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 年 的 记 忆
东山村位于繁峙县中南部,坐落在对面梁(村里人这样称呼)脚下,羊眼河和砂台公路贯穿南北全境,是佛教圣地五台山的北大门。
东山村是妈妈的第二故乡,也是我长大的地方。由于父母在县城上班,我刚一岁半的时候,就被妈妈断了奶送到姥娘身边,直到上小学才回到父母家中。童年的记忆在我心中,永远是美好的,开心的、快乐的,令人难以忘怀的。直到现在还是会常常想起童年时期的好多好多趣事……
从我记事起,就很敬佩我的大舅。大舅是村支书,心地善良,为人正直,是一名真正的共产党员。那时,在他的带领下,村里大搞农田基本建设,一块块田地整齐划一,村风、村貌都明显改观。村子还一直是县武装部的示范点,村里的民兵常年坚持训练(小舅就是其中一员),在县、乡的比赛中多次取得好成绩。他带领群众植树造林,村边路旁绿树成荫。那时候对面梁上栽植的杏树已经挂果,每年到了6、7月份,叶绿杏黄,景色特别优美。当然,杏快成熟时,这里也是孩童们常常逛顾之地!
在姥娘家我很受宠。舅舅们都很疼我,六、七年相濡以沫的生活,与表兄妹们也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因而,对东山村我一直怀有难以忘怀、割舍不断的情愫!
记得每年入冬前,从地里挖回白萝卜,吃过晚饭姥娘就开始清洗、切萝卜条。那时村里还没有电(更谈不上看电视了)。点着小油灯,姥娘一边切一边给我讲故事。她讲的都是传统戏剧里的故事,木兰从军、穆桂英挂帅、薛平贵征西等等。从小我的睡眠很少,尤其是冬季,漫漫长夜很难盼到天亮。所以,讲故事就成了每晚的定点课程。姥娘讲完姥爷讲,直到入睡。
童年的日子充满了快乐。白天和表妹跑出去同村里的孩子们玩,上山摘杏下河捞鱼,上树掏鸟,进地掰玉米等等,孩童时期玩的项目无一不少。冬天小舅给我和表妹钉上冰车,在河里的冰上玩。那时羊眼河里的水很大,清澈透明,溢满整个河床。冬天结了冰,河面像一条玉带,银光闪闪,从南到北蜿蜒起伏。冰面上到处都是玩冰的孩童,女孩子们穿着花红柳绿的花棉袄,穿梭在洁白晶亮的冰面上,让整个河面呈现出一道欢腾、靓丽的风景。我们每天玩的不亦乐乎,有时候比拼谁先到达终点,不服输的我俩,常常玩的顾不上吃饭,当然,回家也少不了大人们的唠叨。
记得一次大雨过后,河里从上游刮下来许多石头,我和表妹将平平的石头搬到坝前铺炕。后来找到一块很平整的大石头,一个人搬不动,我俩抬着,由于放的时候没有同时放下,砸在了我右脚大拇指上,当时痛得我一下子坐在地上,表妹也吓得急忙掏出小手绢给我包扎,血不停地流,止也止不住,表妹急忙跑回家偷偷拿来大妗的棉花和白布。我揭开手绢一看,指甲都活动了,忍着痛把指甲扶正用力包好。过了一会看着不出血了,我俩商议好不告诉大人们,才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回了家。吃完中饭就躺在炕上睡觉,姥娘奇怪的看着我说:“吆,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咋不出去跑去了,稀罕的睡觉呀?”