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中后期在夹缝中生存的魏国(1)

战国中后期在夹缝中生存的魏国

序言:

马陵之战后,曾经强盛一时的俨然以晋国继承者自居的魏国衰败了,元气大伤再难复振。之后的一百多年里,魏国经历了惠王晚期、襄王、昭王、安釐王、魏景湣王、魏王假时代。这些人无一不想励精图治,但无奈主客观因素使得魏国不仅难以复振,而且更加衰弱。西有虎狼之秦,东有齐国,南有楚国,北有赵国,完全是在夹缝中生存。不过魏国却依然坚持了下来,也算是殊为难得了。

魏惠王晚年魏国衰败

公元前341年,马陵之战魏国彻底大败于齐国。太子申被俘虏,魏武卒精锐全军覆没,主将庞涓战死。魏国元气大伤,霸主地位彻底丧失。而秦国则趁着魏国尚未恢复元气,之后的十数年里在河西大举反攻。前340年,秦军商鞅击败魏军于河西,诱俘魏军主将公子卬,魏被迫割让河西大部。前338年,秦再败魏岸门,虏其将魏错。同年秦孝公去世,子赢驷即位,史称秦惠文王。前332年,秦将公孙衍攻魏雕阴,俘魏将龙贾,斩首魏军八万,魏割河西残地。前330年,秦伐魏,取曲沃,魏割少梁、河西地于秦。前329年,秦攻魏,渡河,取汾阴、皮氏,拔焦。前328年,秦张仪、公子华攻魏,取蒲阳,复予之,魏因割上郡十五县。前327年,秦更名少梁为夏阳,归还给魏焦、曲沃等地。前324年,秦张仪率军伐魏,取陕,筑上郡塞。前322年,秦伐魏,取曲沃、平周。

这样从马陵之战后的第二年即前340年开始,到前328年魏国被迫割让河西。秦国终于收回了被魏国占据近百年的河西之地。之后数年里,秦国继续向魏国大举进攻,魏国河东郡的沿边地带也不断被残破,魏国面临着自三家分晋以来最艰难的时代。面对秦国在西部的不断步步紧逼,魏惠王不得不改弦更张,卑躬屈节地联合齐楚以抗秦,然而仍然一败再败。魏惠王不得不采用秦相张仪“欲以秦、韩与魏之势伐齐、荆(楚)”的策略,逐惠施,起用张仪为相。而张仪的真正目的是“欲令魏先事秦而诸侯效之”,即其连横策略。前319年,魏惠王又在齐、楚、燕、赵、韩五国支持下,逐张仪,致用倡导合纵的公孙衍为相。魏惠王对外忽纵忽横,本意上是为了挽救魏国的颓势,但魏国元气大伤,无法短期内恢复。朝秦暮楚又使得军事上树敌过多,反而国势日弱。

公元前319年,曾经雄霸一时的天下雄主魏惠王魏䓨在在位长达58年后去世,时年八十二岁。客观而言,魏惠王继承文侯、武侯的霸业,将魏国的霸业推向了顶峰,并不是昏庸无能之辈。不过魏惠王为人多疑,刚愎自用且志大才疏,加上与其同一时代的齐威王、秦孝公也都不是等闲之辈。但是执政中期之后的魏惠王野心大涨,要一统三晋,两次对韩赵大举用兵,都最后功败垂成,不仅没有一统三晋,反而是元气大伤,只能是依靠纵横之术游走于列国之间而勉力维持,最后郁郁而终。

魏襄王时代的惨淡经营

    魏惠王去世后,子魏嗣即位,史称魏襄王。魏襄王接手的是父亲留下来的一个烂摊子。魏国的疆域仍然无法有效贯通连接起来,西部的河东郡是魏国起家之地,虽然屡次被秦军残破,但基本盘仍在。豫东是魏国在文侯、武侯和惠王时代苦心开辟出来的,虽然被齐楚韩赵包围,但经过多年苦心经营,已经成为魏国的中枢和中心所在。

魏襄王刚即位的前318年,魏、韩、赵、楚、燕五国合纵攻秦,没有胜利就撤兵了。次年,齐军又在关津打败魏军。前314年,秦派樗里子攻取魏国的曲沃,并在案门赶跑犀首(公孙衍)。前313年,秦派人来魏国立魏公子遬为太子,魏襄王与秦王在临晋相会。之后,魏军进攻卫国,还和秦军一同进攻燕国,并攻击齐国。

公元前311年,老谋深算的秦惠文王赢驷去世,奉行武力开边的秦武王嬴荡即位,开始奉行更强硬的东出政策。前310年,魏襄王与秦王在临晋相会。张仪、魏章相魏。次年,一辈子为秦国卖命的战国杰出纵横家张仪在被秦国赶走后最终还是在母国魏国去世。前308年,秦军大举进攻韩国宜阳,中原震动。次年,秦军经过鏖战终于攻下宜阳,并乘胜渡过黄河,夺取武遂(今山西垣曲东南)并筑城,韩襄王被迫派公仲倗到秦国谢罪,同秦国议和。不久秦军又大举进攻魏国的皮氏,没有攻克就撤兵了。同年,秦武王举鼎而亡。

