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鉴赏辞典》第五百六十七首《雉带箭》(韩愈)

 【篇目】

 【作品介绍】

 【注释】

 【译文】

 【作者介绍】

 【赏析一~~赏析四】

 雉带箭

【中唐·韩愈·七言古诗

原头火烧静兀兀,野雉畏鹰出复没。

将军欲以巧伏人,盘马弯弓惜不发。

地形渐窄观者多,雉惊弓满劲箭加。

冲人决起百余尺,红翎白镞随倾斜。

将军仰笑军吏贺,五色离披马前堕。

   拼音版

yuán tóu huǒ shāo jìng wù wù,yě zhì wèi yīng chū fù méi。
原头火烧静兀兀,野雉畏鹰出复没。
jiāng jūn yù yǐ qiǎo fú rén,pán mǎ wān gōng xī bù fā。
将军欲以巧伏人,盘马弯弓惜不发。
dì xíng jiàn zhǎi guān zhě duō,zhì jīng gōng mǎn jìn jiàn jiā。
地形渐窄观者多,雉惊弓满劲箭加。
chōng rén jué qǐ bǎi yú chǐ,hóng líng bái zú suí qīng xié。
冲人决起百余尺,红翎白镞随倾斜。
jiāng jūn yǎng xiào jūn lì hè,wǔ sè lí pī mǎ qián duò。
将军仰笑军吏贺,五色离披马前堕。

[作品介绍]

《雉带箭》是唐代文学家韩愈创作的一首古体诗。此诗主要写将军射猎的场面。全诗十句,除“雉惊弓满劲箭加”一句正面描写射雉以外,其他均从不同角度的侧面烘托,巧妙地暗示将军的射技,体现了作者善于捕捉艺术形象来描述客观事物的艺术手法,历来被学者当作研究韩诗的范例。

[注释]

⑴火:猎火。
⑵鹰:猎鹰。出复没:一本作“伏欲没”。
⑶盘马:骑马盘旋不进。
⑷“地形”二句:描绘狩猎的过程,用曹植《七启》“人稠网密,地逼势胁”句意。
⑸翎:箭羽。镞(zú):箭头。
⑹五色:雉的羽毛。

  [译文]

原野上火光冲天 ,火势盛大,野雉被猎火驱出草木丛,一见猎鹰,又吓得急忙躲藏起来。
将军想当众表演自己的神功巧技,故而,骑马盘旋不进,拉满劲弓,却并不轻易发箭。
野雉受惊而飞,蓄满待发的弓箭也同时射出,野雉应声而中。
那只受伤的野雉带着箭冲着人高高地飞起,一番挣扎之后,终于精疲力尽,染血的羽毛和雪亮的箭镞随着倾斜而下。
将军仰天大笑,把射中的有着五色羽毛野雉挂在马前,随行军吏都来向他祝贺。

  [作者介绍]

韩愈(768—824),唐代文学家、哲学家。字退之,河南南阳(今河南孟州)人。因其常据郡望自称昌黎韩愈,故后世称之为“韩昌黎”、“昌黎先生”。唐代中期大臣,文学家、思想家、政治家,秘书郎韩仲卿之子。
贞元八年(792)进士及第,先后为节度使推官、监察御史,德宗末因上疏时政之弊而被贬。唐宪宗时曾任国子博士、史馆修撰、中书舍人等职。元和十四年(819)因谏阻宪宗奉迎佛骨被贬为潮州刺史。穆宗时历任国子祭酒、兵部侍郎、吏部侍郎、京兆尹兼御史大夫。在政治上反对藩镇割据,在文学上主张文以载道,倡导“文道合一”、“气盛言宜”、“务去陈言”、“文从字顺”等写作理论,对后人具有指导意义。韩愈作为唐代古文运动的倡导者,位居唐宋八大家之首,有“文章巨公”和“百代文宗”之名,与柳宗元并称“韩柳”。与柳宗元、欧阳修和苏轼并称“千古文章四大家”。诗与孟郊并称“韩孟”。其诗力求新奇,有时流于险怪,对宋诗影响颇大。有《韩昌黎集》、《昌黎先生集》。
长庆四年(824年),韩愈病逝,年五十七,追赠礼部尚书,谥号为“文”,故称“韩文公”。元丰元年(1078年),追封昌黎郡伯,并从祀孔庙。
赏析

壹/

此诗作于徐州。原题下有注:“此愈佐张仆射于徐从猎而作也。”唐德宗贞元十五年(799年),韩愈在徐州武宁军节度使张建封幕中。是年秋,被辟为节度推官。此诗写他随从张建封射猎的情景。

