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灌缸
作者:常善良
汗水流进眼里感觉“杀眼”;汗水流到嘴里感觉很咸;小腿上出的汗流到脚底感觉很滑;喝上一气凉水感觉很爽;在荫凉里吹上一阵风感觉很惬意……我不能跟着感觉走了,我要加快速度,要把四亩地的麦子尽快灌完:天快黑了,别让麦子返潮!
今年小麦的收成应该是很好的,芒种过后收割,我抢收了三亩多,余下的却等了近两个星期的时间,几场雨后,原本就倒伏的麦子,麦杆变黑了、麦穗头一碰就掉,老天爷!您让俺减产了!
娘看到这一定会“心急如焚”!我现在也是心里有很多的怨言:天公不作美;机会来临自己没有把握住。与我搭地邻的尚功叔叫来了收割机,我过去给收割机上的人说给割了吧,司机说那边有几十亩地等着,且我家的麦子歪了,不好割、割不干净,我明天还会来……他过来收尚功叔家的麦子要在我的地头过,轧了我家的麦子,来、回过了两趟,唉!
娘若在,肯定不会这样,所有的活都会有条不紊,一切都会按计划进行。
可算等到了收割机,收割每亩的钱数却变成了原来的三倍。因麦子过雨了,麦粒发白,又因为雨水勤、时间长,麦子发芽了,天打开了,把芽又晒蔫了,脱粒后颜色更不好看,价格也上不去了,没有啥好法了,此时想的是:收到家里就好了!
在运输麦子的过程中,车子在雨后的地里空车都有点费力,重车更是困难,只有用超高的驾驶技术来解围:车轱辘一下陷,马上后倒一下,加油往前闯。
收完最后一块地时间已是夜间11点了,农活真忙,也没有早晚之分。
第二天,等日上三竿开始摊麦子,在炎炎烈日下进行曝晒,太阳光下的体感是火辣辣的,把褂衩子的领子立起来,用木锨往前推着麦子,进行“翻”麦子,好让它均匀享受太阳的普照,降低里面的水分,去粮点或家中交易时有个好价钱,充分体会了“心忧炭贱愿天寒的感觉”,我也期盼:太阳光再毒点吧,我不怕晒!
在我们老家,收完麦子,把麦秸垛起来,是要喝凉面条庆祝一下;麦子入囤、灌缸也是要喝凉面条,娘不在了,我下的是热面条,豆角鸡蛋做卤子,喝了一大碗,好准备下午的灌缸工作。
父亲的身体用家里的土话说:郎当的很快!很大原因是母亲走了,再就是原来的父亲也没有操过多大的心,所有事娘都处理好了,饭也是娘做好了,喊父亲来吃。现在的父亲总是长时间的久坐,吃饭也是那样的不规律,我们总是想让他多活动一下、好好吃饭,他的犟脾气让我们姊妹几个无能为力。我给父亲说,您去买虫子药吧!好让他活动一下。
我一个人抹开缸盖,好让缸里潮气散发一下。
下午三点半,开始堆麦子,准备灌缸。
首先,我用搂板——一块铁皮上焊个“裤”,安上的把,用来堆东西,方便、快捷,把麦子搂成埨,再把麦子装到电动三轮车上,穿着凉鞋装车,后光脚丫站到车斗里用铁簸箕再把麦子撮到缸里。原来的父亲会帮我一起装,也会在我往缸里倒麦子时拿起扫帚在后面清扫,堆起来跟进。现在父亲唯有在一旁的马扎上坐着出神。父亲啊!勤快、好操心的举动呢?
褂衩子湿的只剩一点边了,感觉天太热了,拿舀子在水潲里舀半舀子水,一气喝掉,肚子里咣咣当当的,感觉还是渴,光脚丫在地上零星的麦子上走,感觉硌的慌……
清扫了最后一粒麦子,倒进缸里,今年的麦收工作算是结束了,任务完成。
娘弯着腰扫麦子;娘拿着木锨摊麦子;娘用大簸箕锨装麦子;娘用稀布包熏虫子药;娘在灌完缸后和泥封缸口、缸嘴的那一幕幕,我仿佛看到了,眼里一热,泪水流下来,夹杂着汗水,到了我的嘴角,有点咸、有点涩……
每每收获的季节,您老人家都会没日没夜、争秋夺麦、勤于清理、不落下一粒粮食、乐于灌缸,收获喜悦,“人勤地不懒”我们家的庄稼从苗期到成长期,到收获与邻家的相比都看着让人感觉舒服和骄傲。
娘啊!原来的信心百倍接手种地的这个任务,可现在呢?我种不了了,您不在了,一切都不能按计划实施了,儿子感到愧疚,没能把种地延续下去,您不希望看到这,娘,我做不到了。娘啊!我有另外的一个好消息告诉您,您的孙子长志气了,带了一个学徒,并且他与他对象也确定婚期了,娘,您听后会开心的……
娘,条件合适时,我再灌缸,儿一定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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