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汉唐千年客明月神州处士家——唐建教授辛丑初春访梅记 / 开普饭

梅的历史悠久，最早发现的碳化梅核约为7500年前，梅从果实的实用到花色的审美，再到文化象征地位的确立，历经几千年的演变。至当代，梅花作为中华民族的精神的象征，仍然占据着其他花卉所不能比拟的地位。梅花的欣赏对象已由文人的自我标榜，逐渐演变为大众审美，人人爱梅促进了梅花欣赏的趋势和画梅艺术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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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作为长寿树种，有古老的栽培历史，陈俊瑜教授作为中国梅花植物学研究的专家，编有《中国梅花品种图志》，陈教授在书中谈到中国古梅，认为云南昆明安宁县曹溪寺元梅，为现存最老的原本古梅，并列举了其他古梅。还有一些与古梅相关的文章，如《中国五大古梅》、《云南古梅》等，很多现已不存或为后代所植，随着古梅的不断发现，这些记载也逐渐被新的研究成果所代替。唐建老师十余年寻梅，新发现唐宋元明清古梅群，便是最好的例证，不仅推翻了著录中有关古梅的记载，也使新发现的古梅得到了有效的保护。

今年，梅花的花期早，唐建老师在元月七号便匆匆奔向云南了，今年不同于往年的是唐老师在昆明逗留了几天，只因探望昆明几株老梅。当日正值“龙泉探梅”第二十五届昆明梅花节于黑龙潭举办期间，我们卸下行李后，不顾旅途的劳累，便驱车去往了黑龙潭，黑龙潭梅花节主要以盆栽的形式展示，刚到园内，阵阵清香扑鼻而来，满园的梅花千姿百态，造型优美，品种繁多，不仅展现了昆明深厚的的梅文化，也展现出梅花盆景的雅致和精微。最为值得一提的是黑龙潭唐梅，十几年前唐老师就有感于林则徐到黑龙潭访梅留下的诗句：“玉鉴悬秋欲采风，郊原联辔访龙宫。松杉过雨垂髯碧，鱼鲔跳波弄眼红。揽胜莫辞衣袂湿，临歧肯放酒杯空？老梅认取陈根在，卅载鸿泥一梦中。”遂至黑龙潭访梅。这株古梅属于“红怀抱子”，花期较早，现正值开花时节，粉红色的重瓣花朵香气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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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起探访了晋宁县的盘龙寺古梅、安宁县的曹溪寺元梅和昆明西山风景区。盘龙寺古梅是树龄约660年的元梅，与黑龙潭唐梅为同一品种，枝干繁茂，花尚处于含苞待放期。曹溪寺元梅，此梅呈横卧状，虬曲蜿蜒，树的姿态宛若大理永平县普照寺元梅，二者都属宫粉梅。云南梅花研究中心的主任、高工华珊就在昆明黑龙潭工作，华珊老师师承陈俊瑜教授，几十年潜心于梅花的研究，华珊老师在谈及梅花品种、栽培、嫁接问题之余，并研究了以金贝腊梅、绿萼梅泡水等方法，并配以茶饮，茶经中有腊梅“薄如蝉翼，色如蜜蜡”之说，腊梅清透晶莹，绿萼梅则清新淡雅，芳香沁人、回味甘甜。华珊老师与我们一同去往了昆明西山风景区，在太华寺和华亭寺内有古梅数株，这些古梅多为明梅、清梅，品种多样、树形优美、丰富多变，当日正值细雨绵绵，古梅在雨中形态更为俊逸和茂盛，这大概也与它所处的地理位置及环境、保护的因素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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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建老师爱梅如痴，在探访完这几株古梅后，匆匆启程奔向永平花桥，古道元梅像一位老友一样静静等候着我们的到来，元梅今年花期早于去年，当我们到达时，已是满树繁花，正值花桥难遇的小雪，踏雪寻梅，别有情致。唐老师有感而发：“山寺空幽客不来，冬衣霜雪映苍苔。今朝相识共秋月，明日为君报岁开。”唐老师对普照寺元梅感情是深厚的，2007年，也是唐老师寻访古梅的开始，他初次见到元梅时，便被其虬龙之姿、繁茂的生命力震撼和感染。如今元梅比十几年前更为繁盛，原来的围池也随元梅的生长不断外扩，听武姐、何大叔讲到梅子的产量也是每年增长，他们以梅子泡酒、羹汤调味，至今仍保留着殷商时期将梅子作为食用的功效。

爱梅，自北宋林逋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到元代王冕的“不为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传为千古，清代金农、近现代吴昌硕、关山月、于希宁等画家皆爱梅、善画梅。画梅的艺术风貌也逐渐由文人雅士的孤芳自赏转变为雅俗共赏的新时代特征，画梅的内涵也逐渐由文人的审美意趣上升为民族情怀、革命精神的象征。唐建老师作为当代“梅痴”，爱梅、画梅、护梅，他的作品中呈现出独具一格的新风貌。

