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慧珠、童芷苓“打对台”
作者:沈寂
1941年12月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孤岛”上海落入日寇魔爪,曾在“孤岛”内风靡一时的美国电影也被禁映,京剧成为人们主要的消遣对象。梅兰芳蓄须明志,程砚秋归农闲居,荀慧生和尚小云也退出红毯。而此时,“四大名旦”的弟子们却崭露头角,比如拜梅兰芳为师的言慧珠和荀派坤伶童芷苓。
言慧珠和童芷苓原本一直在平津以及关外一带演出,由于得悉上海京剧舞台缺少色艺双全的旦角,就不约而同来到了上海——言慧珠登台黄金大戏院,童芷苓登台皇后大戏院。其他从北方来沪登台的坤伶还有新艳秋、吴素秋、李砚秀、梁小鸾、白玉薇等,都颇受人注目。
言慧珠是“四大须生”之一的言菊朋之女,名门之后,加上梅派嫡传的优势,令她未在上海舞台露面就已出名。言慧珠姿容娇美,扮相艳丽,舞姿唱腔独领风骚,大受欢迎。
言慧珠
童芷苓的名气不如言慧珠,但她是自组的剧团中的角儿,剧团中有余派须生迟世恭、高庆奎之子少壮派武生高盛麟、贯大元贯盛吉兄弟以及后来倒了嗓的安舒元,阵容强大超过了言家班。特别是开张三天的打炮戏,由童芷苓演出荀派《玉春堂》《西厢》和《能仁寺》,轰动上海滩。
打炮戏成功以后,要想趁热打铁,一定还要有“杀手锏”。当时,吴素秋的《纺棉花》已风靡上海,这部戏也就成了剧团的“风头戏”。童芷苓的外貌、身材虽不如言慧珠,但她能唱能演,风格多变,尤其是学“四大名旦”的《四五花洞》和生旦净“一脚踢”的《二进宫》,活灵活现,非常精彩。就这样,言慧珠和童芷苓两位名伶的“对台戏”足足维持了一个月,双方都欲罢不能。按照梨园行规,每逢岁末年底,剧团必须“封箱停演”,所有戏馆也要停演,言慧珠、童芷苓这才得以休息。
童芷苓
次年元旦,童芷苓应邀去南京演出,演出地点在当时的国民大会堂。大会堂楼上楼下能容纳1000人,宽敞华丽,票价昂贵,可与上海的“大光明”媲美。
童芷苓开始拿出的是《西厢》《铁弓缘》《棒打薄情郎》等荀派戏,在南京演得热火朝天。言慧珠也不甘示弱,其母高逸安有一个侄儿在南京有权有势,也是戏迷。双方联络后,一谈即合,言慧珠母女立即赶到南京,与童芷苓又一次打起了“对台”。言慧珠登台的是朱雀路上的明星戏院,场地设施相对简陋,最高票价24元,比童芷苓的场子低了6元。由于票价较廉,言慧珠又是梅派嫡传,许多戏迷闻名而去,卖座不错。
童芷苓此后又拿出在上海滩走红的“杀手锏”戏目《纺棉花》。不过这次她在《纺棉花》前加了一场原很平庸的《戏迷传》,并加了一个大噱头——让年老无嗓的安舒元扮演戏中“戏迷”小姐的父亲。当演到父亲听闻女儿要学戏时,安舒元居然摔了一个“磕子”,全身腾空,以背着地。
童芷苓之《纺棉花》
这个噱头固然赢得一片彩声,但安舒元却摔伤颈骨,不能动弹,只好以手代足演完。第二天观众云集而来,想看安舒元的“绝招”时,这位老伶工却不能登台了,从此退出了菊坛。
(《沈寂人物琐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