说着说着,正好表妹进来,怕戳穿我俩的秘密,急忙说:“奶奶,今太热了,我俩不玩去啦睡觉呀。”说着,表妹上了炕挨着我就躺下了。傍晚,妈妈来了,直到睡觉也没看出异常。可能是睡梦中痛的叫喊了吧,让妈妈发现了。朦胧中醒来,听着妈妈和姥娘说话,说砸的指甲掉了也不说,再这样捂着,肯定得感染了。听着她们边唠叨边给我弄指甲,我悄悄地装着睡着的样子也不敢啃声。猛地一痛,我喊了声,抽了下脚,妈妈生气的说:还知道痛啊,不拿掉指甲你的指头也保不住了,我闭着眼睛继续装睡。
还有一次,和表妹在河里玩,也是下过雨后,水有点混。穿着妈妈刚刚给我买的新凉鞋,跑的时候掉了一只,急忙弯腰去摸,怎么也摸不到,我俩顺着河水找到闸门口也没有找到。忐忑不安的我,不知如何是好。心想,这下可闹下大事了,被妈妈发现了少不了挨揍。我俩心慌意乱,满腹愁云。心想,穿着一只鞋怎么回家呀?不想被大人们发现,我的跟班只好偷偷跑回家拿来我的鞋。当时姥娘也没有发现。一周后,妈妈又来了,看着我穿着布鞋问我:你咋不穿凉鞋,凉鞋呢?我心虚地说:在小房了,妈妈看着我心里有鬼的样子,急忙去找,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黑着脸说:说吧,鞋丢到哪了?看着妈妈那严厉的表情,我低着头,只好如实告知。气的妈妈拉着我就走:“丢在哪点了?找去”。我心里愤愤不平,悄悄嘀咕:“上哪找啊,都下过好几场雨了,要能找到当时就找到了,白费力气”。站在河边,看着流淌的河水,肩膀上挨了妈妈一巴掌,这事也就过去了。
那个时代,人们的生活贫穷,农民主要靠种地维持生活,家里人口多的一年的产量都不够一家的吃喝。主粮是玉米,玉米杆长成后很甜,是孩子们的主要零嘴。一般地角边低矮细点发红的杆就很甜,我和表妹经常在自家地里观察,甜的都拔没了。回家途中看到别人家的地头上有几根,我俩四处观看了一下,见没有人就一人拔了一根。刚拔了起来,就听到一个男孩的骂声,我俩丢下手里的杆子,撒开腿就跑,那个大男孩边骂边拾起石头朝着我俩扔,表妹后背被砸了一下,我被一块石头砸在右肘关节处,也顾不上痛一口气跑回了家。正好姥娘在院子里,看到我俩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狼狈样,问这是怎么啦上气不接下气的?我说拔了谁谁家的玉米杆,让人家追着打了。姥娘看着我俩问打着了没?表妹急忙说:“我后背挨了一下没事,我表姐胳膊肘被打着了”。姥娘看着有点肿起来的肘关节,气地甩手出了大门。我俩互看一眼说:肯定找他妈去了。由于大人们关系不错,姥娘也只是和他妈说叨说叨,如果有事了对谁也不好。不就是一根甜杆嘛,至于打成这样?这就是我的姥娘,用她的羽翼,护佑着自己的孩子。在姥娘的精心护佑下,在舅舅们无意识的言传身教下,随着时光的流逝,我也长大了,到了上学的年龄。
由于二弟的出生,小学一年级我要在姥娘村读。这可把我高兴坏了,我不想离开姥娘家,离开舅舅,更不想离开从小玩到大的表妹。那种亲情已经在我心里深深扎下了根,以至于现在,我还是常常想起姥娘、姥爷,想起我的大舅二舅。他们虽然去了天堂,但姥娘有大舅二舅的陪伴,一定不会孤单!
