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写在《王维传》创作900天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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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2017年10月1日动笔写长篇历史爱情小说《此物最相思——王维传》以来,我似乎活在了两个世界。
一个是科技迅速迭代、人工智能势如破竹的21世纪,一个是“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的大唐盛世。
那个一千多年前的大唐盛世,气象恢弘,仪态万方。
上元时节的长安城,华灯初上,朱雀大街衣香鬓影,人声鼎沸。烛影下,佳人眼波流转,顾盼生辉;灯火间,才子系马高楼,一骑绝尘。
一段千年前的爱情悲歌,就这样在大唐盛世的画卷中缓缓展开……
即便是在千年后的今天看来,依然如此绚烂,如此壮阔,让人为之着迷,心向往之。
2
正是这份着迷,让我三年来始终不曾停下。900多个日子里,不知不觉写了60多万字。整部小说,计划90万字。
这中间,我走了一些弯路,遭遇了事业的低谷,但无论世事如何变迁,都不曾减轻我对《王维传》的喜欢。
夜深人静时,那敲击键盘的声音,犹如千年古刹的钟声,让我在红尘俗世中得以抽离,肆意徜徉在千年历史中。即便前路漫漫,依然不离不弃。
当我用这样的心情创作《王维传》时,我渐渐体会到了其中的快乐。这个快乐,是投入了百分百的努力后从尘埃中开出的那一朵花。无须拈花,只需看着,便已笑意满怀,且千金不换。
3
当我和《王维传》相依相伴了900多天后,我发现,无论我看到什么,都会没来由地想到王维,想到璎珞,想到玉真公主……简直是不可救药。
读唐人白居易的《梦微之》,看到“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一句,便默默地红了眼眶。
这句诗,明明是白居易写给死去的好友元稹,但在我眼里,分明是王维写给璎珞。
安史之乱后,王维九死一生,两鬓斑白,伫立在璎珞坟前。看着墓碑四周的枯草在秋风中渐渐凋零,王维手抚墓碑,对着亡妻一字一句低吟:“卿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何须多言,一个“寄”字,便已道尽心中万般滋味。世间没有崔璎珞,人间便无王摩诘。身体只是行尸走肉,蝇营狗苟,了无生趣,寄存于人世罢了。最终的归宿,是期盼和璎珞能重逢于来世。
读宋人刘著的《鹧鸪天·雪照山城玉指寒》,看到“江南几度梅花发,人在天涯鬓已斑”,便又放下诗稿,沉默良久。
脑海里,一个画面挥之不去:江南的梅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不知开落了多少年。王维从长安到洛阳,从洛阳到塞外,只身漂泊天涯。但无论身处何方,他的目光却一直看向运城,那里,是他和璎珞百年后的重逢之地。他的两鬓早已斑白,但比两鬓更灰白的,是他那颗孤寂了多年的心。
4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
在我即将到达不惑之年时,福至心灵,“邂逅”王维,才有了《王维传》。
我不知道《王维传》将结束于何时,我只知道,写完《王维传》,我还会继续写下去。或许写范蠡,或许写王羲之,或许写谢安,或许写李商隐……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穿越千年历史,一次次“邂逅”一个个有趣的灵魂,于我而言,便是今生最大的值得。
我愿风雨无阻,年华无欺。只愿将来鬓已斑、雪满头时,我可以满心欢喜地说:这一生,很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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