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集中展示燕园、国图华表的数据和“尊容”

燕园华表鲜为人知的秘闻  之三

圆明园安佑宫两对华表(今分别存北大西门和国家图书馆古籍分馆),都是汉白玉材质,且细看这两对华表的形状,还是有些差别。但是,这两对华表的“身高”、“体重”、“三围”等具体数据是多少?这些数据的具体差别有哪些?两对华表的“尊容”具体又有哪些异同呢?圆明园华表这个庞然大物,当年又是用什么原始工具运到燕园的?这些具体内容,目前所见的研究文献鲜有详细记录。

下面就让我们逐一揭开它们的神秘“面纱”吧。

燕园华表与国家图书馆古籍分馆(以下简称“国图”)两对华表 的“身高”、 “三围” “尊容”、“体重”大比对

燕园华表与国图两对华表的差别,具体表现在哪些方面呢?目前我们所见的相关研究文献对此大多语焉不详,有的甚至没有注意到有差别。比如张恩荫先生在《圆明园变迁史探微》一书中,对两对华表的尺寸数据作的是统一描述“安佑宫华表……  柱围316厘米,通高约8米,下为八方形须弥座(座高124厘米)”(P48);汪祖荣先生在《追寻失落的圆明园》一书中,也是这样记述的:“鸿慈永祜……有两对华表,每一柱华表都有20英尺(约6米)高“。近些年出版的相关研究著述,大多采用张恩荫先生所述的尺寸数据。

这两对华表的具体尺寸到底是怎样的呢?

为了把这个问题弄个水落石出,笔者近期特别委托北京大学文物保护部张通主任,请他帮助测量北京大学两根华表的详细尺寸。张通主任虽工作繁忙,但他慷慨答应了我的请求,并亲自到现场进行测量,还在华表文物数字化处理的后台,对华表的高度进行了准确测量;为让现场测量数据更精确,张通主任又于12月12日(周六),专程回北大,与同事一起,再次对华表数据进行复测。两次现场测量,再辅以数字化后台的测量,张通主任给出了迄今为止能见到的燕园两根华表最专业、权威的详细数据。

笔者于今年11月,特别委托我的北大同班同学,中国医学科学院图书馆王宗欣先生及夫人崔玉娥女士、国家图书馆董光和、董海川先生,帮助测量了国图两根华表的详细尺寸并对其细部进行了拍照。为了测量更精确,他们在12月4日,再次前往国图古籍馆,又一次对华表的尺寸进行复测。

下面我们依据上述测量的数据,对两对华表 的“身高”、“体重”、“三围”的尺寸数据作集中、详细展示:

燕园华表数据(单位:m)

北侧(柱身圆型)

高度:7.21(底座以上至神兽)+底座1.22

=8.43

柱体周长:3.158(柱体靠近底座部分)

底座周长5.36 (中间部位)

6.08(上面八角边部位)

南侧(柱身八角型)

高度: 7.16(底座以上至神兽)+底座1.21 =8.37

柱体周长:3.182(柱体靠近底座部位)

底座周长:5.2 (中间部位)

6(上面八角边部位)

国图华表数据(单位:m)

东侧(柱身圆型)

柱体周长:3.185(柱体靠近底座部位)

底座周长:6.09(上面八角边部位)

底座高度:1.23

西侧(柱身八角型)

柱体周长:3.17(柱体靠近底座部位)

底座周长:6.07(上面八角边部位)

底座高度:1.23

对比上述燕园华表与国图华表的数据,我们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一、华表通高

燕园北侧华表的通高为8.43m,南侧华表的通高为8.37m。这与目前大家普遍采用的张恩荫先生给出的通高约8m的数据,还是有0.4m左右的明显差别。

因条件所限,国图两根华表的高度暂时无法测量,这两根华表的高度,我们只能暂时参考北大对应华表高度的数据。

二、柱身周长:

