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与尘(上)

一。

 子夜,霓虹渐退,城市的身影埋入烟尘般的黑暗中。不远处的工地上仍然机器轰鸣,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干快上奔小康。

不知自何时而起,破碎机那“突突突”的声响,如同机关枪一般扫射着这个年代,破碎着城市人的记忆。今日沉入往昔记忆的泥潭,而时代的血液却如同火一般燃烧的热烈。

农民进城务工,看起来像是摆脱贫穷的捷径,然而他们缺乏立足城市的基本资产,难寻立锥之地。挣钱、盖房子娶媳妇、养老,犹如三座大山,将他们牢牢压入人生的泥沼,难以自拔,使他们变成了挣钱的机器,生活的奴隶。面对着悲惨的命运,在他们用尽全力去追寻,去求取物质财富之时,他们将自己变成了生产工具。他们把物质生产和生活等同起来,没有为心留下任何空间,人便“物化”了。

当朝九晚五成为奢望,劳碌终日却难以成眠,本来用于思维的心灵再无力运作,肉体便成为生活的唯一依靠,同时,又成为心灵最沉重的负担。他们的肉体忘记了心灵的存在,“生命的意义何在”?被疲劳压垮的心灵,甚至无力问出这个永远没有答案,而又必须不断追问的问题。

人的自我认同依赖于此,一旦停止追问,人与自身之间便疏离了。我是谁?我缘何来到这个世界?随着生活的进程,反而距离答案更加遥远。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人与自身关系的倒影。人的肉体与心灵之间的关系疏离了,人与人之间便也同样的疏离了。

社会变得冷漠而松散,人与人之间好似再不相干。因此我们能够为了一个“美好的愿景”,牺牲自己,顺便打扰他人。这个愿景可以是更多的钞票,总有一天也可以变为“人民利益”,可以为一个本不存在的团体的利益,拿起武器牺牲自己,杀死他人。


二。

 夜黑定了,我们才到了瓦拉纳西。火车缓缓驶过恒河大桥,隔河望见星点灯光,并不璀璨,但已足够坚定旅人的方向。

站台实在太短,我们的车厢并未进站。披着夜幕,我们把行李扔到铁轨上,跳下火车,随着人流,摸黑走向站台,怀着有些忐忑的心情,谈好价格,跳上一辆突突车,时而顺流而下,时而逆流狂奔。命运把我们带到了瓦拉纳西老城的入口处。

瓦拉纳西老城的小巷窄的几乎仅可容纳一人,灯光昏暗,远处的黑暗似乎要吞人,而又闪烁着诱惑的光芒。夜异常湿热,我扛起行李,看(一声)着妻子,紧跟突突司机,蹿入小巷,寻找住处。我踩着干燥的牛屎前行,灵活的躲避冲出来的自行车和卧在路旁的老牛,发现原来瓦拉纳西的夜,竟不黑暗:巷子两侧的铺子正开得热闹,昏黄的灯光映衬着各式各样的纱丽,为夜染上色彩;乳酪铺子,干果铺子,檀香铺子,各自散发出气味,气味再合到一处,用其热情,迎接旅人。妻子走在我前面,她走得很快,背影显得十分紧张。她一定没有注意到,她俨然已经成了瓦拉纳西的一部分,散发着不明亮的,但已陷入梦幻的色彩。

我们的旅馆在恒河边上,打开卧室的窗户,便看见这条寂静的河流,下游不远处,是瓦拉纳西的主祭台,而上游不远处则是大烧尸台。生命起于斯,而又归于斯。沿着这永恒的河水,祭者高歌,死者沉默。

夜祭上的祭司,七个祭司据说来自于印度种姓最高的七个家族。

妻子显然被瓦拉纳西的过渡热情惊呆了,几乎带着哭腔说:“我们回去吧”。我却想再一次端详一下这魔性的都城,想再一次抚摸一下它的血脉,想看一看,这法轮初转之处的滚滚红尘。

