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仕沛】中医不是慢郎中,在危重症治疗中大有作为——亡阳惊狂案

【黄仕沛】躁烦往往是濒危之象

——亡阳惊狂案

简某,男,76岁,2011年3月14日入院。入院前1周,无明显诱因下,出现气促加重,上下楼梯为甚。
入院时见患者面色黧黑无华,气短,活动后稍气促,可平卧。舌淡胖暗,苔白厚水滑。
当日下午15点30分,患者无明显诱因下突然出现气促,冷汗淋漓,四肢逆冷。脉沉细数。P:105次/分,R:28次/分,BP:150/90mmHg。
适逢黄师正查房,考虑为阳气暴脱,即予四逆汤以回阳。处方如下:
熟附子24克 干姜20克 炙甘草30克 五味子15克  山茱萸20克
药后汗止厥回。
3月16日晨,学生来电告知,患者开始出现认知障碍,表情呆滞,近事遗忘,诱导后可记起大部分事情,但对答欠切题,二便自遗,间会到处走动,并且对着护士做些淫秽动作,语言粗俗,烦躁。予桂枝去芍药加蜀漆牡蛎龙骨救逆汤,处方如下:
生龙骨、牡蛎各30克(先煎)  熟附子45克(先煎) 桂 枝45克  炙甘草20克  大枣20克  远志15克 生姜30克
3月17日面诊,诸症如前,头痛明显。加川芎9克,并加桂枝至60克,附子至60克。
3月18日,药后当晚患者可安睡,但仍表情呆滞。无头痛,无烦躁,无再出现淫秽动作及语言。
莉娜按:《内经·素问·至真要大论》曰:“诸躁狂越,皆属于火。”《素向·脉解篇》曰:“所谓甚则狂癫疾者,阳尽在上,而阴气从下,下虚上实,故狂癫疾也。”《难经·二十难》曰:“重阳者狂,重阴者癫。”临床上除了“重阳”引起的“狂癫”,“阴盛格阳”引起的“烦躁”亦相当常见。
《伤寒论》中条文397条,其中有“烦”“躁”记载的条文就有79条之多,约占总条文的20%,是《伤寒论》中出现最多的症状之一。其中“阴盛格阳”,虚阳外越引起的烦躁占很大比例,而且出现这种烦躁,往往提示病情危重。如第61条“昼日烦躁不得眠,夜而安静”,干姜附子汤证;第69条“发汗,若下之,病仍不解,烦躁者,茯苓四逆汤主之”;第315条“厥逆无脉,干呕而烦者”,白通加猪胆汁汤证;第296条“少阴病,吐利躁烦,四逆者死”;第298条“少阴病,四逆,恶寒而身踡,脉不至,不烦而躁者死”;第300条“少阴病,脉微细沉,但欲卧,汗出不烦,自欲吐,至五六日,自利,复烦躁不得卧寐者,死”;第343条“伤寒六七日,脉微,手足逆冷,烦躁,灸厥阴,厥不还者,死”;第344条“伤寒发热,下利厥逆,躁不得卧者,死”。
对于这种“烦躁”,火神派名医祝味菊有以下论述:“虚人而躁甚者,气怯于内,阳浮于上,其为兴奋,乃虚性兴奋也,甘凉之剂,可令小安,缓和之效也,因其小效,而频服之,则气愈怯则阳愈浮矣,此非亢阳之有余,乃阳衰不能自秘也”“气虚而兴奋特甚者,宜与温潜之药,温以壮其怯,潜以平其逆,引火归元,导龙入海,此皆古之良法,不可因其外形之兴奋,而滥与清滋之药也。”
祝味菊讲的这种“烦躁”,与《伤寒论》112条相类似:“伤寒脉浮,医以火迫劫之,亡阳必惊狂,卧起不安者,桂枝去芍药加蜀漆牡蛎龙骨救逆汤主之。”条文原以火迫劫发汗,阳气伤亡,阳浮于上,而出现“惊,狂,卧起不安”等症状。这里的“亡阳”应作动词解,是“亡其阳”,就是“以火迫劫之”,会使阳气有所亡失,从原方看,此证并不是非常严重的亡阳。故只以桂枝温通,龙骨牡蛎镇潜浮阳。
黄师此案先有“冷汗淋漓,气促,四肢逆冷,舌淡胖暗”,乃阳气暴脱之兆,随后出现认知障碍,为阳气更伤,阳浮于上,所以桂枝去芍药加蜀漆牡蛎龙骨救逆汤,加附子45克,并加五味子、山茱萸,汗止厥回。蜀漆乃常山之苖,为劫痰之品,后世“痰迷心窍”之说恐源于此。常山药房未备,改远志代之。
值得一提的是,“烦躁”也好,“但欲寐”也好,很可能是病情转差的转折点,我们临床上必须警惕。
除了《黄帝内经》所说“重阳”引起的“狂癫”,以及《伤寒论》中“阴盛格阳”引起的“烦躁”,《伤寒论》中还有防己地黄汤百合地黄汤证等由于阴虚引起神识障碍,后面的医案会详细论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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