唐建老师每年对元梅的认识都是不同的，他的作品也是不断增进和升华，唐老师一直秉承文人画的审美理想，他注重以线造型，在他的画中以中锋用笔，笔笔皆是书法的线条，这得益于他多年的篆隶基础，唐老师是勤奋的，他强调书法的重要性，并坚持每日练习，他深刻地领会到赵孟頫“书画同源”的绘画理念，并在作品中体现出来。在学习古人笔墨的基础上，他以双钩的技法表现梅花，试图在表现形式上有新的突破。唐老师还善于作诗，这是当今时代所难得的，在他寻梅、访梅、画梅、护梅的十几年间，作了几百首诗，这些诗是唐老师真情实感的表达，如今年所作的《忆永平》、《晨起探梅》、《咏澜沧江畔大木厂宋梅》等，这些诗无不体现出他对梅的“痴情”和“热恋”，也是多年寻梅、护梅的艰辛历程的沉淀和感悟，正如他在诗中所言：“何人十载博南客，踏遍苍山觅玉葩。霜结千年香彻骨，半生相识是梅花。”唐老师将他的诗也融入绘画中，诗书画印融为一体，开创了独特的绘画语言和新的绘画风貌。只有这种富有真情实感的作品才会感染人、打动人、深入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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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与元梅相伴了几日后，唐建老师便去访唐梅了，唐梅是唐老师发现的现存最早的古梅，唐梅的发现，刷新了有关古梅的最早记录。唐梅距今已有千年以上的历史，树高855cm，树基围径约458cm,树皮斑驳脱落，树干已中空，虽历尽沧桑，但依旧茁壮挺拔、高大繁茂。如果将元梅比喻为“婀娜多姿的女子”，那唐梅便是生长在荒野里的“威武雄伟的壮士”。唐老师说：“古梅的精神就像我们这个时代一样，虽历经风霜，但依旧能够倔强的屹立在世界民族之林，这是真正的梅花精神，也是我们的民族精神。”其实在到云南之前，唐建老师便听说古梅因为生长态势强，加之越来越繁茂，枝干恐有折断的风险，唐老师因不能及时赶到，每日坐立不安，为古梅呼吁、筹备保护措施，终于在得知老梅已保护好后才心安。唐老师对唐梅的感情是深厚的，当2018年唐老师首次发现她的时候，周边环境恶劣，交通不便，在唐老师的努力下，才得到了妥善的保护。唐梅的一个很显著的特点就是树干的斑驳镂空，树皮的皴裂嶙峋，树冠较高，我们近距离观察时更多地是看到她的枝干，程杰教授在《中国梅花审美文化研究》一书中认为自南宋以来对古梅的重视由枝干转为树形，古梅展现出来的就是完整的树的形态，视觉形象更为全面丰富。这种演变趋势在历代画梅图像中也表现出来。唐老师笔下的梅，不同于历代画家的是更多地体现出“骨气”和“生气”，枝干的纵横穿插、用笔的浑厚苍劲、又具有野逸的生机，呈现出了老梅的整体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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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建老师一一探访了其他保护过的古梅，如大木厂宋梅、岭岗地元梅、秧草塘元梅等，其中有一株古梅也是唐老师极为挂牵的----老凹田明梅，这株古梅由于遭遇破坏，只剩老干，但唯一让人感到欣慰的是有一枝枝条尚且存活，今年再去探望时，竟有几枝新发的枝条，这让大家喜出望外，唐老师带大家为其除掉了寄生草，并号召大家一起为老梅冲刷、浇水，老梅又重获生机。

今年，我们怀揣对老梅的不舍集体留在花桥过年，这是一段非常值得的经历，在这期间永国寺的明茶开得正盛，我们沿着博南古道，脚踩曾经马帮经过时留下的马蹄印，去拜访了杨升庵祠，感悟了“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的历史的沧桑和悠远的意境。大年初一，唐老师带大家就开始了新年的创作，元梅树下，吟诗咏唱，不亦说乎。元梅之花也随着花期的结束慢慢开始凋谢，最后只剩下清晰可见的枝干。突然有一天：“快看，结梅子了。”我们才发现小梅子已经慢慢开始长成了，大家才意识到在永平已两月余，我们又一次感受着老梅从花开、花谢、结果的过程，很快武姐又可以采摘梅实泡酒了，以待来年与大家相约花桥共饮。

唐建老师的爱梅之心深深影响、感染着大家，促使着更多的人爱梅，护梅。

（文/凤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