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遂川人的母亲河——遂川江吗
哦、泉江
刘述涛
在遂川县志上,写泉江河是这样的一段文字:“遂水在县治南门,源出左右两溪,至城西南李派渡合二为一,绕城东下,历八十四滩入赣江。江袭县名,古称龙泉江,亦名泉江河。”民国三年,更名龙泉县为遂川县后,江名随之改为遂川江。而我从小到大,听到的耳里仍是“泉江”这两个字,所以,我仍然习惯于用“泉江河”来称呼这条穿城而过,遂川人民的母亲河——泉江河!
泉江河的右溪,又叫大坑河、北支河,发源于湘赣接壤的万洋山,一路流经营盘圩、戴家埔、七岭、滁洲,再经下七,到大坑,盆珠,最后与左溪河汇合。左溪,又叫做草林河、南支河,发源于湖南桂东县的白少坳,流经高坪、汤湖、左安、南江口、草林、珠田,最后与右溪河相聚。
这两溪变一河,就有了龙泉八景之一的“双源合浦”的景观,曾有诗人在描写“双源合浦”时写到:“闻自二龙戏,分源汇一津。波涵云里阙,影渡月中轮……”
我虽然没有看过诗人所描写那个年代的泉江河,但我依然能够想像出泉江河当时的繁华与喧嚣,在那个漕运无比发达的年代,外来的物质都得依靠船只来转运,所以,站在泉江河上,映入眼帘的一定是船儿穿梭不停,风帆向东远去的场景。
这样的场景,在我小时候还经常能够看到,应该说,那个年代的泉江河畔还是遂川人心中的一幅丹青水墨画卷,它远处的山近处的桥,还有那河边上砖木结构的小骑楼,以及两岸边上的垂柳,和那在垂柳下游来游去的水鸭。对了,还有竹排上的鸬鹚,怎么看,怎么像是走入了画卷之中。住在岸边上的人,如来了兴致,还会在河岸边上采采桑葚,摘摘鲜桃,或是温上一壶老酒,喊上几位朋友,就坐在河边上那遮阳伞一样的大樟树底下,谈古论今,酒劲上来了,喊上几句,吼上几声,这样的生活,我想神仙也不过如此,但在我们那个年代,却是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的日子。
还有,在那个年代,泉江河,就是我们的游乐场,我们在清澈见底的河里捉鱼捕虾,好多鱼儿就藏在石头底下,我们不急不忙走到河中间,放好网兜,然后采取上堵下拦的方式,把鱼儿赶进我的网兜。那些,在石头底下的鱼有沙鳅,有康鳅,有木头鱼仔,还有……这些鱼不但会成为父亲一顿很好的下酒菜,而且让我整个夏天都充满了快乐。
就在我们捉鱼的时候,不时有木排打我们的身边过,我们累了,就会爬上木排,让它载着我们往下游去,眼看着离家越来越远,我们又会重新跳进水中,往上游划,向上游走。木排上的撑排工,是从来也不会驱赶我们,只会笑笑的看着我们,任由我们在木排上走来走去。
等到了冬天,河的两岸都被皑皑大雪遮盖,唯有那弯弯曲曲的泉江河,就像是一条银带子一样,从县城中心穿过,我们在河滩上打雪仗,堆雪人,看那被雪点缀的河两岸,怎么看,怎么像是唐诗里的美景。
只是很可惜,这样的日子很快过去,当八十年代初,改革开放的风声刮起,先是不断有年轻人挑着整担的鱼药,从北澳陂上倒下,把鱼子鱼孙都一网打尽。后来又有了一些挖砂船,他们在泉江河里肆无忌惮的挖上挖下,把个泉江河挖得个千疮百孔,接下来,上游又开始不断的修建水电站,这让汇入泉江河里的水越来越少,特别是到了冬季,不要说是河了,就连当年的小溪流都不如。
我经常看着这样的泉江河很无语,心里一次一次的对着远去的河水说,这不是我的泉江河,我的泉江河里有花有草,有成荫的树,有成群的鸟。而现在,映入我眼帘的泉江河,除了一堆一堆凹显出来的沙石,就是像一条大水沟一样的水流和岸边不时飘扬起来的塑料袋子。
我的泉江河,它去了哪里,它还会回归到原来的美吗?就在我以为,泉江河也像人一样,老了,就不可能再回青年一样。不久,我从电视里听到,有官员在喊:“金山银山,不如绿水青山”。再接下来,又听说有了什么河长制。
一开始,我总以为这只不过是为了敷衍上面,官员做做样子罢了。哪知道,泉江河的两岸却在悄悄的发生变化,先是那些曾经光突突的地方,又重新种上了树,然后,开始不准任何人烧鱼,药鱼,并从上游开始加大鱼苗的投养力度。
没过几年,泉江河里的水一下子充盈起来了,树也长大了,鸟儿也回来了,人们走在河边,又有一种走在画中的感觉。还有更让我高兴的是,泉江河(遂川江)竟被列为江西省的省级湿地公园加以保护,并在前期规划中,形成了一江五园的湿地公园格局。我在想,谁说河长制没有用?只要管理这条河的河长真正肯弯下腰去,倾听河水的声音,那么,清澈的水,还会越来越加甘甜,而喝着这样的水,看着这样的画,长大的人,心里就一定会幸福无比,并为泉江河终于又回到原来的样子,而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