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办老师第六回
寻骨煲汤话广东
押车吹水赴羊城
一年一度的全县中学生田径运动会，我们获得建校以来最好成绩：两个冠军，一个亚军，一个季军，还有一个第六名。此外，还获得了集体荣誉奖。除了县直属和厂矿，我们是成绩最好的学校，没有之一。那时候，不管是团体赛还是个人赛，所有的奖杯通通都归学校。冠军是金杯，金光耀眼。亚军是银杯，银光闪烁。季军是铜杯，也是黄灿灿。其实都是铁的，外面镀了一层粉，材料工艺都很低劣。尽管如此，大家依然很开心。城里学校参赛人数是我们的三五倍还多呢。人家有好几位体育老师，还成立了教研组。每周定期研究战略战术，十分了得。听说有些老师，是北京体院或者广州体院毕业。还有的老师，以前是省队国家队运动员，退役后转作体育老师的。再说乡下中学吧。隔壁公社中学参赛人数，也比我们多出好几人。只得了一个亚军，几个第六名。另有几个公社就更惨，一个获奖的也没有。乡间俗称剃光头，又称拣鸭蛋。要说起来，我们学校确实不容易。我孤身一人，还是民办老师，而且是这个学期刚刚进的校门。用乡下人的话说就是，屁股还没有完全坐热哩。我这人比较低调，从不认为我水平有多高，训练有多好，只是瞎猫碰上死老鼠而已。要不就是鸟山威猛神奇，母洞幽深玄妙。冥冥之中，这些远古图腾诸方神灵鼎力相助。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一个个变得雄壮无比勇冠三军。用句四川话说就是:雄起雄起!还有一个秘不告人的偏方就是，我自个掏银子买的那些宝贝神奇无比。猪头猪尾黄鳝泥鳅，红薯芋头花生豆子，都是好东东哦。听乡民们说，秋冬进补滋阴壮阳，多多少少有点作用。真是说也说不清楚。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一时间声誉鹊起，八方好评。就连平日里对我的体育课颇有微词的几个老夫子，都对我点头颔首，刮目相看：这个年轻人，还真有两把刷子哦。其实，县里比赛获大奖，最高兴的就是菩萨主任，其次是何德何能。我出了成绩，成了千里马，那菩萨主任就是伯乐，因为我是他举荐引进的。用官场上的话说，我就是菩萨主任的人了。何德何能之所以高兴，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他主持学校工作，总是希望多出成果，少找麻烦。二是手榴弹这个项目，这次共有两人获奖。这样对内对外，多少有个交代。说起原因嘛，有点隐秘哦。听说前任体育老师，同他私交颇深。广东佬偷渡香港后，上面专门找他谈过话。调查前任体育老师的背景以及两人关系，最后当然是子虚乌有，不了了之。说起前任体育老师的事儿，确实有点天方夜谭，起码在我们那里是这样认为的。前任体育老师姓陈名金顺，祖籍原是广东梅州客家人氏。也不知是哪朝哪代，自广东迁到江西。后来又几经辗转，到了我们那儿。
历史上广东广西都是南蛮北越，属于偏远地带瘴气之地。朝廷官员犯事遭贬，都往这些地方遣送。就像现如今，送往西藏新疆内蒙青海一样一样的。
唐宋八大家之一的韩愈，就曾被贬为潮州太守，相当于现在的市长兼市委书记。其著名散文《祭鱷鱼文》，亦庄亦谐幽默搞笑，传为千古美谈。那条通往大海的江叫韩江，韩江后面的山叫韩山，当年读书讲学处就叫韩山书院。同样是唐宋八大家之一，北宋大文豪苏轼，因得罪了改革派王安石，也曾被贬广东惠州做太守。东坡先生参透人生心态特好，痴儿了却公家事，竹杖芒鞋轻胜马。曾游览罗浮山，写下有名的诵咏荔枝诗句：