秦武王去世后,其弟嬴稷即位,即秦昭襄王。前303年,秦军取魏蒲阪、晋阳、封陵,又取韩武遂。韩魏在秦国的不断打击下,仍然接连失利,被迫朝于秦国。在秦国继续攻魏作战后,魏国局势更加艰难。不过秦国昭襄王即位不久,如果与魏国弄的太僵,也未必有益,而且昭襄王刚刚即位不久,国内局势虽然逐渐稳定,但仍有隐患。故而也不得不对外有缓和迹象。前302年,魏襄王与秦王在临晋相会。秦国把城池还给魏国。

韩魏在遭到秦军持续打击后,被迫需要齐国的支持。以借强齐之力抗秦。齐为拓地,与楚订约,欲联韩、魏抗秦。秦为离间四国合纵,于公元前305年(周赧王十年)与楚怀王联姻,并送厚礼与楚。次年,又以上庸(今湖北竹山西南)还楚为条件,与楚盟于黄棘(今河南南阳南)。于是齐以楚负约为借口,于公元前303年(周赧王十二年)联合韩、魏共同攻楚。楚以太子横为质于秦,秦派客卿通率军救楚。三国联军闻讯后,当即退兵。次年,太子横因私斗杀死秦大夫而逃回楚国,秦楚联盟又告破裂。

秦楚联盟破裂后,韩魏转而又亲秦。在秦国支持下,韩魏联合齐国为大举进攻楚国。齐将匡章、魏将公孙喜、韩将暴鸢率领联军部队进攻楚国北部,楚国派大将唐眛率军抗击联军。楚国对此也作了积极的部署,一方面派昭睢率军抗拒秦国,另一方面又派唐眜率军抗击齐、韩、魏三国军队。拒秦一路,因昭睢持慎重态度,仅“益昭睢之兵,令之示秦必战”,故此路双方陈兵对峙,并未发生激烈的争战。而抗击齐、韩、魏一路,则是关键的一战。三国联军进攻楚国的方城,双方夹泚水(在今河南西南唐河境,下游至襄樊入汉水)列阵,相持达六个月之久。齐将匡章派人探测水情,楚军射箭,齐军不能靠近。后来有在水旁放牧的人告诉齐人:“水浅深易知。荆人所盛守,尽其浅者也;所简守,皆其深者也。”匡章派“练卒”在夜间从楚军盛守处进攻,在泚水旁的垂沙(今河南唐河西南)大败楚军,楚将唐昧被杀。韩、魏攻取了宛、叶以北地区。

垂沙之,既是齐、韩、魏联合起来制楚的大规模的报复行动,也是因太子横亡归导致秦、楚关系破裂的直接后果。由于楚怀王对外政策举棋不定,终于酿成了孤立无援、被动挨打的局面。垂沙之战也成为楚国极盛之后转衰的关键一战。垂沙之战使得楚国南阳盆地北部失守,对楚国而言,从攻击的角度讲,失去了威胁关中的武关道——丹江走廊的可能;从防守的角度讲,南阳盆地从楚国一家独占,变成为秦、楚、韩三家共有,使得楚方城彻底失去了意义。而楚国经此一战后,秦国、宋国也持续进攻楚国,楚国淮北地区大部分沦陷。而对魏国而言,垂沙之战击破楚国,也有重要的意义。这使得魏国南部边界得到了大幅度的扩张,使得大梁的安全纵深有了保障,楚国从南部对魏国的威胁得以减弱。魏国在中原也得以更好地站稳脚跟,继续巩固了在中原的存在。

在南线得以保障后,齐国联合韩魏,以孟尝君田文为主导在前298年合纵攻秦。联军一路顺畅,直打到函谷关下。秦国主力在外,不敢轻举妄动,便行闭关之策,久拖未战。双方来来回回几番争斗,战事绵延三年,函谷关终于被攻破。秦国再无心思与联军对抗,只得割地求和,归还韩之河外及武遂,归还魏河外及封陵,局势得以缓和。可以说孟尝君发动、匡章指挥的这场战争,暂时遏制了秦国的扩张的步伐。

秦国数十年来在东方鲸吞蚕食,不可一世,在孟尝君的攻击下第一次遭到挫折,虽然谈不上损失惨重,但“割地求和”毕竟颇为颜面扫地。同时这也证明了齐国确实是秦国的一大对手,在诸侯中也拥有广泛的影响力,能够越数千里发动对秦国的进攻,这绝非易事。后世史家有评论说:“秦之强未有能抑之者,孟尝君有此豪举,非他人所能及也。”这个评价是中肯的。也正因为如此,光把孟尝君当作鸡鸣狗盗之辈,无疑不太客观。在孟尝君之前,齐国尽管称雄于东方,却从来没有扮演过领袖群雄的角色,可是孟尝君做到了这一点,大大提升齐国在国际上的威望。此战让孟尝君的名声则进一步提升,然而也逐渐引起了齐闵王的猜忌,毕竟功高震主。

