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春旭:《隋唐英雄家将故事——传播与演变》

《隋唐英雄家将故事传播与演变》,段春旭著,文化艺术出版社2021年6月版。

内容简介

该书从文本变迁的角度,研究说唐各类家将小说戏曲的故事演变过程,通过对各类家将小说与戏曲的文本分析,指出各个家将故事在不同时期的承袭与变异状况。意在从文学史及历史的层面揭示古代小说戏曲文本之间的内在联系与演变规律,从而在理论的层面探讨同题异撰类文本的基本形态。

该书力图揭示说唐家将故事从史实到文学虚构的演变过程,以文本产生的时代为序,主要是比较各时期文本在形式内容上的变化。主要包括:①薛家将故事②罗家将故事③尉迟恭故事④秦琼故事⑤程咬金故事,后三者虽从惯例上不冠以“家将”之名,但它们同家将故事一样叙述了其家族故事,因此也将它们列入家将故事范围。

将故事与说宋家将故事在产生背景、写作范式、创作高潮等方面的异同。该书研究的文本时间下限为清代中期,亦含部分有可能是清代后期作品,但不包括晚清时期的新小说戏曲。

文锦堂刊本《隋唐演义》

家将题材故事的历史感、文化感非常厚重,是时代和观念应运而生的产物,不仅充分体现了统治阶级和市井受众的双重需求,同时也反映了通俗文学通俗性、娱乐性的本质特征,其中包含着对于中华民族的认同意识、家国意识。这些都蕴含于故事丰富生动的微妙细节中,本书即对此进行多方位的详细阐释。

这些原本在历史上出现过的人物与事迹,在时代发展中逐步文学化,从最初的对史事的片断采纳,到逐渐丰富的文学虚构,渐集大成而成为丰富的全本故事。在家将故事的形成演变过程中,小说、戏曲担任了主要的角色,家将故事的情节、主题、人物及其关系的诸种变化都在这两种文学形态中反映出来。因此,该书将研究的重点集中在家将故事的小说、戏曲文本上,探寻家将故事的演变过程与演变规律。

目前学界对家将故事中的杨家将故事、岳家将故事的研究较为深入,但对其他家将故事特别是说唐家将故事的研究则较为单薄,并且缺乏从整体宏观的角度对家将故事进行研究。文献文本之间的比较研究在中国文学领域并不陌生,但在对家将故事的研究中则较为少见。

小酉山房刊本《说唐前传》

该书注重文献文本之间的比较研究,注重从文本细节出发,把握文本演变的变化与规律。将独立的家将故事归入史传形成的体系中,考察它们之间的内在联系。

该书的研究将文献学的资料比对和俗文学的创作分析相结合,在进行文学解读的同时,透过文学的演变,对文学和历史作出共同的印证。较目前的戏曲小说研究而言,本书对研究小说戏曲两者间的关系,深入认识中国小说、戏曲演变发展的脉络提供实证。