当时的江西比广东发达，也比广东富裕。广东人自古就不安分，总是想着往外跑。靠海的如汕头潮州，基本上都往海外南洋走。靠山的如梅州韶关，都喜欢往江西赣州走。广东人走到天涯海角，都改不了这几个习惯。可以说是粤人毛病，也可以说是广东文化。就像湖南四川人酷爱辣椒，云南广西兵打仗双枪。既说不上好，当然也不能说坏。世代相传，陈陈相因。一是鸟语。俗话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广东人说普通话。广东话主要有三种：白话客家话和潮州话。不管那一种，都是咬牙切齿，咿咿呀呀，有如鸟语。语言不通，同当地人自然很难说到一起，尿到一壶。
二是煲汤。我一直到现在都没搞懂，广东佬一天到晚，煲这汤煲那汤，怎么还是那么精瘦精瘦，个个像山中猴子？乡人们都说广东人全是傻子，拿上好的猪油肥肉，去换别人的骨头煲汤。说是老火靓汤滋阴壮阳，还养颜补肾哩。三是饮茶。广东人有事没事，就饮功夫茶。一大早睁开眼睛就喝，一直喝到闭上双眼为止。光听那茶名，就让人倒胃口。什么鸡屎香鸭屎香?还有什么铁观音铜观音，罪过罪过!一个人也饮，几个人也饮。就那几个破杯子转来转去，既不解渴，又不卫生！
四是熬夜。凡是广东佬，都是夜猫子。中午不睡午觉也就罢了，半夜三更也不用睡觉。食堂厨师大佬闻鸡起舞，开始淘米煮饭蒸馒头磨豆腐，他还没睡下呢!老火靓汤喝再多也没屁用，照样是广东猴子一个。五是冲凉。不管天晴下雨刮风落雪，每天都要洗头洗澡，说是冲凉呢。外面冰天雪地零下几度，屋檐下都结了尺把长的冰棱子。拉个尿都悉悉索索，冷得全身发颤发抖，还冲个啥子凉啰！陈金顺就是这样一个非常典型的广东佬。广东人的所有优点他都有，比如爱学习，爱生活，爱打扮。广东人的所有缺点他也都有，如前面说的那几项。至少我们那里是这样理解的。老师们一致认为，陈金顺最大的缺点就是，脱离群众不合群，喜欢天马行空独来独往。吃不到一起，喝不到一起，说不到一起，睡不到一起，玩不到一起，自然是孤家寡人一个。陈金顺师范学校毕业，应该有十多年了。先是教语文，后是教数学，听说还教过英语。历届学生普遍反映，听不懂他的鸟语。还给他起了个浑名:鸟语老师。实在是太精准了!学校也拿他没法子，最近这几年，才改为教体育。广东的男人，一般个子都不大，但是长得比较筋到。鸟语老师好静懒动，手劲忒大，特喜欢扔手榴弹。三个字:稳，准，远。随便一甩手，就是五六十M，毫不费力。所以他上体育课，总是教学生扔手榴弹，从来不管学生喜欢不喜欢。学生们有时提出想去爬爬鸟山换个花样，也往往被他粗鲁拒绝。因为以上诸因素，大家都觉得他是另类。三十好几了，既没有女朋友，也从来不想结婚成家的事。鸟语老师给人的感觉，每天从早到晚只是重复做这三件事:饮茶，煲汤，扔手榴弹。何德何能正好也是孤家寡人一个。两个人一南一北，性格脾气倒是挺配合。鸟语老师除了上课，就到处去弄猪骨头牛骨头，煲老火靓汤。有时雨雪天外出不便闲着没事，也看看何德何能修手表闹钟收音机。鸟语老师本来就很聪明，学东西挺快。时间一长，两人取长补短互有收获。何德何能学会了泡功夫茶，什么关公巡营，韩信点兵。也喜欢煲骨头靓汤，说是补钙益智长命百岁。鸟语老师呢，学会了修手表闹钟收音机等相关技巧。关键是一些处理问题解决问题的方式方法，还有动手能力。这些在日后的生活生态生涯生存中，至关重要。我们马上就要说到。何德何能读的书多，见多识广，有时就不免会讲讲外面的世界。什么科学的进步，社会的发展，西方的文明。什么旧金山西雅图耶鲁大学麻省理工，什么香港皇后大道维多利港湾等等。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鸟语老师经常听得两眼痴迷，张开大嘴。