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 思念已然遥远 陕西/徐红梅
徐红梅：陕西铜川人，祖籍陕西绥德，大学专科学历，系铜川市作协会员，发表散文作品30余篇，散见《陕交报》等报刊。现供职陕西高速集团西延分公司铜川所。《西北作家》首批签约作家。
思念已然遥远
文/徐红梅
“你个狐狸精，得了痨病，也不赶紧离开国强，要害死我们家国强呀！”
国强一进门，就听见他妈在骂丽华，他的头嗡的一下，气得眼泪差点掉下来，他心都快碎了，“我的丽华，我的可怜的丽华呀！”
丽华和国强是村里最恩爱的小夫妻，整日成双入对的，形影不离。没有人见过小两口红过脸，惹得村里的年轻人很是眼热，都说从没见过他们那么好的。国强妈对丽华也挺好，只是希望早些抱孙子，一家人其乐融融、幸福美满。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天，丽华感到有些不舒服，头晕、想睡、咳嗽，还有些发烧，便睡了一会儿，国强陪着丽华去个诊所开了些药，没太在意，想着很快就好了。过了几天，咳嗽不止，还是发烧。国强就带丽华去了城里的大医院。
来到医院，医生建议先去传染科做个检查，丽华一听吓得紧紧地拽住了国强的手。检查结果在两个人焦急的等待中出来了，丽华被诊断得了肺结核。丽华当即哭了，国强也懵了。按照医生的要求，两人办了住院手续。第二天，国强回了趟家，他一进家门，他妈就急切地询问，一听丽华得了肺结核，国强妈脸色立马变了，后悔的捶胸顿足：“费了那么大劲，花了那么多钱，娶回来了个肺痨病人！”气得扭身去找国强爸了。晚上国强妈又跑过来，一进门便黑着脸对国强说：“算咱家倒霉，花了那么多钱，娶回了个病人。我和你爸商量过了，你赶紧和丽华离婚，咱家实在养不起痨病人！”。国强一听火冒三丈，冲着他妈喊道：“妈，你咋是这样，丽华一得病，你就不要她了，好的时候，你撵上求人家。”国强妈一听也来了气：“瓜娃哩！我这还不是为你好，为这个家好，不要怪妈心狠，要怪只能怪丽华自己，不该得这病。”
“我不离婚！永远不会！”国强说完，扭头摔门走了。国强妈一看说不动儿子，也只好另想办法。
丽华出院了，回到了家。待国强不在家，国强妈就大发作了：“你要对国强好，你就跟我们国强离婚，不要再祸害我们家啦！”丽华一听，气的喘不上气来，只顾流眼泪。
这时，丽华妈恰好来了，听到骂声，迎了上来：“你忘了你死乞白赖跑到我家求婚那阵子了？！现在我女子刚得病你就这样欺负她，你还是人不是人！？”。两亲家吵得红了眼，眼看要打起来了，被赶来围观的邻居拉开了。
国强下午下班回家。一进家门，见丽华一个人在床上哭，才知道他妈来闹过了。国强安慰了丽华几句，便去了他妈家，他妈见了他就骂：“你个窝囊废，一个病痨，你还守着她干啥？是要把咱家人都害死，你才甘心？”
最后威胁国强道：“你是要这个家还是要她，你如果要这个家你就和她离婚！”
“我不离婚，我要和丽华过一辈子！”
他妈一听，气得冲过去，拿起桌子上的碱面瓶子，抓一把碱面就往嘴里塞。国强一看，赶紧冲过去，死死抓住他妈的手，把碱面瓶子夺下。气得蹲在那儿直敲自己脑袋。僵持了很久，国强妈一直闹。国强一上班，她就在家骂丽华，国强回来她便寻死觅活地逼国强离婚。有一次，竟直接冲到公路上，往车上撞。碰得是头破血流的，国强真是左右为难，他是个孝子，害怕他妈哪天真的死了，也实在是不忍心看丽华受他妈的气，只好暂且答应他妈：“好妈嘞！你不要再闹啦，就是离婚也要等丽华病好了再离吧。”国强妈得到这句话，逼得更狠了，整天催着国强去办离婚手续，逼着丽华离婚。这一天终于到来了，丽华和国强在他妈地逼迫下办完了离婚手续。国强冲着他妈怒吼道：“这下你满意了吧？”
