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乌苏遗址与河套人(音频版)
萨拉乌苏遗址与河套人
-------------------------------------
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主线
讲述各民族间交往交流交融的故事
展现中华民族多元一体的文明进程
-------------------------------------
在黄土高原与鄂尔多斯高原的过渡地带,与现今的包茂高速交叉的地方,萨拉乌苏河曼妙婉转,九曲十八弯,有着荡气回肠的气势。它从鄂尔多斯市乌审旗毛乌素沙漠的南缘画下一个U形的绿色地貌之后,向着黄河的重要支流——无定河奔去,最后成为黄河的血脉之一。
1922年,也就是汪宇平先生发现“河套人”头顶骨和股骨化石的34年前,法国古博物学家桑志华的脚印已经印在这里一个叫作大沟湾的小村子,发现和采集到丰富的动物化石标本。
桑志华把这些化石带到了天津研究。
第二年,刚刚来华的法国古生物学家德日进在天津的北疆博物院整理这些标本时,意外从中发现了一颗小小的门齿化石,经北京协和医学院加拿大解剖学家步达生鉴定属于人类,定名为“鄂尔多斯牙齿”,后被裴文中先生称为“河套人”。
这是一颗年龄在7~8岁之间的小孩左上侧门齿的恒齿,萨拉乌苏遗址以及这颗牙齿的发现叩开了中国旧石器考古学与古人类学研究的大门。
萨拉乌苏遗址是中国最早发现的既有大量旧石器,又有大量哺乳动物化石伴生,同时又出土了人类化石的遗址,在中国近代考古学史上占有突出地位,由此扬名世界。
桑志华在中国生活了24年,德日进在中国生活了23年,他们均是中国旧石器时代考古学的重要开拓者。
之后,随着几代学者们的不断研究努力,萨拉乌苏遗址的面目渐渐清晰起来。综合各方研究成果,目前学界普遍认为萨拉乌苏遗址是重要旧石器时代中期遗址、河套人化石发现地,其丰富的文化内涵也为欧洲与东亚北部旧石器文化的对比奠定了初步基础。
萨拉乌苏河在蒙古语中是“黄色的河”的意思。它位于中国华北地区鄂尔多斯高原南部,发育在海拔1100-1600米的第四纪松散堆积层中,地层极易被冲刷切割,使埋藏的化石和石制品暴露出来。
萨拉乌苏遗址目前一共系统发掘了两个地点。一个是1923年德日进发现的邵家沟湾地点,发现当年进行了发掘,面积约2000平方米,出土了大约200件石制品以及大量动物化石和一些人工打制的骨角工具。
另一个是1956年汪宇平先生调查发现的范家沟湾地点,与邵家沟湾隔河相望,第四纪地层总体情况相似。1980年7-8月间黄慰文先生主持发掘,面积约140平方米,出土近200件石制品、大批破碎的兽骨和一些骨器和炭屑。
萨拉乌苏旧石器工业最主要的特点是石制品细小,受到原料偏小卵石的限制可能是重要的原因。从钻具、凹缺器、锯齿刃器、雕刻器、边刮器、端刮器、微型砍斫器、微型手斧和勒瓦娄哇尖状器这样的工具组合看,具有明显的欧洲旧石器中期文化的特色。
除石制品外,骨器也是萨拉乌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尤其是鹿角工具。联想到原料对萨拉乌苏遗址石器工业的影响,这也可能是萨拉乌苏文化骨器发达的一个重要原因。
总的来说,萨拉乌苏遗址经过古生物学、地层学、同位素测年、文化遗物对比研究,学术界普遍认为其文化性质属于旧石器中期文化,与欧洲的莫斯特文化具有一定渊源关系。
人类化石是萨拉乌苏遗址一个很重要的发现。继桑志华和汪宇平的发现之后,1978年和1979年中科院沙漠研究所董光荣等在杨四沟湾再次发现六块人类化石。经研究表明,萨拉乌苏人类化石混合了现代人、欧亚晚旧石器时代人类、早期现代人和尼安德特人类的不同特征,这意味着萨拉乌苏古人类不仅与西方古人类存在文化上的交流,还存在一定的基因交流。
此外,萨拉乌苏河两岸冲刷出来的高达近80米的大剖面,还较为完整地记录了晚更新世以来各个气候阶段的环境信息,界面较齐全,界限较清楚。剖面下部即萨拉乌苏组发现的包括34种哺乳动物和11种鸟类所构成的“萨拉乌苏动物群”,是华北晚更新世的标准动物群。
近年来,鄂尔多斯市文物考古研究院开展了对萨拉乌苏河流域的系统调查,又新发现几处化石和古人类活动地点,表明其在旧石器考古研究领域仍有进一步开展的潜力。
鉴于萨拉乌苏遗址的重要性,2001年被国务院公布为全国第五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又于2014年入选国家第二批考古遗址公园立项名单。
萨拉乌苏的百年发现,也同时吸引了古人类学家、考古学家、古生物学家、地质学家、古气候学家等相关学者们的广泛关注。
随着发现的增多,人们的疑惑也越来越大。
到过萨拉乌苏河谷的人知道,这里生态极其脆弱,夹杂在两大高原之间的萨拉乌苏河和无定河更是古代典籍文献里的边关、肃杀之地,特别是唐朝诗人陈陶的《陇西行》一诗中“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名句,给这一带的环境在人们的内心打下了荒凉、战乱、不宜居的烙印。
那么河套人为什么偏偏会选择在这里生活?那些大型的古动物是从哪儿来的呢?
随着古气候学家、古生物学家的深入研究,学者们根据萨拉乌苏剖面发现的螺类其终生不可能长途迁徙这一特性推测,在河套人生活的七万多年以前,萨拉乌苏河一带气候温暖、水量丰沛,故而萨拉乌苏也成了地球气候变迁研究的一本天然古书。
在萨拉乌苏遗址向东的8公里处,匈奴人建立的唯一都城——赫连勃勃的统万城遗址也似乎在证明着,即便是到了十六国时期,赫连勃勃选择于此建立大夏都城的时候,这里依旧是游牧民的天堂。
更为有趣的是,当我们放大视野,在萨拉乌苏大沟湾这个小河套的北方,黄河用整个身躯穿过贺兰山脉、乌兰布和沙漠,从阴山山脉脚下东行,再沿着鄂尔多斯高原东侧南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河套,将整个鄂尔多斯高原拥入自己的怀抱。
萨拉乌苏,就像是黄河几字形河套的微缩版或者镜像,用它的支流在高原南部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倒影。
这似乎在告诉人们,黄河始终用自己的干流和支流,在呵护着华夏文明,并不断地与外界进行着交流。
好了,关于萨拉乌苏遗址和河套人的故事我们就讲到这里,下一期我们将给您介绍在鄂尔多斯高原上的另一重要旧石器考古发现,它就是乌兰木伦遗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