瓦拉纳西的夜是喧嚣的,但旅人的心却出奇的静,一闭眼,一睁眼,已是一夜。这一夜,我们竟然无梦,睡的很沉,醒来好似新生。旭日已在对岸升起,隔着冷雾照亮整个都城。黎明时分,瓦拉纳西竟安静了下来,祭祀散去,烧尸台的方向已开始冒起青烟。餐厅的账房先生兼服务生拿着气枪,瞄准猴子,尽责的保护着食客的盘中餐。


 
在去过鹿野院之后,我们散步在恒河西岸。短短3公里的路程,却历尽生、老、病、死、苦,吃、喝、拉、撒、睡,油、盐、酱、醋、茶。

雾中鹿野院。

在阿西河坛,婆罗门为新生儿企福。不知是何种姓的妇女在河中换洗衣物,辛劳的挣取一天的口粮。彩色的纱丽,有些泛黄的被单,大喇喇的展示在河岸上,形成势力。朝圣者和圣牛一起在河中沐浴,内急的旅人在路边方便,秽物亦流入恒河。赤裸着上身的婆罗门,为信徒占卜,展望未知的前程。而河岸的终点,不出意外的,竟然就是大烧尸台。

阿西河坛。


瓦拉纳西河畔的厕所。


瓦拉纳西河畔为信徒占卜的婆罗门。

望见烟尘,嗅见一股陌生的气味。虽然与之不曾谋面,本能却已告诉我,这便是死亡的味道。红尘中闪烁的七彩在此突然暗淡了下来,只剩下白、灰、黑三色。喧闹还是一样的喧闹,调子却突然转变,并非从欢快向肃穆,而是从热情转向安详,安详的喧嚣。“送走肉体,留下灵魂。不必悲伤。”河岸的阶梯上耸立着一座小庙,庙里是等死的人。等待死亡,回归恒河,再度启程。一具尸体,被装上担架,在婆罗门的祝颂下,家人用鲜花覆盖逝者。义工架好木柴,点燃祭火。不多时,尘归尘,土归土,人一世的,不多的剩余,回归河流,向远处流去。

我的姥姥是一个谜样的人。在她生前,我们并没有足够的智慧理解她那谜样的行为和语言。

姥爷任职不低,他们在相对较早的时候便有了不错的物质条件:吃外国奶粉和精致的点心,享受公费医疗,自己不用出一分钱。姥姥却“不可理喻”的说:“越高级的东西越污染”,“萝卜白菜保平安”,“太阳运动随身保健医”。她不但不吃任何深加工食品,还拒绝踏入医院大门半步,甚至不吃任何药物。有的时候,病得重了,蒙头大睡半个月,少吃少动,几乎不下床,起来就“又是一条好汉”了。如此几十年,我家人始终敌不过老人的执拗。

她年轻的时候显得弱不禁风,活到九十高龄却仍还有一股子蛮力,腿脚也算是非常灵便。妈妈带着我独自在北京生活,最困难的时候很焦虑,姥姥对她说:“就算明天要砍头,今天也要睡个好觉。”

姥爷分了大房子,一家人期望搬过去,她确执拗的独自留在旧房子里,十分不屑的说:“田多累主啊。”

妈妈在北京站稳脚跟,姥姥总是嘱咐:“有吃的时候,要想着没吃的时候。”

姥姥把自己和亲人的距离拉得很远,不但不合家人住在一起,节假日也从不访亲走友,不出席家人的任何聚会和庆典。说她无情?她以百元大钞施舍乞丐,自己却从不舍得吃一碗过桥米线。说她疯狂?她时而好似把这世界看透。

她以特立独行的、毫不妥协的行为方式,始终生活得非常自我,拒绝陷入人情世故的纷扰之中。这样的行为方式,使她自己与家人,与周边环境格格不入,使自己陷入孤独。

八十五岁以后,姥姥有些老年痴呆,只好与家人一起住,她终日絮叨陈年旧事,十余年只是不断重复很少的几件往事,家人常常讨厌她的絮叨。但在生命的最后,她却终日沉睡,最终不曾告别,便驾鹤西去。

