才有飞黄腾达的机会,毕竟古代官员那么多,贬出京的官,没多久皇帝就忘了,如果朝中没人提及,恐怕就没有晋升的机会了。

不能够陪伴在皇帝身边,心中的抱负理想就无法实现了,不由得秦观不悲伤。同时岁月流逝,青春不在,时不待我,更令人忧伤。“朱颜改”化用自李煜之词句“只是朱颜改”。

春光渐渐逝去,曾经的繁茂的花儿,在风中飘飞如雨,千点万点,最后零落成泥。

这愁思,不是如江水,而是如海般无穷无尽啊!这句词化用的是李煜的“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将两句合为一句。不过,秦观将愁思又上升了一个等级,化江为海,汹涌澎湃。

所以,此词虽是婉约词,但个中极具张力,有一腔悲愤。

秦观借着“伤春”抒发官场的失意,虽然此词只有秦观一人之情,但同时也是苏轼、黄庭坚心中的失意,所以他们也曾有过和词。

同是失意,苏轼豁达乐观,而秦观则自叹自怜,所以冯熙称之为“古之伤心人”。看到这首词后,秦观的朋友担心他太过伤心,激愤,会“不久于世”,也就是活不长久,果不其然,一语成谶,秦观在五年后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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