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慧丨初恋似雾非雨
初恋已经久远了,却似一口甘醇的酒,回回想起都能回味无穷。上小学的时候我是个乖学生,那时的我们还没有现在的学生那么大胆,男女生可以交朋友。那时的男女生甚至不说话,桌上划定三八线,交流都相当少,多说几句话就被班里的人传来传去,两个人登时会变成戏台上的猴子一样,没皮没脸地展示在观众面前,成为放学后大家的笑谈。
想想我的初恋始终是似雾如空气一般,它似乎存在,但是又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摸不到。说起我对他的感觉,始终是发乎情,止乎礼的,甚至也许就是单纯的崇拜。他叫赵一清,比我略长两岁,还是班里为数不多的回族学生,长得和汉族学生略有不同,比较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睛里面充满了一种不符合自己年龄的沉稳,甚至略带一丝丝忧郁,高高的有点尖的鼻子,身材比较瘦小,看起来是不怎么起眼的。那是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们都是毕业班的学生了,老师天天放学还要给我们加课,其实就是做试卷,那时试卷都是老师写在黑板上,然后我们手抄,自己做好再交上去的。每天不停看书学习,我的眼睛也近视了,看东西不是很清楚。每天抄黑板上的试题是我最头疼的事情,但是我不怕,我有眼睛,就是他。
我每天都是抄他的那些试题,但是绝不抄答案,因为我本来就会,在班里,我们俩的成绩都属于佼佼者,但是其他学生不信我没有抄他的答案,到处造我们俩的谣,说我在抄赵一清同学的答案,还上报给了老师,我向老师好好解释了一下,老师知道我成绩好,也不信我会抄。但是那些学生还在喊,当着我们的面说,“赵一清,你不准再让她抄你的试卷,坏了我们班级的规矩”。但是赵一清一甩头,不屑地说,“我愿意让人家抄,你们管不着”!那些人又说,“万一她抄你答案,你不是就吃亏了吗”?赵一清又不屑一顾地面朝一边,不紧不慢地说:“如果她真抄了,我也乐意”。那时我忽然明白,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赵一清都会站在我这边的!
我和他都是爱书如命的人,我们俩的共同点就是自小就自发性地读书,家里的藏书看完,去书店和图书馆去淘宝,或者到处借书,借到一本书,可以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我们经常在一起讨论历史、诗歌等,长谈阔论,不亦乐乎,颇有人生难得一知己的味道。还有一种彼此惜才,惺惺相惜的感觉。突破了当时那种还比较封建的男女同学不能相互成为朋友的思想,我们俩在内心里面都认定对方是自己的知己一脉、
他号称我们班里最厉害的人,是大才子。除了老师,就数他最有文化,懂得最多了。我们班里的同学有时自发围在他身边,听他讲那过去的故事,也就是历史,他也眉飞色舞地给我们讲着杨家将和岳飞是怎么被奸人所害被处死的事情,讲得绘声绘色,仿佛他是从那个年代穿越过来的人,是那么的形象和生动,我也被他讲的故事吸引,看着他,仿佛感觉他就是古代的孔大圣人,在给弟子上课一般,是如此崇拜的眼神,在我的眼里他几乎是完美的。
有一次我看到赵一清站在了讲台的旁边,那可都是调皮捣蛋的学生犯错误罚站的地区,我睁大眼睛,以为看错了呢!但是擦擦眼睛,发现原来真是他,他显得有点小小的沮丧,手插在口袋,不敢抬头面朝我们。我们心中的圣人,老师的爱徒,居然站在这个地区,其他同学在那里窃窃私语地议论着,说他私自带了小人书在学校,这是违反学校规定的,被老师查到,没收了小人书,人也被罚站,这件事成了班级的新闻,也让我在心里为喜欢的男神暗暗难受,仿佛自己也像被拉到讲台旁边毫无遮掩地罚站一样的难过,这才悄悄发现自己难道是心疼了么!
