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罡/怀念一记钟声(散文)
怀念一记钟声
胡 罡
不是夜半,没有乌啼。
更没有飞霜,没有月亮。
时间是正午,炎夏的正午。
无数的游人在身后穿梭着,车喧鼓噪——买吆喝的鼓。
我固执地站在水泥石堤前,想望着姑苏河上的江枫、渔火,要听一回那牵魂引梦的钟声。
口中吟哦了许久,却总是找不到一丁点感觉,身后的热闹却与我不离不弃。听,又有同伴在呼叫,真烦!
无缘无故地,耳畔响起的却是另外一声呢喃:“昨夜夜半,枕上分明遇见。”好奇怪。
从长沙起飞,到南京到杭州再到苏州,这是第三站了吧。我早已被导游弄的晕头转向找不着北了。随行的同伴也讨厌,连老婆都讨厌,整天把人拖着救火一样乱窜,哪里有一点旅游的心情?
早在中山陵的时候,我提出要去看一看古城墙的方砖,看一看国父自选的风水四向,前砂后脉,一大伙人马上发出哄笑,要把我抛到九霄云外。后来在西湖的碧波上晃荡,在听雨楼上沐风,望着苏堤翠柳,倒也赏心悦目,可是那个大嘴巴导游偏偏要炫耀什么苏小小、岳武穆,使我一下子又想起了六和塔,心里被她挠得二十四处痒。
一个才色俱佳的弱女子,生在一个男子横行的时代,不得已误入了风尘,偏又要做那西湖里的荷。其中的委屈、伤痛、孤单、无助、坚守,倒真是值得去认真打探一番。
六和塔内,那个坦荡无羁、快意恩仇的花和尚,在一个静静的夜晚,听着远处传来的阵阵涛声,突然之间顿开金锁大彻大悟,心中该是多么的释然、欢喜。
至于那个风波亭下的冤魂,真是一言难尽。
但我深深地知道,你绝不是街谈巷议的愚忠之臣,你是有大智慧大格局大视野的呀。千古以来,一首“小重山”隐藏着多少铁血、侠骨,如少女一般层层包裹的款曲柔情?静夜无人,万籁俱寂的时候,你绕阶徘徊,鼓铮自慰,忧心的是动乱的时局、挣扎的生灵呀;众军阵前,你把臂高呼,直捣黄龙,寻求的是家国的安定、天下的太平,你一心要迎回的是一个国家的脸面呀。
赵九哥儿、众位卿家,西湖的歌舞到底有多么迷人,值得你们抛下家国的脸面,不顾明朝的生死?
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我只是心痛的知道,风波亭下,曾经叱咤风云,令山河浩动,江海倒流的大元帅,寂寂的站在岩石的阴影里。苍山如海、残阳如血,西湖的水平静死寂,阳光在你脚前三寸,可就是触摸不到你。呜咽起于深渊十丈,可你已经听不见了。薄薄的、冰冷的刀子插入心脏——悄悄地、胆怯地从后背插入。鲜血汩汩而出,游鱼一般在沙地上浸漫,想要靠近那一束残光,却从横里伸来一只丑陋的脚,把你整个的湮灭在阴暗里。
西湖好美呀,又美又温柔。
但为什么方砖古石结界的、沧桑的雷峰塔不见了,只剩下灯火辉煌?络绎而来的男男女女在钢筋铁架彩灯环绕的基底游戏着一枚枚硬币,闪烁的银光分明是白素贞痛苦洒落的元鳞。
我拂袖而去,仓皇而逃。
还是眼前这条河,纯净单调得好。
她用全部的美丽和爱柔柔的包裹着一个落泊的书生,陪他到天长地久到地老天荒,陪他到今时今日与我幽欢佳会。
这是前世今生的缘吗?
是时空遥感的力吧。
正午的阳光太烈。没有风,没有月,没有乌啼。十丈之外车嘶如沸,人浪如潮,但就是没有一记钟声来醒闷。
墙里墙外,层层碑字,迭迭题迹,皆是那一声叹息之后的余音袅袅呀。
可是,有谁记得那只叹息之后的忧伤的手?
好想与你牵一回手啊,你在吗,那姑苏河上漂泊的沁凉的孤舟?
没有钟声了,谁来陪伴你轮回的叹息?
ZUOZHE JIANJIE
作/者/简/介
胡罡,男,47岁,湖南省平江县人,九十年代师专中文系毕业。一直以来,把阅读当作最快乐的餐饮,把文学当作最羞涩的心事。曾有多次冲动,却常三心二意,所以收获不多。愧对亲朋厚爱,师友期许。身体多蒙疾病,生活小有波澜,但终于走过来了。感谢一路同行的风景。默默告诉自己:以手写心,用真和善去发现美丽。行走在继续,风景在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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