也就是在秦国受挫函谷关的同时,惨淡经营魏国二十三年的魏襄王魏嗣也因病去世。魏襄王在位二十三年,对外作战有胜有败,不过大规模的惨败并不多,还是积累了一些实力的。尤其是垂沙之战的成功,让魏国能在豫东这块复杂的地盘上站稳脚跟。同时河东地带大部还在手中,总算没把祖宗之地全部丢出去,也算难得了。同时经过历次作战以及实现对黄河北岸水道的控制,魏国河东故地与豫东地带总算得以连接起来了,但是这种连接地带是一个狭窄的走廊地段,还是极其危险的。不过总体上而言,在魏襄王期间,魏国继续不断在纵与横之间摇摆。魏国的战略整体处于割地、拉拢、出卖、收回的反复循环中。简单说就是在打不过秦国时且当没有合纵趋势时,就割地给秦国;当秦国的扩张和疆土界限让列国认为有必要合纵时,就随纵方向秦国索取领地;当纵方松动时,就倒向横方,在秦国与列国火并时趁火打劫。此时的魏国也许认为自己已经开始把地缘上的劣势转化为优势。也许因为其四战之国的特殊位置,魏国也成为了战国七雄中最让人难以琢磨的反复之国。也许魏国觉得只有这样才能继续维持下去,进而能找到出路吧。

再度衰弱及谋求复振的魏昭王时期

公元前296年,惨淡经营下的魏襄王去世后,子魏遫即位,即魏昭王。而就在这个时间段,秦国内部已经稳定了下来,对外持强硬态度的魏冉掌握了军政实权,大举对外进攻,主攻点依然是通过豫西猛攻韩魏。而同一时期,韩国的韩襄王也去世。韩魏两国都在同年丧失君王,新君初立,无疑又给了秦国以机会。

前295年,秦国攻打魏国,夺取魏国的襄城(今河南许昌境内)。

前294年,秦国将领向寿夺取了武始(今河北省武安市南),左庶长白起夺取了新城(今河南省伊川县西南)。两次失利让秦国继续东进,韩魏两国也深感局势危机,必须联合作战才有可能挽救危局。韩国派出使臣,赶往魏国,请求增援。秦国是共同的敌人,韩、魏又同出三晋一家,有同盟关系,魏王并没有作壁上观。魏王立即下令,命大将公孙喜(又名犀武)点齐人马,前去助战。于是魏、韩起倾国之精锐对秦国进行反攻,东周也派兵加入魏、韩联军。伊阙之战爆发。

伊阙之战,秦相魏冉力主任用左更白起为将。白起所率军队不足联军一半。而韩魏两军主将暴鸢、公孙喜都参加过垂沙之战,也都是名将,并非无能之辈。白起兵力不足,远道而来,只能追求速战速决。白起先设少量疑兵同韩军对阵,摆出要进攻韩军的架势,所谓疑兵,就是堆出无数旌旗和飘带拥在阵前,令敌人眼花缭乱,误以为这是主力的进攻方向。韩军不知虚实,被秦国疑兵牵制。白起抽调自己精锐主力绕道联军后方,乘魏军不备,突然向魏军发起攻击。魏军毫无防备,被杀得措手不及,情急之下被迫在伊阙山的狭隘地区仓促应战,阵形来不及统一调度,纷纭各自为战,或奔或斗,迅即惨败。韩军得知其侧翼的盟友被瞬间击溃后,军心不稳。士兵哗变,主帅控制不住颓势。这时,韩军的侧翼已经完全暴露在强大的秦军主力面前。未等主帅布置,便立刻遭到秦军左右夹击,一时间,韩军溃败而逃。秦军乘胜追击,扩大战果,把韩军杀的尸横无数。全歼韩魏联军24万人,杀主将犀武,即公孙喜,占领伊阙及五座城池。

伊阙之战,以秦国军队大胜而结束。而韩魏联军因为此战精锐都失去了,在接下来的几年里面对秦军的猛攻是根本无力招架,而秦军趁势猛攻。涉河取韩安邑以东,到乾河。前292年,秦使白起攻魏,取垣,复予之,攻魏,拔之;秦取楚之宛、叶。前291年,秦司马错取魏之轵和邓;秦取韩之宛。前290年,秦取魏的垣、蒲阪、皮氏;秦魏冉为将攻魏,魏献河东四百里地;赵将赵梁与齐攻韩,至鲁关下。前289年,秦司马错错决桥取河雍;秦魏冉、白起、司马错取河内六十一个城邑;韩入武遂地二百里于秦。

伊阙之战对魏国而言是彻彻底底的惨败,魏惠王晚年和魏襄王时代苦心惨淡经营起来的一批精锐的魏军就这样葬送了。如果韩魏联军不至于那么有嫌隙,能够扼守伊阙一带天然险阻,白起不会轻易得手,就算失败了,也不至于全军覆没。晋国故地河东沦落敌手。韩国地缘结构被秦国彻底破坏,豫西山区基本被秦推平,颍川之地自此暴露在了秦军铁蹄下。这为后来魏冉入林中,攻大梁埋下了巨大的隐患。此战之后,魏国无奈将河东郡割让给秦国,但是也留有一些后手。魏国并没有割让安邑。安邑位于“汾水”的“水”字一带。南侧正是三门峡,函谷关位于三门峡东山口。安邑在河东地区的位置颇为微妙,它位于汾河流域中部,同时能够掐断函谷关向东方的交通线。可以说,如果秦国不攻取安邑,就永远无法在河东真正站稳脚跟。而秦国无法攻占安邑,主要是来自齐国的干涉。齐国既希望保留魏国牵制赵、楚,又不能坐视秦国坐大,因此一直在干涉秦国在河东的动作。直到在齐闵王灭宋时,秦国终于得到了齐国不干涉攻占安邑的承诺。虽然赖齐国支持,安邑暂时没有被秦国掌控,但是河东基本已经落入秦国手中,秦国在河东的势力已经不可控制,魏国对西部的统治也无以为继。魏国仅存半壁江山,昔日的大魏如今仿佛是残魏了。

