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岳 ￨ 民众互看 如花或似敌
每当民调数据出炉的时候，陈述数据固然必要，但解读数据带来的趣味与争论或许更多。正如在刚刚过去的10月20日，作为中国民间智库零点集团的代表，我在日本东京与来自美国芝加哥全球事务委员会、韩国东亚研究院与日本言论NPO代表一起分享四国联合民调数据的时候发现，大家看待同一组数据的角度会是如此的不同。
美国人重点强调日韩民众差异大，但都把美国视作安全伙伴与友好关系；
日本人强调四国民众的立场不同，但还是可能建立一个存异求同的和平机制；
韩国人突出解释了为何韩国能同时接受美国的军事存在与中国的崛起，而对日本的安全政策却抱有疑虑。
我们中国人怎么看？
如果把中国的数据放到四国数据的框架里做对比性分析，可以得到单纯看中国数据不可能得出来的结论：
四国受访者对四个国家未来十年在亚洲地区影响力增强的认同度
其一，中国人更为乐观，更乐于接受共同发展。对于日美韩各国在未来十年影响力的变化，中国民众普遍抱有更加积极的预期，甚至超过了这三个国家的民众对于本国国力发展的积极预期。当然，中国人对于本国的国力发展预期就更正面；
其二，对于本国未来在全球事务中发挥更大作用的预期与信心，中日美民众都看好自己的国家，且对于自己国家持正面预期的比例远比其他国家大。与美日民众相比，韩国民众更相信中国可以负责任地处理全球事务；
其三，在对具体国际事务的态度上，中韩民众的相似度最高，中美民众也有部分接近点，而日本民众与其他三国民众意见间的相似点最少。
横轴代表各国受访者对特定国家在国际事务中发挥更大影响力的期待度；
纵轴代表各国受访者对特定国家负责任地处理国际事务的信心度；
气泡大小代表各国受访者对特定国家未来十年在亚洲地区影响力会增强的比例。
期待度一题在韩国调查中未提问，因此韩国受访者应答结果未展示。
会上，日方主持人提出了一个有意思的问题：为何中国人与韩国人对于日本在未来十年中影响力会增强的认同度如此低？中国人为何对俄国的认同度和重视度要高于日本？
美国朋友给出的解释是，各国民众的认知都有盲点，中国人与韩国人宁愿从刻板印象出发去估测日本。在中韩以外的世界其他国家民众的心中，日本还是个非常受尊敬的国家。而且，在TPP框架下，日本会有更大的发展；
韩国朋友的认识是，日本在追求自身安全感的时候需要顾及相邻国家的感受，不应该对中国的崛起采取遏制、非对话的方式；
我的回答是，国际关系中真正的和平发展应该是“平衡”——正如中国人注重与南北朝鲜之间关系的平衡、与美国俄罗斯关系的平衡；韩国注重与中国美国关系的平衡；相对而论，日本在追求自己安全需要的时候似乎更有偏向，这就难免让中韩民众对于日本有共同的消极感受。
关于中日关系未来的进展，事实上有更多的数据提供了思考的方向。比如：
中国民众比日本民众更加强调两国之间有更多的政治与安全合作——安全选择不应该是选边站，而应该是多边对话与平衡考虑，如同目前韩国在安全政策上的选择模式；
中国民众更强调新的经济合作渠道的价值，这一点也与美韩民众观念接近。在中国改革开放前期，甚至在今天的中国创新创业热中，美国的风险资本、商业模式、互联网市场互动都为中美经济不断注入新动力；韩国的游戏、创意文化与时尚方式与中国年轻一代的交流也很有力。相对而论，日本与中国在新经济形态的互动上还有很大提升空间；而在人员交流方面，中国游客赴日热情与日本民众访华热情之间的反差也一目了然。
因此，把今天中日关系中存在的困难简单归咎于安全问题显然是太简单的归因模式，多层次交流才会将单一问题与其他层次的交流关系有效区隔。中美关系已为这一模式做了很好的注解——即使存在网络安全、南海议题、人权话题上的重大分歧，但是双方依然能够在重大关联利益与多领域保持建设性的沟通与合作——正如芝加哥全球事务委员会主席伊沃▪达尔德博士在对话会现场所说的：“美国的政策不是遏制中国，而是欢迎一个和平繁荣的中国的崛起，并且愿意为之保持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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