“你们是地上的盐,盐若失了味,可用什么使它再咸呢﹖它再毫无用途,只好抛在外边,任人践踏罢了。”姥姥的骨灰像盐一样洁白,不曾失味。她以孤独为代价,始终为自己而活,昂首挺胸,不曾表演献媚。

这日,姥姥去世。那刻,我正望着灰烬撒入恒河。

佛陀涅磐两千余年,生老病死苦,仍然每时每刻无不在瓦拉纳西极端的上演,从未改变。或许这便是生命的本质,或许红尘便是最静的道场。

蜗牛角上,螺蛳壳里,不只是人,一切的生灵,每日大事只有吃喝拉撒睡,人作为万物之灵,仅多了油盐酱醋茶之愁。红尘是唯一的道场。两千年前佛陀踏着先人足迹,寻求解脱之法,姥姥一生为我们讲述了无数哑谜。陶渊明的诗句却在耳畔回响“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

万物永劫回归,生死不断轮回,恒河无言的包容着这一切。


三。

梵天创造,毗湿奴维持,湿婆毁灭。伟大帝王开创帝国,中兴之君励精图治,末代皇帝腐败荒淫,而后外族入侵,开启新纪元,历史的车轮隆隆向前。

梵天,现藏于孟买华莱士博物馆,出土于印度中部的Aihole。

湿婆与妻子雪山女神帕瓦蒂的合体,位于孟买边上的ElephantaCaves。

东印度风格的毗湿奴,现藏于布班色瓦博物馆。

四分时代末尾,刹帝利统治无道,毗湿奴化身持斧罗摩杀尽不义之人,开启三分时代。三分时代末尾,魔王罗什那抢亲,毗湿奴化身王子罗摩消灭魔王,开启二分时代。二分时代末尾,犍陀罗王子挑起俱卢内战,毗湿奴化身黑天却没有阻止战争,最终导致生灵涂炭,进入混乱时代。混乱时代中,毗湿奴化身佛陀,传播正法,却已经无人皈依,于是世界毁灭,进入下一个轮回。在这毁灭的最后,毗湿奴又化身白马骑士,拯救少数坚信正法的婆罗门。毗湿奴的每一个化身都秉承正法,精通吠陀,杀死有罪之人,终结旧时代,建立新时代。这些故事从本质上而言,都是老生常谈,毫无新意。

持斧罗摩,位于东印度Odisha邦首府布班色瓦的持斧罗摩庙中。


画面最上方的是王子罗摩,位于吴哥“女王宫”某处的门楣上。


牧童黑天的南印度风格细密画,现藏于孟买华莱士博物馆。


安得拉风格的佛陀造像,先藏于海得拉巴的安得拉国立博物馆,其年代约为公元3世纪,仅略晚于犍陀罗与马图拉佛像。

 在电影《超人大战蝙蝠侠》中,对阵双方实力本悬殊巨大,然而蝙蝠侠聪明的利用了超人唯一的弱点,善良,得以苦苦支撑。反派则说道:“神一定不是完美的,如果他是完美的,那他便不可能全知全能。”电影几乎把超人等同于神,但电影又让我们认识到,超人有了人的感情,因此他有了弱点,他不再是神,他只是超人。

毗湿奴化身持斧罗摩,持斧罗摩对父权和神权全心虔敬,父亲让他杀死母亲和兄弟,他毫不迟疑的手起刀落,干脆利落的完成了“任务”。持斧罗摩缺乏人的感情,因此他是无敌的,他是真神,而不是人。在这个故事里,毗湿奴降临凡间只不过徒增杀戮,并没能阻止时代堕落。