上学了,一年级的课程虽然简单,但由于玩心太重,成绩不是太好。妈妈很注重学习,介于我这样被姥娘舅舅宠着,成天就知道玩,玩野了的心性,下了决心,不顾姥娘舅舅的反对,硬是把我转回砂河小学。刚入班,谁也不认识。当时教我们班的是李淑英老师,李老师为人谦恭和善,脸上常常挂着笑容。李老师看着我独自坐在座位上,下课了也不出去和同学们玩,就叫来几个女同学让我认识,并吩咐她们,以后好好相处,没几天和同学们就熟悉了(直到现在,我们姐妹几个相处的都特别好,胜是亲姐妹)。晚上躺在炕上,常常睡不着,很想很想姥娘、舅舅,更想表妹红梅。数着日子盼着星期天到来,就能去姥娘家了。由于两个弟弟还小,有时候出去玩的时候妈妈让领着大弟弟,出去时嫌带着他不方便,就偷偷跑了。回来少不了挨妈妈说教。从小被姥娘舅舅宠着,哪受过这样的气,一气之下就偷偷跑到了姥娘家,少不了在舅舅跟前告状。爸爸接我的时候,也被姥娘、舅舅数落一顿。偷跑这样的事,不计其数,每次我的理由都很充足,反正错的都是爸妈。
随着年龄的长大,慢慢懂事了。记得那时三弟还不到一岁,我也就是上四、五(记不清楚了)年级吧,爸爸去太原做胃大部切除术,小弟被送去姥娘家,表姐来给我们姐弟三人做饭。那时候人们的生活很不富裕,供应的白面只有几斤,吃的大多是粗粮。高粱面和莜麦面参到一起包角角(当地的一种吃法,包的馅是酸菜和土豆丝)。当时,能吃上两掺面就算不错的人家了。家里仅有的几斤白面要留给胃病严重的爸爸,我们的主食几乎顿顿是两掺面角角。一天下学回来,我帮着表姐拿碗筷,表姐揭开锅我看到有一碗金黄色的小米饭,端上来两个弟弟也没有动。表姐说你们吃点米饭吧。说着表姐自己也扒拉了一点点,我当时心里一下子就不舒服起来,心想,你那么大了,那碗米饭留给弟弟们吃,他们还小,我们吃什么不一样?心里很不高兴地这样想着,但也没敢表露出来。拿起碗给两个弟弟一人扒拉了一半。后来每每想起这件事,很是心酸,觉得愧对表姐。其实,表姐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姑父去世的早,表姐很小就帮着姑姑下地干农活、做家务照顾妹妹。表姐为我们做饭已经很辛苦了,我还这样想,感觉自己很自私,很对不起表姐和大姑。我也是小心心自私地用这样的方式护佑着两个弟弟。哎,说来说去,还是因为那时候的生活很不富裕。
人们常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爸妈这看病一走,我好像一下子长大了,也懂事了。每天好好上学,照顾弟弟。星期天要跑到姥娘家看小弟。爸爸手术后,经过20多天的调养,恢复的很好。出院回到家时,正好也放伏假了,妈妈也该上班了,我在家照顾爸爸,开始一天吃五、六顿饭(由于胃部切除,只能少量多餐),我还得帮着煎中药。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我慢慢学会了简单的做饭。再也不和妈妈心存隔阂,尽力帮着做家务。爸妈回来给我最大的奖励就是一本《新华字典》,我视若珍宝,每天抱着查阅不认识的字词。
童年,对于每一个渐渐走过青春岁月的人而言,都是一份宝贵的记忆。相信无论走的多远,总有些什么让我们记忆深刻。
童年,是一个充满欢笑的字眼,一个充满快乐的字眼,一个充满幸福的字眼。如果说童年像一串晶莹剔透的珍珠项链,那么童年趣事就是那一粒一粒闪闪发亮的珠子,不时地串起我对童年的回忆……
童年生活的往事,虽已过去很多很多年了,但那段生活经历却让我懂得了珍惜亲情,珍惜一切。在内心深处,我更感激那平凡的农村生活,它给予了我淳厚、质朴,给予了我自尊和勇敢,给予了我对一草一木、半丝半缕的深层感激和无比珍重,给予了我对生活无限的倾心和爱恋!
2018年11月23日
责编:张萍花 图文:侯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