也许血液里有老广的基因，听多了就有了自己的想法:从广州到宝安，那时还没有深圳，过深圳河沙头角，偷渡到香港，再转道去美国。广东人就是这样，只要有了想法就开始行动。鸟语老师利用几个寒暑假，到广东那边去踩点摸道，结交了一些道上朋友。对外不敢说自己是老师，只说是乡下农夫，奉母命去香港，寻找失散多年的舅舅大人。那个时候，偷渡香港是叛国投敌罪，抓到要判刑关进局子。弄得不好，吃枪子都有可能。他的广东长相广东鸟语帮了他，再加上又舍得花银子。一条里通外国的秘密通道，人不知鬼不觉早已建成。
鸟语老师陈金顺偷渡香港的实施工作，在74年暑假开始，已经全面进入倒计时。表面上看来，啥事也没有，该干啥干啥。实际上从精神到物质，全部都作好了偷渡准备。当时我们那去广州只有两种途径，不像现在四通八达。一是坐火车经浙赣线到株州，再转到京广线，那得一天一夜。第二是由省城坐飞机直飞广州，大约只需两小时。但是按规定，要县团级以上干部才能享受这个待遇。你就是有钱，人家也不卖票给你。那时买火车票不需要身份证，那时政府也没给老百姓办身份证。说起来这又是官府的不对了。抗日战争那会，日本鬼子还让老百姓都办良民证，进城寻亲访友办事做买卖，还核对相片对号入座。现如今都解放那么多年了，连个良民证身份证也没有。就连结婚证上，也没有男女双方照片。真不知这些肉食者们，一日三餐九碗饭，浑身小劲都使哪儿啦？莫非真如沙老太所唱，一觉睡到日西斜?好了，不说这些了。要不怎么说广东人精明像猴子呢？人家鸟语老师，根本就不用买什么车票，人家早就踩好了点探好了路。那时候去广州的旅客不多，你要到车站排队买票，从小窗口递钱进去。售票员在里面，瞅一眼买票的人，然后问:去哪里？你得回答:去广州。再问:几张?回答:一张。这一瞅一答，不就把你的长相和口音暴露了吗？买好了票，你得检票入站，持票上车。上了车要对号入座，途中还要查票。下了火车，还要验票出站。光是路上，就得有好几道关口呢！鸟语老师很明白:暑假期间，那是没什么事情。一旦开学，你人没到位，肯定就会有麻烦了。说不定会惊动公安，到时明察暗访，顺藤摸瓜，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前面说过，那时候偷渡香港，是叛国投敌死罪一条。如果被抓住，绝对没有好果子吃，而且还要连累家人朋友。
那个年代的人，经常看各类反特故事片。什么《铁道卫士》，《羊城暗哨》，《国庆十点钟》，寓教于乐无师自通。不知不觉就学会了很多真本事，如侦查和反侦查。谁知真到时候，还能派上用场。鸟语老师同往年一样，背个小包包就出门了，就像平时出去游山玩水一样。到了火车站，也不排队买票进站。买个大西瓜，再加几包好烟几瓶啤酒，从车站侧面悄悄溜了进去。火车站有个特点。如是长途快车到站，一切井然有序安静得很，旅客也是衣冠楚楚轻言细语。凡是短途慢车进站，人山人海川流不息，吵吵闹闹大呼小叫。若是货车进站，就像是《地道战》里说的，悄悄的进庄，打枪的不要。鸟语老师也不上快车，也不上慢车。老马识途轻车熟路，找到去广州方向的货车尾厢。双手一拱满脸堆笑，给守车员献上礼物。说自己是广州下放知青，家中老人生病，要赶回去探望，又没钱买票云云。说完又是拱手又是作揖:多谢多谢！
