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2-07,《失明症漫记》读后(含严重剧透)
书中的故事在开始之前,写了一句话:
故事开始于一条公路的斑马线附近,开头的第三句话是这么写的:“正在等候的人们开始踩着画在黑色沥青上的白线穿过马路,没有比它更不想斑马的了,人们却称之为斑马线”。就在这种算是有些调侃的语气中,失明症出现了,它发生在一个司机身上,因为突然失明。而这个失明不是普通的失明,这个后面“医生”会说到,是眼前一片白色,像是在牛奶海里游泳。这个司机不得已没有发动汽车,可想而知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是“歇斯底里”的喇叭声。后面的文字里,作者萨拉马戈称这个第一个失明的人为“第一个失明者”,一直到整本书结束。
除此之外,其他人也没有真实姓名出现在书中,接下来登场的人们是“偷车贼”、“第一个失明人的妻子”、“带墨镜的姑娘”、“酒店女佣”、“医生”、“医生的妻子”。译者的评价是:“在这部小说里,作者用汽车、公寓、超市、手枪这些普普通通的道具和一个个没有姓名但又栩栩如生的男女,呈现给我们震撼人心的现代悲喜剧”。
最开始“偷车贼”还不叫偷车贼,而是“那个人”,因为最开始这个人也是出于好心,“他那样做完全是出于慷慨和利他,众所周知,慷慨和利他是人类最优秀的两个品质”,把这个莫名其妙的就盲了的人送回了家,这个失明者到家后还不小心弄碎了花瓶,且被“一个十足细长的玻璃片扎进手指里”,接着妻子回来,开始还误以为是不小心,还发了怒,但看到伤口的时候,“怒火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接着他们去寻求眼科医生的帮助,出门的时候才发现车被偷了……医生看了也不晓得这种症状是怎么回事。
而接下来发生了一系列的“传染”,首先是偷车贼,在因为过度紧张没法开车的时候,把车停到了一个岔路,然后从车里出来没几步就看不见;
接着是那位眼科医生,他在深夜里查阅有关资料的时候失明的;
再接着就是“戴墨镜的姑娘”,她白天的时候去过医生那里看眼科,因为有轻度结膜炎。她在夜晚提供性服务的最后,“眼前还一片白呢”。作者在描述“戴墨镜的姑娘”工作的时候表述得很客观,他说:“……,就广义而言,她在以自己喜爱的方式生活,并且从中得到一切可能得到的欢娱。”
总之就是这么一个一个被传染,但有一个人,也是全书中唯一的一个人没有失明,就是“医生的妻子”,但为了照顾丈夫,她也装作失明,和丈夫一起被送到一个闲置的精神病院进行隔离,防止传染更多的人。被送进来的还有“盗车贼”、“带墨镜的姑娘”、“斜眼男孩”。接着门上的一个扩音器发出了声音,传达了这里的十五条规定,其中第十条是:“如若发生火灾,不论是偶然起火还是有人故意纵火,消防人员皆不予救援”,第十一条是:“如果内部出现疾病骚乱或者殴斗,住宿者不应指望任何外界介入”。
而第一场斗殴就发生于第一个失明者和偷车贼之间。接着,在他们因为失明而排着队去厕所的时候,偷车贼排在戴墨镜的姑娘后面,因为闻到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水气味,“毫无客气地摸起她的乳房来”,接着姑娘“抬起一条腿用力往后一踹,尖尖的鞋后跟像一把匕首一样刺进偷车贼光着的粗大腿里”,没几天偷车贼因为失血过多而死。这是本书第一个去世的人。
随着盲人越来越多,这个精神病院发生了很多矛盾,也许因为掩埋尸体、也许因为分配食物、也许因为住宿问题,也有因为越过了警戒线,被士兵射杀,当然最后这个就不能叫矛盾了。
故事发生在1/3左右的时候,政府的公报对已经掌握的数据进行了处理,结果强调,发病率有减弱的迹象。接着作者说了这么一段话:“很久很久以前,平民百姓就以其不屈的乐观主义精神把类似的道理或者比喻用颇具嘲讽意味的话表达出来,例如,好不永存,坏难持久,用文学语言说就是,正如没有永远不败的好事一样,坏事也不会永远存在,这成了有机会从生活和命运的挫折中求取经验的人们的绝好的座右铭,如果把这些话搬到盲人的国度里,就应当是,昨天我看得见,今天我看不见,明天我将看得见。”但实际情况是失明症全国蔓延。
据进来的那个“戴黑眼罩的老人”讲,外面也有一些慈善组织中的志愿者帮助失明者,但他们也立马失明了,“不过至少他们的义举永垂青史。”老人又讲关于一些交通的问题,“第一次正在马路上行驶的公共汽车因为司机失明而造成惨祸的时候,虽然有许多人死伤,人们还没有太在意,由于同样的原因,即习惯的力量,交通运输业的公共关系部主任仅仅宣布这场灾难是人为失误造成的,结论无疑令人痛心”,“偏偏两天以后,另一次事故正是由于刹车失灵,广泛流传的说法却是因为司机失明,世界就是这样,真相往往以谎言为伪装达到其目的。没有人再有办法让公众相信事情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我们看到了善良,我们看到了谣言。