丽华一个人顺着小里河慢慢地走着，泪水顺着她的脸颊默默地流着，她恨极了，恨命运对她不公，恨国强不像个男人，恨他的懦弱，恨他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抛弃了她。
丽华离婚的消息在村子传遍了，人们悄悄议论着。丽华妈眼睛哭得红红的，心疼女儿，也不敢在女儿跟前唠叨。丽华一个人憋屈得难受的时候会躲在河滩上痛快地哭一场，然后再悄悄地回去。村里人也没人敢和她来往，知道她那病，怕被传染上。
国强和丽华离婚后，两家人和仇人一样，国强还指望着想办法说通他爸妈和丽华复婚，国强对丽华还抱有希望，愧疚加爱交织在一起，折磨着他。丽华经过这一变故，也是对国强死心，恨大于爱了。
过了一段时间，丽华妈央人四处给丽华重找人家，只是丽华再找也有难度，丽华离过婚，又有病。丽华妈无奈地悄悄对媒人交代：“条件差一点也可以，只要对她好就行”。几经周折，终于经远房一个亲戚介绍，说得是家住偏远山村姚家纥崂的姚俊清，俊清人长得很一般，中等身材，家里一贫如洗，母亲常年有病，唯一的财产就是三孔土窑洞。还有两个弟弟，他是老大，已经三十好几了还没找到媳妇，经媒人介绍见面后愿意娶丽华。大山里的人，能有个媳妇都不错了。丽华家什么也没要，直接把女儿嫁过去了。俊清收拾了一孔土窑洞作为他们的新房。结婚前一天，俊清借了一头毛驴，驴头上系上一朵大红花，穿着一身新衣，一大早便出门，来到丽华家已是傍晚。住了一晚后，第二天一大早，丽华妈流着眼泪，看着身穿红嫁衣的丽华被俊清扶上驴背。丽华在骑上驴背的那一瞬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前面的远处，愣愣地站在那儿……
铃铛叮叮当当，逐渐远去，没有唢呐，没有吹手，冷冷清清。
一天的路程下来，不知转了几座山，下了几道沟。血红血红的夕阳，映照在光秃秃的山梁上，照在丽华和俊清身上，在夕阳下映出一个美丽的剪影。俊清吼起了信天游，吼声在山谷中回荡。丽华面对着这空旷的大山，心中百感交集，她无心欣赏这凄美的自然景观，面对多桀的命运，她心中充满苦涩，她如一片落叶随波逐流，如今只好随遇而安了。黄昏的时候，丽华她们终于到了家。大山深处的一户人家。
当时丽华结婚的时候，姚家纥崂还没有拉上电，家里点着油灯。丽华坐在门前的石碾盘上剥豆子熬稀饭。眼前抬头是大山，低头还是大山，吃水要用牲口到沟底去驮。村里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四周一片静悄悄。村子里家家住得很远，只有孤零零的几户人家，几乎碰不见什么人。完全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丽华在这与世隔绝的环境中，慢慢抚平自己心灵的创伤。只是一到晚上，丽华有些不习惯，天一黑，躺在土炕上睡不着，瞪着两只大眼睛在黑黑的夜里呆呆的发愣。丽华自从嫁过去，一天也没歇。第二天，便穿着红嫁衣下地干活了，晌午赶回家做饭，伺候公婆。
丽华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山里人，养猪、养鸡、拔草、犁地，样样能干。日子在不知不觉中悄悄过去。一日，俊清赶回家来，告诉丽华，青城煤矿来山村招煤矿工人，他报名了，他也考虑过了，家里本来穷，在这大山里，一家人只靠几亩薄田，凑活能养活家人。他的两个弟弟，还没成家，母亲常年生病，需要他养活。他想带丽华到青城去，当个煤矿工人，挣下钱，可以给她继续看病，也可补贴家用。丽华也想离开这寂寞的大山。
