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生活
早晨五点左右,三个人陆陆续续起床。
空气里像是夹杂着水珠,清晨的风缓缓送进房内,换去一屋浊气。
好像要下雨了,这是南方的夏季独有的体感。身体与城市已经有了某种联系,呼吸与触觉能轻易感受到天气的变化。
果然,在午后,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乌云盖住了天空,像是在挤压这座城市。瓢泼的大雨倾刻间落下,雷声与闪电胶着在上空,吓得巧克力紧紧贴着我的脚边。
裸露的脚踝感受着它柔软的毛发,也不知道是我在保护它还是它在保护我。
本该是艳阳高照的午后,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刻,这会儿也被乌云打败。
如同夜间一般。
妈妈打开夜灯,她暂离了忙碌的工作,站在窗前欣赏这片雨色。
我站在梯子上从书架里取下几本书,《包法利夫人》、《安娜·卡列尼娜》、《巴黎圣母院》和《简爱》。它们是经典名著,是妈妈买给我的小学毕业礼物。
整整一套世界名著。
十年后我才对它们产生浓厚的兴趣,蓝色软皮封面上早已积了厚重的灰尘,书页发黄,湿巾纸擦拭好几遍才干净。
最近在网上上了不少课,这些书本的名字总在老师们的嘴边绕来绕去,文学是绕不开这些能够影响世代的经典著作的。
也多亏妈妈十年都未丢过我的书……
夕又回湘潭了。我总是惦记着这个事,掐指算日子。
感情太深厚,所以思念是总有些无处安放。
夜晚我们坐在她房间的窗台边,开着空调,盖着薄毯聊天。有好多话要说,有好多苦恼要倾诉,有好多对方才能倾听的秘密要偷偷讲。
她坐了一天的高铁好辛苦,我也要保证早睡早起的作息,不到十点钟就分手了。
小时候会恋恋不舍,如今的不舍都藏在心底,明白再好的感情里,也都拥有自己的生活。
这几天都和妈妈睡在一起,爸爸出院了仍未完全恢复,他睡在我的房间。
我干脆搬了张桌子放在主卧。主卧的窗景是仅次于客厅第二美的,那棵树越窜越高,雨水和阳光充足的日子让它难言自己的激动,奋力生长。
睡觉的时候,月光也会和这棵树起舞,在白色的衣柜上投上一片树影。
妈妈本来侧身要睡了,就翻身过来说,再看一会儿树影。
我也是看着树影睡着的。
那是一幅不修边幅的水墨画,树枝的线条在清晰与模糊之间摇摆不定。没有任何颜色的点缀,有风吹过时微微晃动,打破了它深沉的模样。为何心里因此而慰藉?它本没有感情,是我将感情赋予、寄托给它。
生活里因为这棵树而喜悦的时刻胜过许多。它总似一副有话与我说的模样,而我总是痴痴地望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