伊阙之战后连年兵败失地让魏国损失惨重,魏国不得不谋求寻找新的输血来源地。西部已经无法收回了,只能是失之于西而求之于东了。主要目标就是富庶的宋国。而魏国也因河东故地沦于秦国而不甘心,再度参加合纵攻秦,结果合纵无果。而秦国则在前287年又攻魏,拔新垣、曲阳。前286年,秦将司马错击魏河内,魏献安邑。此时魏国被迫献出安邑,是因为齐秦已经达成谅解。齐国不干涉秦国取安邑,而秦国也不干涉齐国灭宋。也就在同年,齐国经过多年战争,终于灭亡了宋国。而齐国也因为扩张过快,遭到了秦赵魏燕楚的共同反对,引来了五国伐齐之战。

五国伐齐对魏国而言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利用五国伐齐,魏国趁齐灭宋后尚未来得及巩固凝聚的机会,迅速出兵抢占了宋国故地,设置了大宋郡与方与郡,唯独陶邑落入秦国之手,但也赚的不少了。魏昭王的投资终于得到了回报。晋地的表里山河换来了宋国的锦绣河山,也许是个不赚不赔的买卖,或许还有点赚头。但是失去了晋地,也就失去了魏国仅存的纵深空间。秦军将能轻而易举地迫使韩国屈服,然后穿过韩境直取大梁,何况还有定陶在背。地缘破坏的代价不是领土进账就能弥补的。

很快,秦国因为夺取了陶邑,主政的魏冉也有大举进攻拿下魏国的打算,目的是要扩大陶邑,进而东西并进中心开花。如果做得好,甚至不排除有灭魏的举动。前283年,秦韩攻魏,取安城、北林、梁囿,已经进攻大魏都大梁。赖魏相孟尝君田文游说赵燕救魏于林中,秦割地以退。

之后的几年里,魏国大体上宁静。不过也有战事。前281年,赵决河水伐魏。前279年,田单复齐后,齐魏联合灭薛。

公元前277年,魏昭王去世。魏昭王在位十七年,遭遇到了当年比祖父魏惠王时代还大的惨败即伊阙之战。伊阙之战着实是大败,险些让魏国彻底崩盘。不过五国伐齐后,魏国却又能死灰复燃。但是没有了河东之地,魏国就再无缓冲之资。而且还坐拥天下最富庶的中原之地,魏国也因此成为列国都嫉羡的肥肉,谁都想咬一口。魏昭王给后代留下的魏国是一个比父祖更难处理的局面。

双峰政治下的魏安釐王时期

    公元前277年,在位十九年的魏昭王去世,其子魏圉继位,是为魏安釐王。魏安釐王时代,尤其是前期,因为秦国对魏国吞并宋国大部,也因为穰侯魏冉要打通陶邑与关中联络,继续对魏国大规模的进攻。魏国局势是十分危险的。

前276年,秦将白起伐魏,取两城。前275年,秦相魏冉伐魏,韩之暴鸢救魏,穰侯魏冉大破之,斩首四万,暴鸢走开封,秦击之,魏献温求和;同时赵国也派廉颇趁机取魏之防陵、安阳。前274年,秦将魏冉、胡阳取魏之卷、蔡、中阳、长社,斩杀四万。

前273年,赵、魏联合攻韩之华阳,秦国救韩,魏冉、白起、胡阳败魏赵联军,斩首十三万,走魏将芒卯,沉杀赵将贾偃所部二万人于黄河,取北宅,再度包围大梁,魏割南阳予秦,秦设南阳郡。华阳之战,芒卯战败而逃,孟尝君田文也失势,他的许多门客后来投奔信陵君魏无忌门下。华阳之战,魏国虽然失败,秦军再度包围了大梁,但是大梁城池高深,魏国已经纠集周围达三十万兵力死守大梁,秦军无法短期破城。同时韩国虽然已被秦国降服,但随时可能反转。而且如果秦军久攻不下,赵楚极有可能增援魏国,秦军将首尾难顾,在此情况下,秦国接受魏国割地求和之间。而魏国割让的南阳,这是一处原来魏国西部残余的领土,靠近楚国,对魏国的实际意义并不大。秦国则将此地与原来从楚国、韩国取得的南阳地界土地合并为南阳郡。华阳之战后的几年里,秦国依然对魏国发动了几次规模并不很大的进攻。前268年,秦使使五大夫绾伐魏,拔怀。前266年,秦取魏之邢丘。

