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斋杂记（十八）矮纸斜行闲作草

乡居这段时间，收到不少书。雨初堂有陈丹青的两套书，这两天断断续续又收到七册。除了陈丹青的书，还有沈从文的《古人的文化》，张岱的《快园道古   琯朗乞巧录》。

上午，慢慢推着璁儿走，一路走，一路跟他讲我所知道的小城故事，即使他听不懂。

从南街到十字街口走到公园，从一小后门的路到东北环，经庄山中学，推璁儿到学校门口拍照留念。

本想推璁儿进学校去保全办公室喝茶，保全要上课，没进去。到中心市场91号韵达快递取快递。取了快递后，经过阿俊的茶庄，进去讨杯茶喝。

差不多中午，李河发信息问我：哥，今天是否在电城？我乘高铁回来喝喜酒，想找个时间跟你喝茶。

下午大约三点，在南村美姐大哥家喝喜酒，酒宴刚结束，李河打来电话，约我见面。

李河告诉我，他和伟权在东门头等我。

在东门头见到差不多一年多没见面的李河和伟权，一起到伟权家里。

伟权是我的一位旧兄弟，李河是我同学中关系比较好的其中一个。

伟权经营着一间石刻社，他谦逊地说，没办法，靠字为生。

伟权说起他多年的浮沉，其中曲折离奇的经历，有如一部励志电影。

我的一班旧兄弟，个个爬起来，都不容易，每个人，都有着一身辛酸。

到伟权家，李河看到一楼小厅的写字桌，忍不住地拿起桌面的笔，蘸了墨水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起来。

“端庄流杂丽，刚劲显婀娜。”李河在写字，伟权念着这句话。他告诉我，这是一个书法家对苏东坡书法的评价。

小客厅西墙壁上，挂着铿叔的一幅画，他的画风一眼是可以看出来的。

写字桌墙壁有一个小书架，叠放着一些关于古韵律和对联的书，还有四辑电白文联、电白诗社联合编辑的函《神电诗声》。

伟权告诉我，三楼的书房还有全国各地的古风诗词集、楹联集。他领着我和李河上三楼，在二楼大厅，有一架盖着大紫色绒面钢琴罩盖着的钢琴。

到了三楼朝西南的房间，靠东墙摆着一张大写字桌，桌面铺着一张淡黄色的纸，上面写满了字。西南窗边的屋角，堆了一大堆写过字的纸。

伟权笑着说，我岳父隔几天就来捡一大堆废纸。

李河走到写字桌前，把桌面的纸翻过来，拿起笔又在纸上飞疾起来。他写的是草字，雄健洒脱。刚劲有势。

看到他的字，我想起精哥的字，对伟权说：“精哥的字和李河的字有些似，硬笔字功底非常深。”

李河要伟权写一幅，伟权从地上的一捆宣纸抽出一张，铺桌面上，一手搭在腰上，一手拿起笔，气定神闲地写了起来。他写的行字气韵灵动，自然有趣。

四点左右，伟权要请我们去喜龙茶楼喝下午茶。下楼时，伟权兄弟送我两沓宣纸，并拿出两饼珍藏的冰岛生茶，分给我和李河每人一饼。

在喜龙喝茶，听李河和伟权谈论古诗词和赋，伟权讲起王勃的《滕王阁序》，神情肃穆，沉声低吟：“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当吟到“三尺微命，一介书生。无路请缨，等终军之弱冠”时慨叹不已……

七百多字，几乎一气呵成，没有漏读字。对“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反复吟诵，赞叹不绝。

真的不知道，李河和伟权古风的造诣非常深厚。

他们由古风谈到书法，提到雄辉的书法。

讲到伟权门口的对联和李河的字。我说了自己的浅见：李河的字，有些急躁，锋芒毕露。伟权的字，刚遒清秀，锋芒暗藏，看似朴拙实藏着一道暗劲。

李河告诉我，每次回小城，他都要来伟权家逗留，写写字，聊聊古风。

因连春回来，只得告辞。

晚饭在美姐大哥家吃饭，永忠、连春等一班朋友都在。饭后，大家步行到距离大哥家只有一百多米的旧南山庐喝茶。保全有事，缺席了旧南山庐的小聚。

从旧南山庐出来，和连春、阿凯，坐阿凯堂弟的车到海景明珠接雨霖，一起去连春家。

在如莲书舍喝茶时，连春父亲和雨霖聊到象棋。他立即起身到楼下拿了象棋上楼，要跟雨霖下棋。

下了两盘象棋，雨霖赢了。他告诉连春父亲他看过关于下象棋的书，家里也有一本棋谱。

连春父亲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有秘诀的。

在连春家南面阳台往西望去，夜色里的博贺湾大桥，像一根金光闪闪的链，挂在滨海大地半空。

回到静心斋，已近夜晚十一点。可能是走动过大，脚的伤口有些疼痛。

坐于椅上，拿起左边椅扶手的一册《陆放翁全集》，读了半阙《临安春雨初霁》：“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

2020-12-24，记于静心斋，2020-12-25晚，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