文学赏析

此诗虽仅寥寥十句,但写得波澜起伏,神采飞动。此诗不仅以最经济的手法分合交错地描写了射者、射技、观射者和被射物,而且暗示了诗人的“诗法”,即査晚晴所谓“以留取势,以快取胜”。宋代苏轼非常喜爱这诗,亲自用大字书写,以为妙绝。评论韩诗的人,多以这首诗作为韩诗的范例之一。
首句写猎场的情境:原野上猎火熊熊燃烧,四周围静悄悄的。一个“静”字,传出画面之神,烘托猎前肃穆的气氛,由此可以想见从猎人员屏气静息,全神贯注地伫伺猎物的情态。这是猎射前的静态,与下文猎射时和猎射后的动态,成强烈的对照。次句写猎射的对象雉鸡,笔墨简捷精炼,衔接自然紧密。野雉被猎火驱出草木丛,一见猎鹰,吓得急忙又躲藏起来。“出复没”三字形容逼肖,活现出野雉惊惶逃窜的窘态,与下边“惜不发”呼应。阁本李谢校改作“伏欲没”,就索然无味了。两句是猎射前的情景。
三、四句转入猎射,写将军的心理活动和猎射时的风度、神采。将军出猎自然不是单纯为了觅取野味,而是要显示自己的神功巧技。所以,他骑马盘旋不进,拉满强劲的弓,又舍不得轻易发箭。近人程学恂《韩诗臆说》评道:“二句写射之妙处,全在未射时,是能于空际得神。”所谓空际得神,就是不在实处作穷形极相之语。诗人不写将军如何勇猛敢决,也不写他如何纵横驰骤,呼鹰嗾犬,白羽交飞,围场中惯见的情景全部略去不提,而只选取了“盘马弯弓”这一特定的镜头,以突出将军矜持、自信、踌躇满志的神态。这里的巧,不仅指射技的精巧,更主要的是写人的智谋,写将军运筹的巧妙。这位将军不专恃武功取胜,他盘马弯弓,审情度势,选择着最能表现自己精湛射技的时机。他要像汉朝飞将军李广那样,“度不中不发,发必应弦而倒”,要一举使众人折服。一位有血有肉、有着鲜明性格特征的将军形象,便显现出来。两句笔势顿挫,用意精深。
接着两句写“巧”。野雉隐没之处,地势渐渐狭窄,野雉处于“人稠网密,地迫势胁”(曹植《七启》)的窘境,要继续窜伏已不可能;观猎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饶有兴味地观赏将军猎射。这是将军一显身手的时机。正当野雉受惊乍飞的一刹那,将军从容地引满弓,“嗖”的一声,强有力的箭,迅猛而准确地命中雉鸡。“雉惊弓满箭加”,一“惊”一“满”一“劲”一“加”,紧凑简练,干脆有力,“巧”字之意于此全出。
诗写到这里,似乎意已尽了。然而诗中忽起波澜,那只受伤的野雉带箭“冲人决起百余尺”,向着人猛地冲起百多尺高,可见这是只勇猛的雉鸡。侧写一笔,更显出将军的绝妙射技。“红翎白镞随倾斜”,野雉强作挣扎之后,终于筋疲力尽,带箭悠悠而堕,染血的翎毛和雪亮的箭镞也随之倾斜落下。这正是非亲历其境者不能道。诗写到这里,才直接点题,真是一波三折,盘屈跳荡。以写长篇古风的笔法来写小诗,更觉丰神超迈,情趣横生。
末两句在热烈的气氛中关合全诗。先以“仰笑”二字,极为传神地突现将军个人的性格特征,一位地方主帅骄矜得意的神气跃然纸上,接着以“军吏贺”照应前面“伏人”,写出围观的军吏敬服将军绝妙的射技,为他的成功庆贺。末句接写“雉带箭”——一只五彩缤纷的野雉,毛羽散乱地堕向将军的马前。诗戛然而止,然余响不绝,韵味无穷。