从华阳之战到长平之战的几年里,秦国接连跨过韩国打击魏国,虽有不断蚕食收获,但并未实现一举灭魏斩断合纵之腰的最终目的。秦军沿途疯狂进攻给魏国领土带来巨大的破坏,魏国也因此承受了巨大的损失。但不能忽视的是,魏国东部地区人口城市密集,交通便利(鸿沟等运河),能够调动大量战争资源反击。这种强悍的防御能力严重妨碍了秦军推进的步伐,使得魏能够有时间利用外交手段来斡旋,争取他国援助。而在对秦作战失利的同时,魏安釐王即位初期,楚国也趁机北上夺取了魏国占据的原宋国故地方与郡大部和大宋郡东部地带。魏国的淮北突出部被楚国占据。魏国失去了向淮北纵深扩展的能力,而楚国则得以稳固占据淮北地区。

从公元前266年开始,秦国对东方奉行远交近攻的政策,魏国因为中间隔着韩国,暂时得以苟安。加上从前262-前258年持续的秦赵上党-长平-邯郸之战,秦国将注意力全集中在了赵国方面,魏国得以休养了几年的时间。但赵国的安危对魏国也事关重大。前257年,魏安釐王终于下决心救赵,命老将晋鄙统军十万来救,但却停留在魏赵边境之邺城观望。幸赖信陵君窃符救赵以及楚国出兵,赵国才得以最终在邯郸之战取得了胜利。

邯郸之战胜利后,信陵君率各国联军顺势反攻,秦兵接连败退。赵国太原、韩国上党再度恢复。韩国还取得汝南部分地区,魏国则趁机收回了河东故地之一部分。三十三年后,魏国旗帜得以再度飘扬到河东故地,殊为难得,不过这也是最后一次了。而信陵君却因为救援之功而声名鹊起,成为了魏国的希望,也是山东各国的希望,但也招致了其兄安釐王的猜疑。整个魏国实际上就陷入了魏安釐王和信陵君的共同掌握中,魏国实际上形成了双峰政治。魏国一国拥有了两个强人。

虽然赖邯郸之战列国齐心合纵,逼迫秦国突出了不少土地,但是秦国独霸的局面已经无法逆转。前256年,秦军就再度对韩赵出击,并灭亡了西周国。前254年,秦将嬴摎伐魏,取吴城,魏国收复的河东故地再度沦陷。不过也在同年,魏国趁趁河东牵制秦军之际夺取陶邑,一举出兵攻占了秦国的关东飞地陶邑,打破了魏冉自五国伐齐以来为大梁套上的长达三十年的枷锁,同时灭掉已经沦为附属国的卫国。

公元前251年,秦昭襄王去世。子孝文王立,即死,庄襄王立。庄襄王在位三年,吕不韦为相,蒙骜为将。秦国再度大举进攻山东各国。韩赵是首选目标。为了避免攻韩赵时列国尤其是魏国楚国救援,秦国与魏暂时和解,希望将魏国的目光转移到与楚国齐国上,暂时与魏国谅解。而魏国则在前250年,攻取齐国五都之一的平陆。前249年,秦相吕不韦领兵灭东周;秦将蒙骜攻韩,取韩之成皋、荥阳,设三川郡。前248年,赵使廉颇、延陵钧助魏攻燕;秦使井忌经赵而攻燕,拔二城;燕献十城于秦,秦使蒙骜攻赵,定太原,取榆次、新城、狼孟等三十七城。

这两年的秦国东征虽然没有直接对准魏国,但三晋一体休戚与共。韩国成皋、荥阳成为秦国三川郡,则新郑就在囊中。新郑距离大梁咫尺之地,大梁也就危险。而赵国太原起家之地的沦陷,则使得赵国丧失了对秦国东出的牵制。也无疑使得对魏国支援力量的进一步削弱。

在对韩赵取得突破性进展后,秦军就开始对魏国大举用兵。前247年,秦王龁攻上党诸城,悉拔之,初置太原郡;秦使蒙骜取魏在上党地区残存的据点——高都和汲,魏国危急。在魏国危急的时候,魏安釐王与客居赵国十多年但在魏国和列国仍有巨大影响力的信陵君和解,拜之为上将军,信陵君返回魏国,立即召集了五国联军抗秦,大败蒙骜,秦军被迫退回函谷关内,拯救了魏国。信陵君在战胜秦军后,率军大举进攻韩国之管城,目的是为了扼守攻占大梁的黄河道口,以确保大梁的水道安全,但是管城的攻击并不很顺利。反而是楚国对魏国此战中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表示担忧,对魏国南部的睢阳、召陵用兵,不过被魏国击败。之后,信陵君所率魏军攻克管城,但是攻击时间太长,使得魏国已经无有继续深入的机会了。

信陵君和魏安釐王为何在反击秦军获胜后,没有收复上党一带,而是率军攻打韩国。并不仅仅是为了维护大梁的安全这么简单。重要的原因是想借此来压制最好能解决韩国这个隐患。韩国地处天下枢纽之地,实力不强但是位置太过于重要,尤其对于魏国而言。而韩国又是比魏国还弱小却又极为反复的国家,故而魏安釐王和信陵君可能认为只有彻底铲除起码是压服韩国这个隐患,才能真正确保大梁及魏国的安全。但是信陵君虽然最终攻下管城,但耗时较长,而且频繁的战争消耗了魏国大量战争资源,魏国最后还是没吃掉韩国。不过,沦为小型诸侯国的韩国灭亡也进入了倒计时。