王子罗摩的对手是“十首魔王”罗什那。“十首”一词在吠陀文献里,是美德的象征,在此却用来描述魔王的可怖。邪恶的阿修罗总是崇拜旧神梵天。而在“旧典”吠陀中,“阿修罗”一词则指受到崇拜的天神。毗湿奴的化身一次又一次的帮助自己的信徒击败虔敬旧神的恶徒。时代的潮流总是喜新厌旧,新便是善,旧便是恶。这就是神的道德准则,不完美,但十分有效。于是“正义”再度战胜“邪恶”,时代从三分时代堕落到二分时代。

大黑天作为般度族的军师,不但没有阻止手足相残的不义战争,反而以深奥的《薄迦梵歌》说服阿周那虔敬大神,大义凛然的屠杀了对面的兄弟和师长。在故事的最后,被灭族的俱卢王后甘陀利质问黑天,为什么不阻止战争,为什么不为她留下哪怕是一个最没用的孩子,搀扶她年老的身躯。王后的悲愤产生无穷的力量,诅咒黑天死在自己兄弟的手上。

黑天是真神,黑天对死亡无所畏惧,黑天下凡伸张正义。只不过神的旨意便是毁灭。黑天的正义便是神的旨意。在这正义下,妻子“不得不”失去丈夫,儿女“不得不”失去父亲,而年迈的老人“不得不”送走黑发的子女。这些都是正义的代价,“不得不”付。

在《摩诃婆罗多》的故事里,黑天有一个兄弟,名叫大力罗摩。他便是第三个罗摩,但却不是神,只是一个超人。他在战争爆发之前,愤怒的质问黑天,问他既然是天神降世,为什么不为黎明苍生多作考虑?为什么不阻止惨无人道的战争?怎么能忍心看着生灵涂炭却无所作为?黑天只以天命搪塞。大力罗摩不是神,理解不了神的道德,于是他只好放下武器,归隐山林,从此不问世事了。

每一个故事毗湿奴都以化身下凡,“拯救世界”。然而,每一个故事的结尾,世界也都不可避免的生灵涂炭,道德堕落,进入下一个更坏的时代。与其说毗湿奴的目的是拯救世界,不如说他的目的仅只是维持世界的运转,推动历史的车轮。自然规律是无情的,历史的车轮碾压了多少无辜的性命。

几千年过去了,在哲学上我们依然无法确定“正义”一词的含义。人们期盼全知全能的神,主持人间的公道,解除人间的苦难。然而利益纷争如此复杂,使用暴力的双方各有其理由的时候,很难“一碗水端平”。人性的特点便是模棱两可,如果神真的能够彻底的解决纷争,他的办法必然是违反人性的。

那么如果我们是命运的棋子,是否有人真正无辜?真正超脱于时代之外?抑或,我们每个人在时代变迁的时候都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而这选择的合力决定了历史车轮的转动方向?我们每个人都为历史的前进负有一定的责任,哪怕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从这个角度看,也许我们每一个人都有神性。换言之,我们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不人性的一面,能够为了一个“愿景”,向持斧罗摩那样干脆的杀死至亲。

让人燃起希望的是,印度的万神殿是包容的,毗湿奴的信徒和湿婆的信徒,可以和平的在同一个寺庙里,以狂热的宗教感情进行各自的祭祀活动,并互送祝福。“他们只是一个神的不同名字”。

是啊,无论我们的利益冲突有多么巨大,但都要记住,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人。


四,吠檀多的教导:真、智、乐。

 滚滚红尘的喧嚣,腾起烟泥,烟泥背后写满了“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终日奔波却仍然难以果腹,费尽心机却仍然难以搏人欢心,无不愁煞人也。几千年前,在人类文明仍然蒙昧之时,人们便开始思考解脱之道。几千年前,在人类文明仍然蒙昧之时,人们便开始笃信神灵。

毗湿奴的前八个化身秉持正法,熟知吠陀,毁灭旧时代,建立新时代,他的信徒追随着他去毁灭,去建设,跟随他学习他的正法。毗湿奴的第九个化身(佛陀),在前人哲学、宗教基础上,提出了自己的道德哲学,教给信徒一套思维和行为方式,借此以认识自己和外在世界之间的关系,追求内心的安宁。人们沿着这两条道路前行,各自寻求内心的解脱。