1、燕园北侧华表与国图东侧华表的柱身周长分别是3.158m、3.185m,仅相差2.7厘米;我们取个平均值,这对华表的柱身周长尺寸为3.17m

2、燕园南侧华表与国图西侧华表的柱身周长分别是3.182m、3.17m,仅相差1.2厘米;我们取个平均值,这对华表的柱身周长尺寸为3.176m。

上面两个尺寸与张恩荫先生给出的3.17m的尺寸基本一致。

三、底座高度、周长

1、四座华表底座的高度,相差极小,取其平均值为1.22m。这个尺寸与张恩荫先生给出的尺寸1.24m,差别不大。

2、燕园北侧华表与国图东侧华表的底座周长(八角边部位),分别是6.08m、6.09m,平均值为6.085m

3、燕园南侧华表与国图西侧华表的底座周长(八角边部位)分别是6m、6.07m,平均值为6.035m。

4、鉴于四根华表的底座图案几乎一致,考虑到北大、国图两组测量人员选取具体部位、采用不同测量工具等因素可能造成的差异,四根华表底座的周长我们采用6.08m这个平均值。

这两对华表的底座周长数据,在目前我们所见的研究文献中没有记录。

四、以上述四根华表的详细数据为依据,我们可以认为:燕园北侧华表与国图东侧华表这对柱体圆形的华表确为一对;燕园南侧华表与国图西侧华表这对柱体为八角形的华表是另一对。

燕园华表与国图华表的“尊容”大比对

我们先看燕园北侧华表与国图东侧华表这一对:

图片说明:燕园北侧华表(柱身圆型)

图片来源:笔者拍摄于2020年9月

图片说明:国图东侧华表(柱身圆型)

图片来源:董光和拍摄于2020年8月

图片说明:燕园北侧华表柱身下部

图片来源:笔者拍摄于2020年9月

图片说明:国图东侧华表柱身下部

图片来源:董光和拍摄于2020年8月

从燕园北侧华表与国图东侧华表的柱身下部照片,我们可以清晰的看到两个华表的柱身都是圆形。

图片说明:燕园北侧华表柱身中部

图片来源:笔者拍摄于2020年9月

图片说明:国图东侧华表柱身中部

图片来源:崔玉娥拍摄于2020年11月

从燕园北侧华表与国图东侧华表的柱身中部照片看,镂刻在柱体上的蟠龙身及其细部,是对称图案且如此的相像。

图片说明:燕园北侧华表顶部

图片来源:笔者拍摄于2020年9月

图片说明:国图东侧华表顶部

图片来源:董光和拍摄于2020年8月

图片说明:燕园北侧华表底座

图片来源:笔者拍摄于2020年9月

图片说明:国图东侧华表底座

图片来源:崔玉娥拍摄于2020年11月

从燕园北侧华表与国图东侧华表的底座照片看,都是八角形须弥座,雕刻的图案也完全相同。

我们再看燕园南侧华表与国图西侧华表这一对:

图片说明:燕园南侧华表(柱身八角型)

图片来源:笔者拍摄于2020年9月

图片说明:国图西侧华表(柱身八角型)

图片来源:崔玉娥拍摄于2020年11月

图片说明:燕园南侧华表柱身下部

图片来源:笔者拍摄于2020年9月

图片说明:国图西侧华表柱身下部

图片来源:崔玉娥拍摄于2020年11月

从燕园南侧华表与国图西侧华表的柱身下部照片,我们可以清晰的看到两个华表的柱身下部都有明显的棱角,都是八角形。

图片说明:燕园南侧华表柱身中部

图片来源:笔者拍摄于2020年9月

图片说明:国图西侧华表柱身中部

图片来源:崔玉娥拍摄于2020年11月

从燕园南侧华表与国图西侧华表的柱身中部照片看,镂刻在柱体上的龙身及其细部,是相同的对称图案。

图片说明:燕园南侧华表顶部

图片来源:笔者拍摄于2020年9月

图片说明:国图西侧华表顶部

图片来源:董光和拍摄于2020年8月

图片说明:燕园南侧华表底座

图片来源:笔者拍摄于2020年9月

图片说明:国图西侧华表底座

图片来源:崔玉娥拍摄于2020年11月

通过对燕园华表与国图两对华表各个细部照片的比对,让我们全面了解了两对华表形状形态的具体差异。这更让我们确信,燕园北侧华表与国图东侧华表是一对,柱身是圆型;燕园南侧华表与国图西侧华表是另一对,柱身是八角型。

综合上述信息,我们对两对华表的不同之处作如下总结:

1、柱身下部明显不同:一对是圆形,另一对是明显的八角形

2、柱身上面镂刻的蟠龙图案细部还是有些区别

3、顶上的镇物“犼”有区别:根据现有图文记载,燕京大学从圆明园运走三根华表之前,至少有一根华表顶上的镇物“犼”已经损坏。1931年燕京大学在竖立华表前,还专门对至少其中一根华表顶上的镇物“犼”进行了重新配制。

圆明园华表的“体重”

笔者在燕京大学当年的主要报刊之一《燕京新闻》上发现了关于这两对华表重量的记录:“有人计算该柱每根重27600斤”( 燕大校园小史系列,作者殷韦、温甫,《燕京新闻》,1934年1卷40期,12月29日出版),但文中没有讲述是怎么计算出来的。这是目前我们能参考的圆明园华表重量的较早记录:13800公斤,13.8吨重。唐克扬教授在所著的《从废园到燕园》一书中记述的重量,是“四根华表各重20吨”(P130)

圆明园华表这些庞然大物,当年燕京大学是怎样把其中三根运到燕园的呢?

燕京大学知名校友陈礼颂在其所写《燕园杂咏》一文中,对此有这样的描述:“况其时尚乏举重机及举重车等工具,仅赖最原始之法,利用人力与数部大骡车,并力曳运入校,其艰难情况,固可意想及之矣“,文中还特别提到,英文讲师米德先生用电影胶片拍摄记录了当时用骡车拉运华表的艰辛场景,米德先生并且在课堂上放映了这部纪录片,其景象给作者留下深刻印象。

陈礼颂先生还在文中为此赋诗一首:

作势飞龙迈碧空,玲珑镂刻鬼神工;

离宫别馆庞然物,仰仗骡车辇运工。

(《燕大文史资料》第六辑,P294)

陈礼颂先生描述的上述搬运华表的方法与场景,我们可以从杨光校友前不久在耶鲁大学图书馆发现的一张燕园进行早期建设的照片上,得到印证:

图注英文:'One of the beams took seven mules and fifteen men to haul it through the sand. School of Religion and Men's Dormitory roofs can be seen above piles of pebbles. Mr. Gibb on the right'

图注中文:其中一根横梁用了七头骡子和十五个人把它拖过沙地。宗教学院和男子宿舍的屋顶可以看到以上的鹅卵石堆。右边是翟伯先生。

这张珍贵照片,是目前我们所能见到的燕园早期建设的最早照片之一。由此不难想见,当年燕园建设是何等艰辛!宫廷般的宏伟建筑来的是如此不易!

燕园华表是谁搬运来的?一共花了多少费用?

这个问题在目前为止出版的研究燕园华表的著述中,鲜有记述。但我们在1934年出版的《燕京新闻》上,找到了一则详细记录:“先由通州乔师傅承搬,自圆明园搬到校友门北,运费为一千三百元,送一根圆底的给北平图书馆。以后移二根到男生体育馆,由傅师傅承搬,运费六百元,最后又由男生体育馆运回贝公楼并竖在楼前,工钱共九百七十五元( 燕大校园小史系列,作者:殷韦、温甫,载《燕京新闻》,1934年1卷40期,12月29日出版)

华表从圆明园搬到燕园,最后竖立在贝公楼前,前后三次搬运、一次竖立,共花费2875元大洋,的确代价不菲。

上面所述华表在燕园的搬运过程,有一点让我们非常好奇,  华表先从圆明园搬到校友门北边放置,后又搬到男生体育馆(一体),不知何故,最后才搬回贝公楼前竖立。难道燕大最初的安放方案,是把华表竖立在一体附近的博雅塔旁边,与之搭配形成“一塔二柱”的阳刚威武之景?也许这个最初的方案,之后又被学校否定了,最后才决定把它们竖立在贝公楼前面。

本文写作,得到以下各位校友、朋友的大力支持,在此谨表谢意:

北京大学文物保护部张通主任

北京大学校友工作办公室副主任、校友会李存峰副秘书长

中文系83级古典文献专业校友、国家图书馆古籍馆陈红彦馆长

国家图书馆董光和、董海川先生

图书馆学系80级校友、中国医学科学院图书馆王宗欣先生及夫人崔玉娥女士

旅居纽约的77级杨光校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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