有天,我和赵一清的同桌,一个矮个子的学生发生了矛盾,这学生大概早就在江湖上混的了,别看个子矮,但是很会打人,站在桌子上,揪住我的头发,用脚把我的鼻子踢得流血了,赵一清很着急,但是他无法出手相助,劝说同桌无效,他索性离开了教室,不愿意看到那一幕,没有“英雄救美”的情节,看到他远去的背影,我忽然感到了他的懦弱,他内心很想帮我,却为了那个君子的形象不会出手,后来赵一清和同桌大吵了一架,为了这事,赵一清指着同桌的脸说:“我看不起你,你这么低级的手段,还打了一个女同学,以后你不要再问我题目了,不会给你说怎么做的了”,然后和同桌划了三八线,不准他越过那条线。
有一天,我又听到班里的学生又在议论纷纷,有人还偷偷告诉我,你知道赵一清的妈妈又来接他了吗?我说不知道,我们都那么大了,怎么还让家里人接啊?那个学生悄悄说,赵一清天天都是他妈妈接送的,因为他的爸爸外面有人,不要他们娘俩了。赵一清是他妈妈的唯一希望,对他要求很高很严厉,必须在班里每次都考第一的。他们还带着讥讽的语气,在那样的一个年代,单亲家庭的小孩成了班里的新闻,我这才了解为何赵一清如此少年老成,很少言笑,他内心承受的压力和孤独是我们这些普通家庭的小孩所无法理解到的。
相聚的日子总是短暂,很快我们就要毕业了,明明知道要分开,但是我们相互之间还是像知己好友一样,在学习上面互帮互助,在升初中的前几个月,我们经常相互讨论一个难题,为一段历史展开讨论,各抒己见。促进了学习,成绩也不断提高,都属于班上的前几名。初中报志愿的时候,我是多么希望他也能报和我一样的学校啊!虽然我没有说出来。后来我考上了初中,也听说他在另外一个班级,也是这个学校,但我出于羞涩,没有去找他,他也没有找我。只是有天放学的时候,我走在路上,一辆自行车“吱嘎”一声停在了我面前,我抬头一看,原来是赵一清,他还是那般温和地问,“你现在还好吗?初中学习还适应吗”?我满肚子的苦水都倒给了赵一清,我说我对初中生活很不适应,很多新知识以前没有接触过,还有那种不布置作业靠自学的教学方法,让自己无所适从。赵一清听完,也长叹了一口气告诉我,说自己也是一样啊!成绩现在排名45位,不适应这种学习方法,成绩大幅度下降,已经找不到以前那种众星捧月的优越感了!他黯然神伤的模样,又像以前那样低垂的眼帘,我看到他的长睫毛上面挂满了忧郁,不知道他的母亲看到他这样的成绩该作何感想,他的压力一定很大,他还想说点什么,但是我忽然心乱起来,害怕面对他的眼神,独自跑开了。
这居然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多年以后,我参加了工作,一位小学的同学想搞个聚会,突然造访家中,我第一句话居然还是问,赵一清他去吗?这个同学告诉我说,“你是说一清啊!他早就辍学了,和我当年是一样的,但是他现在成了大老板,有很多社会上的朋友,可有钱了”,我一听这话,忽然内心一震,那个愤世嫉俗的,那个爱读圣贤书的白衣少年,现在学会了抽烟喝酒,再也不碰书本了。我接受不了这一现实,然后婉言拒绝了我这个同学的好意邀请,我不想去参加这样的同学会,不想破坏内心里面一直以来他的高大形象。
初恋如雾,我们从来没有表白过,连一点点暗示都没有,只是学习中的相互帮助和交流,在那样纯真的感情激励下,我们成绩优异,考上了心仪的重点中学,如果那时我们还在一起学习,也许结局会不一样。不知不觉,彼此早已成了分不开的一对学习上的挚友,但是朦胧的情感始终萦绕少年的心,却不似雨,不曾打湿初恋的情怀和心思。
作 者 简 介
王慧,女,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影视艺术家协会会员,亳州市影视艺术家协会理事,亳州市谯城区思想政治工作研究会秘书长,亳州市谯城区音乐舞蹈家协会理事。被聘为人民网通讯员以及安徽文明网特约评论员,获得安徽省“书香之家”,安徽文明网“优秀评论员”称号。在全国以及省市获得创作各种奖项。获得第二届“相约北京”全国文学书画艺术大赛一等奖。
如今作品不断地发表在《安徽日报》、《合肥晚报》、《江淮》、《安徽宣传》、《安徽邮政报》、《中国楹联报》、《黔中文化》、《亳州晚报》、《淮北日报》《劳动时报》、《彭水日报》、《乡情》《淇水文苑》、《永宁潮》等报纸杂志上面,出版作品专辑《心中的大树》,曾受到《安徽日报》记者专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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