名家评论

《容斋五笔》:韩昌黎《难带箭》诗,东坡尝大字书之,以为妙绝。予读曹子建《七启》论羽猎之美云:“人稠网密,地逼势胁。”乃知韩公用意所来处。
《黄氏日钞》:《雉带箭》,峻特有变态。
《唐诗品汇》:樊泽之云:此诗佐张建封仆射于徐,从猎而作也。读之其状如在目前,盖写物之妙者。
《唐诗归》:钟云:此处乃着一“静”字,妙甚(首句下)。谭云:二语深,不是寻常弓马中人说得(“将军欲以”二句下)。
《汇编唐诗十集》:唐云:直赋实事,只宜如此铺写。
《批韩诗》:朱彝尊曰:只起一句,境已好(首句下)。句句实境,写来绝妙,是昌黎极得意诗,亦正是昌黎本色。汪琬曰:短幅中响龙跳虎卧之观。张鸿田:描写射雉,与“汴泗交流”之描写击毬,同样工巧。
《义门读书记》:“带”字醒(“红翎白镞”句下)。
《初白诗评》:善于顿挫(“盘马弯弓”句下)。恰好便住,多着一句不得(末句下)。查晚晴曰:看其形容处,以留取势,以快取胜。
《韩柳诗选》:层次极佳,可悟行文顿挫之妙。
《昌黎先生诗集注》:顾嗣立曰:二句无限神情,无限顿挫。公盖示人以运笔作文之法也(“将军欲以”二句下)。
《寒厅诗话》:犀月谓昌黎诗“将军欲以巧伏人,盘马弯弓惜不发”,此中机括,仿佛见作文用笔之妙。
《唐诗别裁》:李将军度不中不发,发必应弦而倒。审量于未弯弓之先,此矜惜于已弯弓之候,总不肯轻见其技也。作文作诗,亦须得此意。
《唐宋诗醇》:篇幅有限,而盘屈跳荡,生气远出,故是神笔。顾嗣立曰:……至其全首,波澜委曲,细微熨贴,王留耕所谓:“写物之妙,其状如在目前。”信然,信然。
《增评韩苏诗钞》:三溪曰:幅著色射猎画图。
《网师园唐诗笺》:画工也,化工也。
佚名

赏析

贰/

韩愈进士及第后,因请托无门,奔走多年仍无官职,于贞元十五年(799)才投到设在徐州的武宁军节度使张建封幕府为幕佐。《雉带箭》这首七言古诗即写于此时,记叙张建封的射猎活动,是韩愈的早期作品。

古代围猎时,常把猎场的野草烧着,以驱赶躲藏在草丛中的鸟兽,此时,猎者屏息静候,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火场。这第一句即写野火熊熊,四周寂静的场面,并未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朱彝尊说:“只起一句,境已好”。原来这第一句准确地叙述出只有打猎才有的特定环境气氛,因此,它不是平平之笔。钟惺曰:“此处乃着一静字,妙甚。”又提示我们从更深的层次去想象:射猎是紧张而激烈的活动,从这么“静”的场面开头,与全诗的节奏、气氛多么不协调。然而这不协调正是韩诗所追求的奇诡。诗的首句虽然用了诗文中最为常见的叙述起头的写法,但从全诗来看,这里却是古文的所谓起笔势,亦即直中有曲。

在荒火的威胁下,野雉纷纷飞出,可是一见到猎鹰,又赶紧躲藏起来,“出复没”三字写尽野雉的惊惧神态。此刻,应是射猎者逞威显能的最佳时机,一个动人的射猎场面就要出现在读者面前。然而,却大出人们的意料,诗人有意地按捺下来,作了一个蓄势:“将军欲以巧伏人,盘马弯弓惜不发。”韩愈没有遵循一泻无余的常规写法,他不急于写射猎,而是让读者仔细端详射猎者——张建封勒马不前,盘旋不进,弯弓待发的自若神态。前人对此备极称赞:“二句无限神情,无限顿挫”、“二句写射之妙处,全在未射时,是能于空处得神。即古今作诗文之妙,亦只在空处著笔……”。或“顿挫”,或“空处得神”,目的全在于写人。这两句,把将军不发则已,一发必中的无比自信的神情表现得淋漓尽致。那么将军何时才肯把箭射出呢?要到“地形渐窄观者多”时,即把野雉追逼到极险窄之处,随从者聚拢得最多时,才拉满弓,射劲箭。“加”就是射。在这种情势下,“惊雉”的命运当不言而喻。

将军射猎的结果,即末四句所写。“冲人决起百余尺,红翎白镞随倾斜。”野雉中箭,本该随之落地,可是看到人群,它又决地而起,向上直飞“百余尺”。然而这毕竟是垂死挣扎,又见它带着露出体外的红色箭杆与白色箭头,在空中翻滚歪斜,眼看就要坠地。这实在是扣人心弦的精采描写,至此才应了题目:雉带箭——雉中箭。最后两句,以将军的得意、众人的恭贺、色彩斑烂但羽毛已杂乱的野雉终于坠落在将军的马前而告结束。结尾不精彩,既平淡又直露,韩诗的七古多如此,即前人所谓“多不精警”,因他“用笔过于刚健”。是否就是这个原因,尚可商讨。不过,七言收煞,历来都视为难题,也是事实。