这都是事先探好的路子，真是百发百中。那货车尾厢守车员五十上下，满脸皱纹像个核桃，胡子里长满故事。一身铁路制服油腻腻的，不知多久没洗过了。几粒原先闪闪发光的铜扣子，也磨得斑驳陆离面目全非。中间还掉了一个，正好像他本人豁着大门牙。车头正好去加煤加水，守车员大老爷们一个，闷在尾厢百无聊耐。这车不怕开就怕停，一停下来那是又热又闷，简直没法呆。这时候来个人，正好说说话解解闷。小伙子几句话说得又得体又动听，也不管是真话假话。一听说是下放知青，守车员心就先软了下来。自己的两个孩子也在农村修地球，境况比这小伙子也好不了多少。俗话说，能帮人时且帮人。加上千里迢迢路途漫漫，两个人正好作个伴，天南海北吹吹小牛，这旅途不就有声有色了吗?再斜眼瞅一下礼物，还真不错。酒是好酒，烟是好烟，西瓜翠绿大又甜。这大热的天，尾厢里既没风扇，更没空调。喝点冰镇啤酒，吃点西瓜降温，抽抽香烟腾云驾雾。真是神仙过的日子，谁也挡不住这个诱惑啊?大爷慌忙起身还礼，接过沉甸甸的大西瓜。七月流火，空手行走都一身汗水，抱个大西瓜那多累啊!手忙脚乱整理一下乱得不成样子的尾厢，赶紧让人家坐下歇口气。再递上泡得浓浓黑黑的茶缸子，远方的客人请你留下来。自然免不了一阵寒暄。贵姓贵姓?免贵姓王，贱名大福。贵庚几何?五十有一。祖上何方?宝府何处?均一一作答。对方又返回问他，鸟语老师亦一一作答。不过，大爷全是真话实话，鸟语老师全是假话屁话。小心驶得万年船，善意的谎言而已!抽烟抽烟,干杯干杯。喝茶喝茶，吃瓜吃瓜。鸟语老师其实很会做人，一路敬烟敬酒点火碰杯。认真听大爷讲那过去的故事，时不时恰到好处点个赞。碰上沿途大站萍乡株洲郴州韶关，再下去买点土特产孝敬大爷。那时候的人，生活水平普遍都低。这样子，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吗？每个人都有故事，每个人都曾辉煌。大爷打开话匣子，就像黄河决了堤，再也难合拢。有些话藏在心里一辈子，从来不敢同领导同事说，也不敢同老婆孩子说。倒是愿意同一个八杆子打不到的陌生人讲，真是竹筒倒豆子光光溜溜。大爷自述，祖上是河南郑州，自打有铁路始，祖祖辈辈都吃这碗饭。父亲是养路工，每月大洋六元，生老病死国民政府都管。母亲是家属工，收入说不准。有时有有时无，有时多有时少，生老病死管一半。
兄妹共有六人，他是老大。1924年生在养路工区的工棚里，自小就听惯了火车的汽笛和轰鸣。十六岁就随父亲干养路工，一直干到解放那年，正好二十五岁。参加新政府铁路部门培训，后来作了巡道工。比起养路工来，算是技术活。说到这里，大爷两眼放光，充满自豪。所谓巡道工，就是背着工具箱，沿着铁轨一路巡视。看看路况是否正常，枕钉是否松弛，是否有安全隐患。风里来雨里去，烈日下酷暑中，别提多辛苦了!可比起养路工，收入高了不少，很多人挺羡慕哦。更让人羡慕的是上班时间自己掌握，自由度大，沿途还可欣赏人物风景。遇上扳道房和交叉路口的安全房，还可以进去喝杯茶聊聊天吹吹牛。沿途还有专门为巡道工修建的简易工房，无门无窗，主要是用于防雨雪等极端天气。巡道久了，就遇到各式各样的怪事。说到这里，大爷有点诡秘地笑了，样子有点可爱。那是一个风雪弥漫的下午，大约五点多钟。一般这个时候，巡道员早已收工。因上级通知，最近天气异常，需加班巡视路况。巡视完毕往回走时，天空飘起鹅毛大雪。那雪下得大而密，让人眼睛都睁不开，只好就近找工房避雪。谁知刚一迈进工房，着实惊到了我，只好快步退回去。你猜猜是咋回事?鸟语老师尽管很聪明，却也猜不出来一丝半毫。大爷并不在意，只顾自个接着往下说。一对男女赤身裸体，紧紧抱在一起，正在拼命蠕动，还不停的吼叫。两人身边落满了雪花，那身子却是热气腾腾直冒烟，实在是令人惊奇。不知是那位名人说过:男人的永恒话题是女人，女人的永恒话题是孩子，孩子的永恒话题是游戏。鸟语老师虽然还是个童子男身，听到此处亦是心旌摇曳，连嘴都合不拢了。忙问道:那你点解?广东话就是怎么办的意思。大爷嘿嘿嘿地笑了，笑得很纯真，没有半点猥亵。我赶紧退了出来，不要坏了人家的好事。一路上都在想，这冰天雪地的，他们不怕冷吗?也就是从那次开始，我想要娶个女人，生一大堆孩子。也抱得紧紧的，不怕天寒地冻刮风下雪。大爷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喝了一大通啤酒。用大手一抹嘴，无比惬意接着往下说。嘿，你别说，还真让我给找到了，就是我现如今的老婆。鸟语老师也来劲了，坐直身子认真来听。这回倒不是敷衍，真的想听听人家的好经验。