赖信陵君杰出的军事才能和威望,魏国度过了这次危机。魏安釐王因为有这个出色的弟弟,得以破秦、败楚、伐齐、存赵、残韩,俨然是中兴之主(《韩非子·有度第六》称“魏安釐王攻燕救赵,取地河东;攻尽陶、卫之地;加兵于齐,私平陆之都;攻韩拔管,胜于淇下;睢阳之事,荆军老而走;蔡、召陵之事,荆军破;兵四布于天下,威行于冠带之国;安釐王死而魏以亡。”)。好像当年魏文侯、魏惠王也没这么拉风过。然而,不管魏国取得了多大的胜利,魏楚两国同盟已经破裂,韩国已经残废,齐国早已经退出合纵,表现的不问世事一样。而燕赵相互扯皮是没完没了。三晋势力基本退出山西的晋国故地,秦国则稳固的占有山西高原,原有山西高原境内可能的对秦国的国土安全的威胁被彻底解决,凭借巴蜀关中的支持,蛰伏关内的虎狼之秦则在进一步谋划新的攻击六国的计划。而透支国力并举目无亲的魏国逐步丧失机会,并面临着更加的危险。更要命的是,信陵君因为威望、才能出众,魏安釐王对信陵君多疑在秦国反间计的作用下不断被放大。信陵君也被迫不问国事,整日与门客醉生梦死,四年后去世。同年,他那位俨然“中兴之主”的兄长魏安釐王也病逝。一年之内,魏国失去了两位强人,魏国的将来也就可想而知了。

魏国最后时光之魏景愍王和魏王假时代

公元前243年,信陵君和魏安釐王先后去世。魏安釐王之子魏增即位,即魏景愍王。同年,秦将蒙骜趁信陵君去世大举攻魏,取魏之肠、有诡。然而这只是开胃菜,真正的大戏在次年才开始上演。

公元前242年,燕赵两国继续在互相攻伐,燕国依然继续扮演着为赵国刷自信的存在。而赵国也依然乐于攻打燕国,而忽视了南方的魏国对赵国的意义。趁着燕赵互打的同时。作为对魏景愍王的即位大礼,秦军将领蒙骜,这个当年魏无忌的手下败将,此时已经是关东六国噩梦一般的存在,无人可挡。蒙骜同年率军大举攻魏,取酸枣、燕、虚、长平、雍丘、山阳等二十城,初置东郡。秦军此战横扫河内,断绝纵亲之腰,世间已再无信陵君,更无魏安釐王。魏国在秦国犀利的打击下迅速瘫痪,沦为中型诸侯国的魏国已经独木难支。

次年即公元前241年,赵悼襄王主导合纵伐秦,也是山东六国最后一次合纵攻秦了。楚国春申君黄歇攻函谷,赵将庞煖率精锐则从河东蒲坂南下进入秦国后方一路攻击倒距离咸阳咫尺之遥的蕞城,最后功败垂成。此战攻秦失败后,秦军则大举反击,攻取魏之朝歌及原卫国都濮阳;赵将庞煖攻秦失败后大怒,则率军攻齐,取饶安。

庞煖是战国晚期杰出的纵横家,也是杰出的军事统帅。他此战绕过函谷关以精锐出河东奇袭关中,实为精彩之作,虽然最后功败垂成。但是这也是一次诡异的军事行动。列国对咫尺的威胁视而不见,反倒是千里迢迢地攻向了函谷关和咸阳。这是一次极为悲壮的险些有所成就的军事赌博。春申君、庞煖之所以选择如此孤注一掷,很有可能是因为赵、楚两国无法接受让魏国再度恢复的风险。也许,魏安釐王在六年前信陵君主导合纵攻秦时期迸发出的能量确实太可怕了。从整体的战略表现上看,联军的目标应该是直接打击秦国核心地区,迫使秦国屈服,吐出东部的领土,然后由楚、赵为主导进行再分配。上一次合纵的时候,魏安釐王所表现出的有吞灭韩国的野心确实让赵楚心有余悸。然而,赵楚的这次军事赌博不仅没有成功,反而让山东的局势更加危险。如果列国能以整体山东大局为重,谋求收复东郡失地,确保合纵中间腰部枢纽地带的安全,那么实现的可能性要大一些。毕竟秦军主力是不会放在东郡、河内一带的。然而历史没有如果了。