目 录

绪论

第一章 隋唐英雄故事中薛家将故事的演变

第一节 薛家将故事的基本史实

第二节 宋元时期:薛家将故事兴起

第三节 明代:薛家将故事的发展期

第四节 清代:薛家将故事的繁盛期

结论

第二章 隋唐英雄故事中罗家将故事的演变

第一节 牵强的历史溯源

第二节 明代:罗家将故事进入文学创作视野的开始

——章回小说中的罗家将故事

第三节 明末清初:罗家将故事的兴旺期

第四节 清代中叶:罗家将故事的繁荣期

结论

第三章 隋唐英雄故事中尉迟恭故事的演变

第一节 唐代:故事的萌生期

第二节 宋元时期:故事的丰富期

第三节 明代:故事的繁盛期

第四节 清代:故事的发展期

结论

第四章 隋唐英雄故事中秦琼故事的演变

第一节 唐代:故事的萌生期

第二节 宋元时期:故事的发展期

第三节 明代:故事的丰富期

第四节 清代:故事的繁盛期

结论

第五章 隋唐英雄故事中程咬金故事的演变

第一节 唐代:故事的萌生期

第二节 宋元时期:故事的发展期

第三节 明代:故事的丰富期

第四节 清代:故事的繁盛期

结语

附录 说唐与说宋

第一节 说唐家将故事与说宋家将故事的产生

第二节 说宋家将故事举隅——狄家将故事的演变

第三节 说唐、说宋英雄家将小说的范式研究

第四节 清代家将故事的繁荣与清代民族政策

参考文献

后记

隋唐英雄家将故事脍炙人口,薛仁贵、罗成、尉迟恭、秦琼、程咬金的形象家喻户晓,其影响力可与三国、水浒人物媲美,在我国拥有最广泛的受众基础,其中的一些故事,诸如“三请樊梨花”“秦琼卖马”“程咬金三板斧”“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等后来都成为经典故事或熟语。一些隋唐英雄人物甚至上升到了神仙的身份,比如秦琼、尉迟恭成了民间的“门神”。

《中国古代小说演变史》修订本,齐裕焜主编,人民文学出版社2015年版。

到了现当代,说唐英雄家将故事仍受到关注,在上世纪,不断有创作者将说唐家将故事进行改编、创新,搬上舞台,其中有不少电影、曲艺作品。

段春旭多年来都关注家将故事,发表了十多篇论文,在此基础上,写出了这本内容丰厚的著作《隋唐英雄家将故事 ——流传与演变》。

本书打破了原有研究中常局限于同一体裁文本类型研究的限制, 通过对史籍、笔记小说、宋元话本、元代杂剧、明清小说、明清戏曲的阅读和理解,比对这些同题异撰作品在不同时期的细节嬗变,从故事主题、故事情节、人物形象、表达方式、文字疏密等方面发现他们的流变特征。

先从分类研究的角度进行归纳整理,再通过个案研究的深入分析,把握家将故事的总体态势,总结家将故事的演变规律。

本书的创新之处在于从文本变迁的角度,以文本产生的时代为序,研究说唐各类家将故事在不同文本中的承袭与新变。如程咬金形象经历了一个明显的演化过程,他从出身名门的智勇之士演变为出身贫寒,性格粗直鲁莽的草莽英雄,又逐渐演变成狡狯诙谐、善辩无赖,充满喜剧色彩的福将。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程咬金形象不但受到了汉族人民的喜爱,也受到少数民族人民的喜爱。蒙古族的说唱文学——胡仁·乌力格尔的题材中就有专门以程咬金为题材的说唱内容——《程咬金故事》。

名山聚刊本《隋史遗文》

本书通过各类文本的比照,寻找出不同文本中家将故事构成的异同,从而揭示隋唐家将故事的传播演变规律。实事求是地说,家将故事的小说和戏曲作品,其艺术水平和四大小说名著,和元杂剧、明清传奇里的经典作品相比,还是有一定差距的,那么这些作品为什么受到老百姓的欢迎,历久不衰?

段春旭在书里有较充分的论述。择其要点在于,家将题材故事的历史感、文化感非常厚重,是时代和观念应运而生的产物,不仅充分体现了统治阶级和市井受众的双重需求,同时也反映了通俗文学通俗性、娱乐性的本质特征,其中包含着对于中华民族的认同意识、家国意识。如说唐故事里的几代家族英雄前仆后继为盛唐王朝的建立、发展,为国家边境的安宁而英勇奋斗。

在叙述英雄家族的经历时,都不脱忠奸斗争的固定模式。他们都受到邪恶势力的迫害。

《说唐后传》中薛仁贵从一个平民百姓成为一名功勋卓著的名将,这一过程受到了妒贤忌能的奸臣张士贵的迫害与阻挠。

《说唐三传》中薛丁山夫妇父子几人,为平定西辽浴血征战,功勋卓著,却被张君左等奸臣所害,最终被满门抄斩,一家三百余口被埋葬在铁丘坟。作品宣扬忠义,抨击奸邪,符合老百姓的愿望。

光华堂刊本《仁贵征西说唐三传》

其次是作品的传奇性。小说一些故事范型中的情节,由于不断地被加工传播,在读者中维持着普遍和永恒的兴趣,已深入人心。如比武夺印、设台打擂、力举千斤闸、枪挑铁滑车以及美女抛打绣球,女将坐山招夫,或番邦少女爱上中原小将等。为了赢得听众的喜爱,小说总是自觉从下层民众的生活出发,根据下层民众的生活、心理和想象,来塑造英雄人物和传奇故事。