七言古诗,盛唐以后,大致沿着两条道路发展,一是清丽而近骈,一是雄直而攀古。韩愈的七古走的是后一条路:气势盘空生硬,浑灏流转。即以本首而言,既有七古的一般特征:词明意尽,又具有韩愈七古的独特个性:“文从字顺”,自然雄厚博大,超然而起,章法奇崛。

佚名

赏析

叁/

韩愈早年曾在几个节度使手下当属官。这首诗就是他在徐州节度使张建封手下任观察推官时,为赞扬张的高超射艺而作的。诗作记叙了张射猎野雉的全过程。亦即将军与野雉之间斗智斗巧的全过程。经火后的原头“静兀兀”,突出了野雉的狡诈沉着。突然目标一闪而出,瞥见猎鹰后又迅速隐伏起来,可见它的机警敏捷。这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对手。将军却异常沉着稳健,虽“盘马弯弓”,屏息凝神、却并不轻易射出箭去。“惜”者,珍惜,慎重也。野雉终因难以隐身(“地形渐窄”)和惊于人声(“观者多”),猛然从人群之中冲飞上天,疾如流星。早已引弓待发的将军,捕捉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撤手放箭,在百余尺的高空,箭到雉翻,堕落马前。在众下属的赞叹声中,将军仰面朝天,开怀大笑。这是一幅何等鲜明、生动的射猎场面!将军终于用他的高超技艺令众人叹服,诗人却以此诗给了读者以极大的艺术享受和哲理启示。

知己知彼,方能稳操胜券。将军有丰富的狩猎经验,对野雉的特性了如指掌,所以,他不因火烧后的“静兀兀”而放弃搜寻猎物,也不在野雉'出复没’之时,轻易放箭。一直待到野雉惊慌失措,高飞上天,目标完全暴露无遗之时,才一射而中,所以最后“五色离披马前堕”是必然的结局。可见,经验是取胜的先决条件。为人处世,阅历的深浅,经验的多寡,实在是成功与否的一个重要因素。

冷静沉着,方能抓准战机,一击而中。在众人围观之下,将军欲“以巧伏人”,产生当众露一手的心理,是毫不奇怪的。但若把持不住自己。急于求成,反会功败垂成,让人暗中耻笑。这点分寸感,将军把握得很好。自己的弓力有多大,他也十分清楚。所以,野雉“出复没”时,目标一现即隐,没有把握不放箭;野雉“决人冲起”时,不能让它飞得太高太远,在“百余尺”这个自己有把握百发百中的高度内,抓住时机,一发中的,为自己赢来声誉,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了。事物总是在发展变化之中的,矛盾的解决总有一个最好的契机,善于抓住这个契机,再加上其他的必要条件,问题往往就迎刃而解了。

技艺高妙,方能稳获战果。射技讲究静如松,动如虎,在臂力、眼力和定力中,最难的是定力,即拉弓如满月却引而不发,不躁不烦,心平气顺。练到这个程度,方能做到出神入化,矢到的落。且看诗中的将军,在目标初一现即隐时,就朝其可能出现的方向挽引强弓而不发,待其冲起百余尺时才让箭离弦而去,其臂力、眼力、定力是何等的惊人!若待野雉飞起再拉弓,必将痛失良机,劳而无功了。这种超一流的技艺,给人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更使人深悟到“梅花香自苦寒来”的道理。没有平时的千日苦练,哪来猎场上这神奇的一箭!熟能生巧,巧从熟来,事情难道不都是这样的吗?

窥一斑而见全豹。将军在猎场上的诸般精彩表演,正是他在战场上的风彩的缩影。韩诗给我们留下了更多的想象和联想的余地。战场上的这位将军,定是位知己知彼,善于把握战机,指挥若定,深受拥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糜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常胜将军。赞小巧以扬大巧,这也许正是韩愈写这首诗的目的之所在吧。

韩诗注重气势,力求新奇,此诗也不例外,诗人以目击者的身份,选取最能表现将军风彩的瞬间,用定格特写的表现手法,动静相宜的映衬手段,鲜明的色彩对比,流畅凝炼的语言,拍摄出一幅幅给人深刻印象的艺术画面,的确气势不凡,令人耳目一新。

佚名

赏析

肆/

唐·韩愈

原头火烧静兀兀, 野雉畏鹰出复没。

将军欲以巧伏人, 盘马弯弓惜不发。

地形渐窄观者多, 雉惊弓满劲箭加。

冲人决起百余尺, 红翎白镞随倾斜。

将军仰笑军吏贺, 五色离披马前堕。

在王维的《观猎》诗里,作者塑造了一个在冬天雪地里打猎的将军的形象,是非常成功的。在韩愈的这首诗里同样塑造了一位将军的形象,不过从形式和表现手法上来讲却与王维之作不同。