神的道路,为信徒提供一个愿景:痛苦的,邪恶的,旧时代终将过去。在神的带领下,新时代即将来临。在新时代中,人们得到解脱。哲学的道路,为信徒提供一个解释,解释物质世界苦的缘由,以及通过思索,在心灵内部寻求自由。然而,哲学之路提供的常常也仅仅只是一个愿景:不懈努力,智者能够在心灵内部得到解脱,以不一样的方式理解现世中的苦。但又有多少人能够付出足够的努力,参透人生的奥秘?

因此,神的道路和哲学的道路常常交会,神学为哲学提供思维的原点,而哲学为神学辩论提供逻辑依据。黑天在《薄迦梵歌》里将哲学之道对应为智瑜伽,而把神学之道对应为信瑜伽。黑天还提到第三种解脱之道,行瑜伽,提到有这样一类人,不盲从神道,也不沉迷哲思,将自己理解为物质世界中的一个自然个体,用果决的行动去影响世界,同时坦然接受世界的影响,挥洒畅快,豪气干云。

黑天也提到三种危险,信瑜伽使人陷入笃信,失去智慧;智瑜伽使人沉迷思索,懒于行动;行瑜伽使人麻木,为自己的恶行寻找借口。因而,黑天提出,真正的有道之人,应该并用三道,以智瑜伽思索,以行瑜伽厉行,以信瑜伽坚定立场。

为了调和三者,达到解脱的境界,吠檀多学者提出他们的核心概念,真、智、乐。以及它们之间的辩证关系,以智求真,领悟苦的本质,乐。

阿罗频多在其著作《神圣人生论》中写道:生命便是饥饿和死亡,而物质世界便是被这饥饿和死亡创造出来。

而生命的本质却是快乐原则。

人对世界,对自我的知识限定在“生”的范围之内,一旦死亡到来,人的意识立即消失,抑或不在具备与外界沟通的能力。因此,人类并不具备有关死亡的任何知识,我们所观察到的,仅仅是腐朽的肉体,和无言的生命。对于死的无知,令我们产生恐惧。因此绝大多数人孜孜不倦的追求生。

然而,活着便要面对生老病死苦,便要付出极大得努力觅食果腹,远离死亡。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死了便归于虚无,活着总有点滴快乐,生的动力来源于乐。

欲望是对“乐”产生的愿景,欲望勾勒出工作的形态,工作勾勒出物质的形态。因此,阿罗频多说,饥饿和死亡创造出了物质世界。

吠檀多的解脱之道,以有限的智慧领悟人生与自然的奥秘,认识生与死的本质,苦与乐的辩证。苦是客观,乐是主观,主观逃避死亡,力争生存,憧憬快乐产生欲望,为满足欲望,投入工作,生产物质。在这个过程中,智慧有所提高,使人有能力进一步去领悟。

商羯罗大师说到,这条道路的尽头是对自我的完全理解与认同,达到认识顶峰的自我,也便等同于大梵了。

吠檀多之道在哲学上无懈可击,但竟无法令世界摆脱红尘之苦。一个人为了自己的美好愿景杀死另一个人,一个人为了自己笃信的神灵杀死另一个人,战争的戏码每日上演,不知疲倦的制造恐惧与死亡,永劫回归,不可阻挡。

黑天推动历史,同时制造杀戮。在新时代来临之前,黑天却死于同族之手,他的尸体沿着河流漂到异乡,腐败的尸骨成为异教的神灵,再度教导异乡人通过杀戮寻求时代的更迭。

Odisha邦的Jagganath崇拜,最左侧的为大力罗摩,最右侧的为毗湿奴的第十一个化身,Jagganath,此崇拜在Odisha之外被视为异端。然而奇怪的是,Jagganath庙仍然成为虔诚的毗湿奴派教徒不可不到的朝圣圣地。

寻求解脱之道,神与哲学,都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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