除了这种善良意外以外,医生的妻子也是一直很善良的人,她假装盲人,但也帮助同房间的人分床,带着人们找厕所等等,在整个过程中表现出了莫大的耐心。
接着,在书中的第9章(故事的1/2左右)发生了另外一件事,新进来的一群人中有一个人竟然有武器,同时还有一个以前就是盲人的人像会计一样为其服务,因为他会盲文。于是又发生了一系列荒唐的事,有了武器就有了话语权,盲人匪徒们接管了食物分配权,要求其他房间的人用他们所有有价值的东西,比如手表项链等进行兑换,一个星期以后,盲人匪徒们又“传来口信,说他们要女人”。当然,这在各个宿舍中有引起了一阵争吵,毕竟还有成对儿的夫妻。在第二天来临之前,带墨镜的姑娘主动把自己奉献给了戴黑眼罩的老人,故事的最后他们也在一起了。值得一提的是,医生也朝着戴墨镜的姑娘的床走去,而妻子并“没有去阻拦,而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丈夫怎样掀起毯子,然后……”,“一个人畅快了,另一个人畅快了,两个人都畅快了”,医生突然感到不安,他刚要起来,妻子在他身边说,不要起来。
也许是大家都太不幸了,在这样“魔幻”的精神病院,大家遭受了太多太多,所以妻子也能够理解丈夫的所作所为,而第二天妻子就要跟着其他女人一起,去遭受盲人匪徒的蹂躏。
有的时候看得见反而会让医生的妻子更难受。
这一次妻子也许并没有准备好,她并没有做实质的反抗,但她在这之前意外的捡到了一个尖锐的剪刀,并高高地挂在了他们房间的墙上,在另一个宿舍的女人们被叫去的同时,她偷偷的跟在后面,最后杀死了那个有手枪的盲人。在后来发起第二波进攻的时候出现了一个人物,一个对医生的妻子说“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的女人”,她之前经常跟着医生的妻子,而后来她竟然一个人,带着手提包中的打火机,点着了挡在盲人匪徒门口的八张床的床垫,估计烧死或熏死了大多数匪徒。
接着进入故事的后半段,他们走出了精神病院,因为此时连士兵都失明了,可能全国也都失明了。
医生的妻子带着他们寻找食物,寻找各自的家,先是戴墨镜的姑娘的家,还遇到了二楼邻居的一位老太太,有点刻薄,但当他们离开戴墨镜的姑娘家的时候,老太太还有些依依不舍,后来老太太死的时候,手里握着戴墨镜的姑娘家的钥匙,也许是在等着她回来。他们接下来去的是医生的家里,幸好医生还有钥匙,入住后,他们才开始再一次过上了干净的生活。
接近尾声的时候,他们在医生的家里聊了很多,也很有内涵:“我们现在唯一能够创造的奇迹是继续活下去,妻子说,日复一日地维持脆弱的生命,仿佛生命也失明了,不知道走向何方,也许就是这样,也许生命真的不知道走向何方,于是,它使我们变得聪明之后又落入我们手中,任凭我们处置,而这就是我们能做的一切了;听你说话的口气,好像你也失明了似的,戴墨镜的姑娘说;在一定意义上确实如此,我因为你们的失明症也失明了,如果我们当中有更多的人看得见,我也许会看得更清楚一些;我担心你像正寻找法庭的证人一样,既不知道谁传讯你,也不知道该陈述什么证言,医生说;时间正在完结,腐烂四处蔓延,疾病摸索到敞开的大门,水源正在干枯,食物成了毒药,这将是我的第一个陈述,医生的妻子说;第二个呢,戴墨镜的姑娘问;让我们睁开眼睛;我们失明了,睁不开,医生说;不想看见的盲人是最糟的盲人,这是个伟大的真理;但是,我想看见,戴墨镜的姑娘说;你并不会因此就能看见,唯一的区别是你不再是最糟的盲人,好啦,我们走吧,这里没有什么可看的了,医生说。”
后来第一个失明的人恢复了视力,接下来大家都可以看得见了。最后医生的妻子和丈夫说,“我们为什么失明了呢;不知道,也许有一天会查明原因;你想听听我的想法吗;说吧;我想我们没有失明,我想我们现在是盲人;能看得见的盲人;能看但又看不见的盲人。
医生的妻子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看下边,看看满是垃圾的街道,看看又喊又唱的人们。然后她抬起头望望天空,看见天空一片白色。现在轮到我了,她想。突如其来的恐惧吓得她垂下眼帘。城市还在那里。”
译者在后记中说,“萨拉马戈生前希望在他的墓志铭上刻上这样的墓志铭:'这里睡着一个愤怒的人’”,“他写作不是为了让读者消遣,而是要把令人愤怒的社会现象写出来,让人们去思考。”
最后,我突然想临时改编一下乔布斯的名言,变成:stay foolish, stay ang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