首先这是一首七言古诗,在容量上来讲,比王维的五言律诗多,因此便更有了描写、叙述的机会,使将军的形象比较丰满。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不会作诗的人叫他再做几百韵,仍然不能写出好诗来,而一首短短的五言绝句,却可以写得含蓄、委婉、动人,这主要看作家的艺术工力了。下面我们来具体看一看这首诗。

“原头火烧静兀兀,野雉畏鹰出复没。”这两句为将军打猎先描写了环境气氛。虽然没有从正面写到打猎的人,但是却写出了打猎人的活动。他们在围猎区点上了一把火,使草木都烧了起来,把猎物驱赶出来。而这时打猎者却躲在别处,屏息静待,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猎物,所以显得“静兀兀”。这种“静兀兀”,是大规模打猎的前奏,正是为了衬托后面大规模的打猎行动的。而这时,猎人带去的猎鹰也放了出去,那野雉经不住火的熏烤,想从草丛间飞出来,可是一见到猎鹰,又赶紧躲进去。“出复没”三字,生动地形容了野雉——将军的猎物走投无路的状态,为将军的打猎作了有力的铺垫。这两句也还说明将军打猎是有他一套办法的。因此,虽然将军还未出场,读者脑海里却先已经有了一个将军的鲜明的形象。

“将军欲以巧伏人,盘马弯弓惜不发”两句,是承上而来的。就是说在“野雉畏鹰出复没”的情况下,将军引弓而不发。他骑在马上,盘旋不进,把弓拉如满月,却不轻易发射。他为什么在猎物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还如此谨慎从事呢? 因为他是“欲以巧伏人”,也就是说,要用自己射技的精巧来折服观猎的众人,来加强自己的威信。否则,一箭轻发,如若不中,将会有失大将身份的,这就是将军不轻易发射的缘故。一直到“地形渐窄观者多”的时候,将军才“弓满劲箭加”“惊雉”。这就是说,野雉在惊慌中躲入地势险窄之处,将军及其随从众人渐渐逼近,这时,将军方把弓拉满,箭射出去,而一箭就中了这“惊雉”。从打猎我们可以联想到打仗,对敌人不轻易发动进攻,而将一切优势加以发挥,将敌人逼到躲无可躲的情况之下,然后一举歼灭敌人。——这不就是这位将军的战略吗?有如此威武、勇敢、谨慎而又富有机谋的将军保卫我们的祖国,这不是国家和民族的幸福吗?当然,这只是我们读了这首诗以后的联想,但这样的联想是自然的而不是牵强的,恐怕也就是作者写诗的本意吧!

接下去的四句“冲人决起百余尺,红翎白镞随倾斜。将军仰笑军吏贺,五色离披马前堕”,进一步以射猎的效果来衬托将军的神武。“冲人决起百余尺”是写鸟儿中箭后的垂死挣扎。本该中箭而亡,可是看到人群,它又决地而起,上冲百余尺。此时越写野雉的凶悍强劲,反而越能衬托出将军的射技的精巧。可是这毕竟是垂死的挣扎。随着的是“红翎白镞”和着中箭的鸟儿一起倾斜而下。翎,是箭羽;镞,是箭头。红白相间再加上野雉的美丽的色泽从天倾斜而下,确是十分绚烂夺目的。这时作者的笔转到正面描写将军身上:“将军仰笑军吏贺”,写出了将军潇洒豪迈的神态。和王维的“回看射雕处,千里暮云平”把将军得意的神情描摹得淋漓尽致一样,仰天大笑显得更直露些。这大概是两位将军的性格不同所致吧!作诗贵在有新意,所描摹的人物,与前人雷同,那就没有什么意思了。最后一句“五色离披马前堕”写野雉的结局。由于雉带箭后已死,所以五色之羽也“离披”,即杂乱起来,掉落在将军的马前了。

这一场射猎结束了。当然,大规模的射猎并不如此简单,而这里仅仅是选取了其中的一个插曲或镜头。我们知道,在古代,射猎本身是带有军事性质的行动,往往是练兵的机会,我们也知道,韩愈在这首诗里歌颂的将军是当时的徐州节度使张建封。韩愈曾经在《汴泗交流赠张仆射》一诗中劝张建封“当今忠臣不可得,公马莫走须杀贼”。而在这一首中却歌颂张建封的射技和狩猎,鼓励张建封为国平叛,从这一点上讲,还是有其积极意义的。

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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