最后一次合纵攻秦失败后,秦国再次清扫占据的魏国故地东郡周边的城邑。前240年,秦攻魏之龙、孤、庆都,取汲。前238年,秦将杨端和取魏之首垣、蒲、衍氏;秦攻魏,取仁、平丘、小黄、济阳、甄城,至濮水、历山以北;前236年,秦军趁燕赵再度大战之时,派将军王翦、桓齮、杨端和伐赵,攻邺,取九城,王翦攻阏与、轑阳,桓齮取邺、安阳。此次攻赵秦军所得的邺城等地为魏国原有故地,魏国这些地方在秦国建立东郡后,与魏国本土的联系已经被切断,既然不能归属秦国,只能献给赵国了。而秦军不久攻赵,趁赵将庞煖在燕国前线以及李牧还在代北,大举进攻,轻易拿下魏国原有的邺城等地,又将赵国邯郸南部防线和太行山西段仅存的一些据点如阏与、轑阳拿下,赵国太行之险尽皆失去。

前240-236年,这四年秦国大举进攻,彻底切断了赵国与魏楚的联系,秦国打通了从函谷关经三川到与齐国的边界,实现了穰侯魏冉时代以来就谋求的截断列国合纵攻秦的中间腰部联络地带的图谋设想。关东六国对此阶段秦军的进攻,在战略上是判断失误了。而在秦国攻势势如破竹时,列国多次谋求联合却始终没有行动。史记这样记载道:注齐秦之要,绝楚赵之脊,天下五合六聚而不敢救。而对于魏国而言,这几年失去的土地被秦国统一纳归为东郡,这些地带是重要的农业生产区域,更是国都大梁的北大门。自沦陷于秦国后,魏国西部苦心经营多年的以保卫国都大梁的黄河防线以及西部长城线被彻底撕烂。秦军控制了黄河上游的水道,为日后水淹大梁创造了条件。

在截断了北方最强之赵国与南方魏楚的联系后,秦国可以肆意的选择进攻点了。重点还是赵国,但名将李牧尚在,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虽然桓齮在前234年斩杀赵军十万人。但随后在宜安之战、番吾之战中,李牧两次挫败秦军。在重点进攻赵国的同时,为了稳住魏楚可能对东郡的反攻,秦国继续挑动魏楚在围绕宋国故地方面的争夺。

前231年,韩国被迫献南阳地于秦,魏国也献地于秦国。到此时,韩国已经放弃了抵抗,魏国也只谋求自保,不敢也基本丧失了反抗的能力和意志了。前230年,秦内史腾灭韩,虏韩王安,以其地置颖川郡。次年开始大举攻赵,前228年,赵国邯郸被攻破,赵国灭亡。公子嘉率赵国残余抵抗力量北上代郡继续坚持抗秦作战,但大势已去。

就在灭亡赵国的同年,在位十五年的魏景湣王魏增去世,魏王假即位。魏景湣王这十五年是魏国崩塌的最后时刻。父亲安釐王和叔父信陵君晚年缔造的魏国所谓辉煌实际上就是大魏的回光返照。父亲和叔父相继去世后,魏国再也没有可以让秦国畏惧的任何力量了,仅剩余的希望就是秦国内乱和列国合纵。但是秦国内乱迅速被平定,列国合纵功败垂成且表里不一。而就在最后几年,魏国北疆和大梁门户尽皆沦陷,魏国离灭亡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

灭赵后的次年,王翦、辛胜率军攻燕,大破燕代联军于易水之西。前226年,秦使王翦拔蓟,燕王及太子率其精兵东保辽东,李信追而杀太子丹;秦使王贲击楚,取十馀城。同年,韩国故都新郑武装起义,被秦国镇压,秦国杀韩王安。

在韩赵被灭,燕国逃亡辽东,赵国残余势力坚守代郡都构不成实际威胁的情况下。魏国就是下一个重点目标,只有拿下魏国,才能打开真正进入楚国核心区域的大门。

公元前226年,秦国开启了灭魏之战。秦王政派名将王翦之子王贲率军首先进攻楚北部地区(今河南南部)占领二十余城。在予以一定打击,使其不敢轻举妄动,保障了攻魏秦军的侧背安全后,即回军北上,扬言要从河北邯郸进攻魏国,魏军将主力放在河北。趁魏国40多万主力全集中在北方防御秦军,于次年即前225年突然南下进袭魏国,绕过楚国38座城池,包围了魏都大梁。秦军封锁黄河,阻挡了北方援军的南下。城内的魏军依托城防工事,拼死防守。秦军多次强攻无效,遂引黄河、鸿沟之水灌城。三个月后,大梁城坏。魏王假殊死抵抗,最后战败;魏国主力之后被秦军消灭,魏亡。秦在魏东部地区设置砀郡。

至此,自前403年正式成为诸侯国的曾经战国第一强国,以晋国霸业继承者自居的魏国结束了178年的历史。

这里附几句。秦国后期基本上是每灾必战。不要简单地认为秦国有了关中平原、成都平原和汉中盆地以及修建了举世闻名的都江堰和郑国渠就是风调雨顺,粮食多到吃不完,准备充足才去军事扩展。这是完全受电视剧和表面理论误导所致。实际上在灾害的时候,秦国经常进行大规模的军事进攻。最明显的就是灭六国的阶段,正是秦国连续多年最大规模的饥荒时期。也许秦始皇突然发力,并不是自己急迫的野心,而是灾害对国内现实的压力。在灾害事件绵延无期的时期,让饿红眼又凶悍的秦军急迫的去打六国。而六国的大都市如新郑、邯郸、大梁、陶邑、睢阳、临淄、彭城,都是交通枢纽,也多是各国的粮食聚集地和最大的产粮控制区以及商业发达的城市,拥有大量的财富和物资。把各国的粮食财富扫荡一空,解决国内的粮食危机。不得不说战争确实是解决饥荒的一个办法,人口变少,掠夺邻国的粮食,使得人口和粮食的总量再次回复平衡,但这绝非长久之计。