去青城的日子定下来了，丽华和俊清拿着简单的行李，坐上车后，向车旁的亲人挥手告别，她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色，心里默念：“别了，我爱过恨过的地方；别了，我的亲人；别了，我的故乡。”忽然，她又看到了远处大树后面一个熟悉的身影……
“已经是过去的人了，还有什么留恋的。”是仇恨还是苦涩，她说不清，车子最终开动了，她泪眼朦胧了。
汽车颠簸了两天两夜，她被俊清带到了几千公里外的另一个城市。金家河煤矿是青城一个小矿，矿区四面环山，一条公路顺着弯弯的河水通到青城。俊清在山腰处买了一孔土窑洞作为他们栖身之所。丽华慢慢胖起来，白白的脸上透着健康的红晕，穿着合体的花布衫，人越发好看。俊清打心眼里喜欢，只是碰到别人的小孩儿，俊清便躲开，眼里掠过不易觉察的失望，唯恐丽华伤心。丽华却上去逗闹半天，喜欢的不得了。心里酸甜苦辣咸，五味俱陈。她多想有自己的孩子呀，她不断地想，最终下定决心。她不愿意为命运再次低头，她要搏一把，那怕最终丢了性命，她也在所不惜。她好像赌气似的，偷偷跑到矿上医院，把环取了。
这一日，丽华见啥都想吐，树清看丽华难受，便要带她去医院看病，丽华看隐瞒不住，只好告诉树清，她怀孕了，俊清吃惊地望着丽华，恼怒地说：“你不要命了。”丽华说：“就要这一个，好吗？已经怀上了就留下吧！”俊清想让丽华去把孩子打掉，丽华死活不肯，眼看着肚子越来越大。俊清忧郁地看着丽华在欢天喜地地准备着小孩儿的衣裤，他不知道前面等待他和丽华的将是什么？
再说国强，自从和丽华离婚后，心里难受极了，一直遭受着良心的谴责和折磨，怎么都无法度过这个坎，整日喝得醉醺醺的。他忘不了丽华，忘不了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想去找丽华，请求丽华原谅他，他想好了，他要丢下一切带着丽华远走高飞。可是已经晚了，那天，他眼睁睁地看着丽华被树清娶走，他把自己关在家里好几天。后来，他在绝望中听人说，树清要带丽华去几千里外的青城。那人也是招工报名时认识的树清。他打问了他们统一出发的日子。那天，他早早地就去了，直到丽华出现，他默默的目送着载着丽华的车渐渐远去。那一刻，他才真正地感到他和丽华已经越行越远，今生已经永无交集。
那天回到家里，国强疯了一样，卷了行李铺盖，不顾他妈的制止和哭嚎，北上去了鄂尔多斯。在那个城市，在那个陌生的环境，他拼命的劳作，试图用身体的劳累来掩盖自己心灵的创伤。但是，他仍然时常想起丽华，特别是在夜深人静的晚上。思念是那样强烈，他经常泪流满面，心里默默地念叨着：“丽华，丽华……”
《西北作家》往期精彩链接
【诗评】董信义：时光的背面沾满了诗歌——读阎晋组诗《大地神游》札记
◆稿投：1175314756@qq.com（小说、散文，3000字内）；xbzjsg@163.com（只刊自由诗，15-50行内）。须原创且未在其它微信平台发表过，投稿主题处注明体裁，如《钟楼左右》（散文，2100字）。投稿后务必加微信（wyku001），以便付酬。15日内未见回复，请另处！
◆稿酬：48小时后结算，非签约作家稿酬为打赏额的60%，低于10元不予发放。签约作家优酬发放。
声明：作者自负文责。本刊对稿件有修改权，不同意修改请注明！无特别注明的图片源于网络。
转载：转载须注明来源《西北作家》，否则，本刊会依法维权！
合作等其他事务，请联系微信：wyku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