那是二十多年前夏天的一个傍晚，在一段铁轨弯道上。天蒙蒙黑，我忙了一天，又饿又乏。赶着回去吃晚饭，脚步迈得有点大。不小心踩着一个黑乎乎软绵绵的东西，吓了我一大跳。铁路上经常有压死的牲畜，如猪和狗还有小牛犊，有时也有野物。一般我都顺手拎回去，同朋友们打牙祭。不过这个东西好像还是活的，一脚踩下去动了一下。我弯下腰一看，啊呀呀，像是一个人，又像是个鬼。披头散发黑古隆冬，身上一股农药味，还有浓浓的血腥气。我那时年轻，不怕鬼不怕神。就想扯他起来，谁知死沉死沉根本就扯不动。恰恰此时，前方一道强光射过来，伴随着一阵轰隆轰隆的巨响。我知道，这是火车要过来了。因为前面是弯道，声音和光线都过不来。等到发现时，已经很近了。
我顾不得多想，抱起这个似人似鬼的家伙，翻身滚下路轨。只听得轰隆哗啦一声，火车从头顶上窜了过去，惊得我一身冷汗。再看怀中那家伙，却原来是个年轻女人。后来分局给我记了一大功，说我是救人救车的大英雄。我说，这样说那可不行。救人是真的，救车不敢当。那车没事的，照样可以从人身上压过去。后来听说那女子被人骗大了肚子，一时想不开便去寻死。先是灌了几口农药后又去卧轨，如果晚几分钟，就碾成肉酱了。那女人挺漂亮，后来就成了我老婆。肚子里的孩子，自然也就归我了。就是老大啊，也在农村插队嘞。我一共有四个孩子，两男两女。我一直想告诉老大，他不是我亲生的，让他去找他的亲生父亲。老婆死活不让说，其实这有什么?莫不是要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去?他呵呵笑道，又灌了一大口酒。大爷还要接着说他的两个姑娘，说其中有一个长得特别漂亮，很多人追求她。也许是喝多了一点，大爷歪着头问鸟语老师，你有女朋友了没有啊?看他那样子，似乎对鸟语老师颇为满意。车到花县，就是现在的花都，不能再往前坐了。稍微有点遗憾的是，大爷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呢。鸟语老师与大爷挥手告别:保重保重，再见再见。剩下一大堆啤酒花生，西瓜香烟，全都留给他。大爷还真的有点舍不得:下次回来探亲，还来找我，我们接着讲哦!鸟语老师整整衣冠，掸掸灰尘。找个水龙头，洗把脸拢拢头发。找个大排档，吃个煲仔饭，五毛钱。买束黄皮，也是五毛。再找个过路车，正儿八经买个票，检票进站上车落座。只有一站地，就到了五羊城一一广州。
【作者简介】刘伟力，江西新余人氏。少年轻狂取名过大，后改微力戏称微哥。
一不小心成了书画家。篆隶古朴厚重，草书奔放大气。绘画作品笔墨清新，尤擅山水竹荷。
最神仰是玄学家。遍访名山大川，苦研古方秘籍。尤擅相字测字，临场每有奇效。
勉强也算是作家。出版《现代公共关系》、《到深圳求职》等书籍多种。姓名联格调高雅，堪称一绝。目前正撰写教师四部曲:民办教师，公办教师，特区教师，美国教师。
最动人处为人豪爽，谬语憨笑，交游天下。人无贵贱，只为投缘。万物有灵，皆有因果。
2013年《中华国粹》封面人物。《中国收藏》誉其为一一实力派，国学底，文人气，多面手 。
编辑：杨来治（河南洛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