尾声:

魏惠王后期开始,魏国走向了衰落,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魏国毕竟有着雄厚的家底,以及地处中枢的特殊地缘战略位置,也是长期衰而不亡,依然有着很强的实力。

首先,魏国打下了豫东平原这块富庶之地。魏国豫东地区,河流纵横,土壤肥沃,经济发达,人口众多,为农业发展和增加兵员提供了优越的条件。而且魏国豫东地区虽然四面包围,但周围宋、卫以及淮泗流域小国不少,与齐楚赵之间有一些缓冲地带,可以方便继续扩张。这是魏国日后在失去河东起家之地后仍然能扎稳豫东的重要原因。

其次,豫东中原的独特战略位置。魏国豫东地处中原之地,是天下腰腹所在,也是列强争夺之所在。在长期的战国时代,任何一方都会觊觎这块肥沃之地,但是任何一方也都不会让一国完全吞并这块肥沃之地。如同列国无法接受齐国单独吞下宋国这块肥肉一样。同样,魏国在占据故宋大部后,秦国不甘心魏国吞并故宋,占据了陶邑,楚国后来占据的方与。但是魏国也因特殊的腰腹位置,能够屡次支撑到赵楚等强国的救援到来,而多次免于被秦国蚕食殆尽。

再次,魏军尚有不俗的战斗力。吴起、庞涓之后,魏武卒日渐衰落,但是魏国军队尚有很强的战斗力,孙膑就曾言三晋之兵悍勇。战国后期,魏军在于秦军作战时,虽然已经是非常艰难,但还是有还手之力的,而且因为常年与秦军作战,魏军对秦军的战法已经颇为熟悉了。而除了对秦军和后期崛起的强悍的赵军外,魏军在与楚齐韩等军的作战中,则还是比较有优势的。此外,魏军将士只要能立军功,就能获得土地,还是能吸引不少人的。

虽然魏国在后期能继续维持相当的实力,衰而不亡,但终究已经是残局之势,无法复振。而造成魏国最后衰亡的主要原因有以下几点。

首先,魏国统治者错失了机遇和人才大量流失。魏文侯和魏武侯在压制住秦国时候,没有及早消灭秦国起码是将秦国赶出关中肥沃之地,着实是丧失了最佳的战略机遇期。尤其是吴起阴晋之战大破秦军五十万,秦国已无力再战。魏国完全可以逐渐进一步挤压秦国在关中的生存空间。魏惠王在争夺中原受挫后反攻秦国成功后,也还没有重视到秦国的威胁,这丧失了最后一次遏制秦国的机会。而魏国因地处中原腹心富庶之地,人才众多,但是最后却总是留不住人才。如吴起、孙膑、卫鞅、张仪、范雎、尉缭等战国时代杰出的顶级人才,要么是魏国人,要么在魏国长期生活过,但最后却总是留不住,无一不去了他国,反而成为了魏国最凶悍的对手。即便是同宗中最杰出的信陵君,也长期遭受猜疑而郁郁而终。而造成这样的原因,与魏国君王的能力以及官场恶劣的生态环境有关。

其次,魏国破坏并忽视了三晋联盟。魏国能在战国初期称霸一时,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三晋联盟的存在。三晋联合则宛如昔日晋国魂魄犹在,仍能威震八方。魏文侯时代所向无敌与三晋联盟有密切的联系,而魏武侯时代三晋联盟就已经破裂,并大打出手。魏惠王时代,三晋更是水火不容,兵戎相见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三晋一体,则秦楚齐皆无可奈何,而三晋分尤其是三晋最强之赵魏关系紧张,则秦楚齐皆可渔翁得利,而赵魏都要受损,魏国则受损的往往更厉害。等到日后魏国衰弱后重新回归三晋联盟时,魏国实力已弱,赵国不时盛气凌人,韩国则是首鼠两端,三晋联盟已经对秦国产生不了多大的制约作用了。

再次,过度重视中原富庶之地而忽略河东大本营。魏国以晋国的继承者自居,历任君王无不以中原称霸为目标,对中原的执着是乐此不疲。而且也确实在中原豫东平原打下了一块稳固的根据地,这是巨大的成就。但是过度沉醉于中原的富庶,忽略了河东起家之地的防御。河东地少人多,自然不可作为争霸中原的大本营以及日后的都城,但是河东是确保三晋联盟存在稳固的重要支点,是防御秦国东进的前沿,也是魏国纵横游走列国的最大本钱之一。失去了河东的魏国,秦国可以无所顾忌,也使得魏国在三晋内部也矮三分了。

正是魏国内政、外交和地缘战略上的诸多失误以及错失机遇,还有埋没了大量人才,使得魏国这个以继承昔日晋国霸业的大国也日益走向衰败,最后走向了灭亡。这其中的教训值得后人深思和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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