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给爹娘买新衣【征文】
我给爹娘买新衣
刚进腊月门,妹妹就打电话给我:“姐姐,给爹娘买过年的衣服,我都犯愁了! 从进了腊月门就开始琢磨,从实体店到网上,我浏览了多少遍,没有发现一套新颖的。老年服装几乎年年都是一个样子。”
“你安心照顾孩子吧,我退休了,有的是时间为爹娘捯饬过年的衣裳。”我跟妹妹打了包票。
我给娘打电话征求她的意见,娘说:“别花钱了,我和你爹啊,都能开一家老年服装店了。打开衣橱看看,满满的都是你们年年买的新衣服,崭新崭新的,哪里穿过几回啊!现在的日子和以前不一样了,挑着口味地吃,换着花样地穿,天天都和过年似的。”
是啊,现在的日子跟我小时候真的是天壤之别了!放下电话,小时候娘为我们准备过年衣服的情景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岁月清寒,回不去的时光里,那些人,那些事,依旧温暖如初。
不管家里条件多么差,过年的时候,娘都给我们姊妹仨从头到脚做一套新衣裳。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娘几乎每天都是忙碌的,往往是大年除夕的夜里,被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惊醒,看见娘还在煤油灯下给我们的新衣服缝扣子。有时候是一双没做完的鞋,娘的大针在头皮上划一下,然后用手指上的顶针用力把大针扎下去,刺啦刺啦,粗粗的麻线在娘的怀里跳跃。娘的手皴得裂开了口子,隐隐的露出红红的肉。不知道娘忙到几点,第二天当我们睁开眼迎接新年的第一缕阳光的时候,一定有整整齐齐摆在炕头的新崭崭的衣服和鞋袜。娘说,过年就是辞旧迎新,从里到外都该是新的。
那时候我们过年的新衣服没有成品,都是娘到供销社扯红绿色格子的线呢,让裁缝婶子量体裁衣。我十一岁那年,堂姐的舅舅从西安回来过年,捎回两块花条绒面料,紫红色的底子配着黑色的高粱米花,扎眼的好看。在当时的农村,这是非常高级非常少见的东西了。大娘给堂姐留了一件,问我娘,要不要也给我留一件。娘犹豫着,15块钱,太昂贵了。知道吗?那一年,爹和娘忙活了一整年,年底生产队才分到20多块钱!不懂事的我,不敢明着哭闹,背地里却对着姥姥抹眼泪。做梦都没想到,第二天中午放学回家,娘拿着那块用牛皮纸包着的条绒布料,让我和堂姐一起找裁缝婶子量尺寸,做新衣服。娘说:“好容易碰到一块喜欢的布料,你爹非要留下,给你做件过年的新褂子。穷养小子富养女,姐姐有的,你也有。”
我喜极而泣,没想到娘竟然同意了!
后来我才知道,是爹爹拿他一直不舍得穿的羊羔皮小夹袄给我换的那块布料,那可是舅舅从天边一样远的新疆寄给爹爹的。我穿着那件花条绒上衣,心满意足地过了十一岁生日。新年过后,那件衣服被娘清洗后放进了箱底,平时再也舍不得拿出来穿。第二年,衣服我穿着小了,娘找裁缝婶婶在那件衣服的下摆接了四寸宽的黑色镶边。那黑色的镶边和黑色的高粱米花融合得天衣无缝又增添了些不可言传的新意,我穿着这件别出心裁的新衣服,又趾高气扬地过了一个新年。
没想到,娘这不得已而为之的设计,竟然受到了大家青睐。那段时间,穿一件下摆接了不同颜色宽边的衣服,莫名其妙地成了一种时尚。
八十岁的爹爹精神矍铄,神采奕奕,老娘呢,娟秀大方,慈眉善目。这样一对老宝贝,得有一套怎样的新衣才能配得上他们的气场?
终于,在一家私人订制的服装店,高贵喜庆的唐装让我眼前一亮。柔软顺滑的绸缎面料,轻薄保暖的蚕丝棉,温婉的立领,精致的盘扣,我打眼就喜欢上了。按照烂记入心的尺寸,我订了两套一样款式的情侣装。给爹订一件黛青色的,给娘订深胭脂色的,都是漂亮的七珠蝴蝶扣。想象着爹和娘穿着这套可心的新衣服开开心心过大年的样子,顿觉这一个月的退休金花得值!只是,又得听爹娘埋怨啦。
嘿嘿,忽然就想起岑参的诗,送给爹娘可好?
老人七十仍沽酒
千壶百瓮花门口
道旁榆荚仍似钱
摘来沽酒君肯否
图片/网络
作者简介
李弘,笔名:叶子,山东潍坊人,文学爱好者,先后有诗歌、散文,短篇小说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