春旭在“附录——说唐与说宋”部分,指出说唐和说宋家将故事中的主要人物都是依托于历史背景产生的,而唐代和宋代本身就是中国历史上截然不同的朝代。唐代是中国封建社会的盛世,人们以唐为骄傲,演说隋唐故事、歌颂隋唐英雄,就由此应运而生。

而赵宋王朝积贫积弱,300年间外患不断,北宋和南宋亡于外族入侵。山河破碎的形势、和战之争的政局,是宋王朝留给当时和后人无法回避的现实。杨家将故事、狄家将故事、呼家将故事、岳家将故事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展开的。

《学理思考与文本细读——中国古代小说论集续编》,齐裕焜著,高等教育出版社2018年9月版。

我希望春旭继续努力,把宋代家将故事都写出来,构成说唐说宋十大家将系列小说研究,这是对古代小说、戏曲文学研究的贡献。

以上简要谈谈我的读后感,就作为一篇简单的序言吧。

齐裕焜

2020年国庆、中秋双节于福州

后 记

很多年龄稍长的人都曾有过通过收音机收听各种评书的经历。那时候《说唐》《英烈传》《杨家将》《岳飞传》等故事情节与英雄人物几乎是家喻户晓。

《中国古代长篇小说续书研究》

我童年时正是在这样的收听评书的生涯里度过的。印象非常深刻的是,一到傍晚,家家户户都传来了播放评书的声音,一家人围在一张小桌旁,边上放着收音机,边吃晚饭,边听评书。听到精彩之处,一家人都不由自主地暂停吃饭的动作,甚至忘了咀嚼,凝神静听,等到一段精彩的情节过去,大伙儿才释然地继续吃饭,

那时播放的评书有关说唐、说宋的英雄家将故事很多,因此,我从小就对英雄家将故事有着深刻的印象,对其中的英雄人物也是分外的崇拜和喜爱,知道了隋唐故事中一些大名鼎鼎的人物,比如秦琼、程咬金、罗成、单雄信、王伯当、薛仁贵等。

光听评书感觉实在不过瘾,因此后来我又缠着大人借来有关的书来看,因此,很早的时候我就读了《隋唐演义》《说唐全传》《说唐后传》《隋史遗文》等说唐小说以及一些说宋小说。我那时还学着小说里的诗赞作了几首稚拙的打油诗,赞颂我崇拜的几位隋唐英雄。

《隋唐演义系列小说》

后来由于时代的变迁,播放评书的热潮过去,而我自己由于学业紧张,没有太多的时间关注学习以外的事情,但隋唐英雄故事已经深印在我的脑海中。

后来,我有幸成为齐裕焜先生的弟子,在恩师的著作中,有一本《隋唐演义系列小说》(属古代小说评介丛书)使我感到很惊喜。后来在拜读恩师的《中国古代小说演变史》及《明代小说史》等著作时,恩师对隋唐英雄家将小说的见地,也启发了我对隋唐家将故事深入研究的兴趣。

在后来十几年间,自已陆陆续续发表了近十篇研究家将故事的文章,并且完成了两项有关家将故事的科研课题“中国古代家将故事的流传与社会影响”和“说唐说宋英雄家族小说与传统曲艺”。

《明代小说史》

这本书是在本人之前对家将故事研究的基础上完成的,在写作中遇到了一些问题时,亦向恩师齐裕焜先生请教。恩师年过八旬,思路清晰,治学严谨,不但自已查阅典籍,还与有关研究领域的顶级专家进行探讨,我无形中得到了许多权威人士的帮助,在此表示深深的感谢。

隋唐英雄家将故事是我国优秀传统文化的一部分,理应得到更多的关注与研究。在新兴传播媒体大发展的今天,我们欣喜地看到在影视文学、网络文学乃至电子游戏中都有不少以隋唐英雄家将故事为题材的作品。期待有更多的人能对这一专题感到兴趣。

《平等阁诗话 平等阁笔记》

本书的出版得到了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领导的厚爱与帮助。感谢文化艺术的大力支持,出版社有关领导提供了很有见地的建议。特别感谢出版社的编辑左灿丽老师,为本书的出版尽了很大的力。

段春旭

2020年9月26日记于榕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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