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老去的村庄

□   杨辉峰

关于“村庄”，度娘里有这样的解释：村庄是人类聚落地，因为人们主要以农业为主，这里又叫做农村。我是农村出身，是农村民的儿子，更加推崇这样的释义。随着改革的大潮和城镇化进程，不断老去的村庄，渐渐地只留下了空荡荡的形体，淳朴民风、诗情丰满的精神家园早已经沦落。

村庄已经成为精神的墓碑，那是荒草斜阳中的哀叹，那是城镇化进程中的灵魂。一次次回眸，一次次伤感，惊慌失措于一只野兔的闪现，一只野雉的缤纷四起，越来越多的空荡荡的家园，让人们在不断努力地追索与拼搏中逐渐丢弃和忘却故乡。来不及回眸，人已渐老，风也更长。吹乱的乡愁，只能说是千里之外的偶尔谈资。多少人，愿意真真正正地谈起故乡，谈起父亲母亲……我们生活的周围，工作的周围，行走的周围，很少很少有人谈起，他们成为定居在城市的空心人，是行走在水泥森林里的流浪之人，是被城市挖掉灵魂的行尸走肉，包括我自己。我们生活在一个信息铺天盖地、价值多元，且被不断消解和重构的时代里，无论多么繁忙与喧嚣，故乡只是一个扇虚掩的门，我们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把故乡怀念，走进那扇曾经熟悉的门，找一找最初的自己，最初的梦想。故乡更多是精神意义上的一个象征物，那是一面镜子，时刻鉴照我们内心的污泥浊水，洗涤心底的摧枯拉朽。

是啊，村庄的穷相早已经改变，而没有改变的是我们骨子里的自卑、自私、短视、浅薄、怯懦、软弱、伪善……我们向往城市，明明已经生活在城市，却天天在心底念叨着一个叫故乡的词语 。其实故乡这个词语，愈来愈苍凉，我们只是偷偷把它藏在心底，用爱捂热，用爱滋养。可是，村庄能让我们真真正正留恋的东西越来越少了，狗尾巴草似乎少了很多，苹果园少了很多，多了一片片翠绿的葡萄园……故乡把我们抛弃在追寻幸福的道路上，故乡似乎不需要我们了，但我们仍旧一次次在文字世界里寻找故乡，却把越来越残忍的故乡作为美好的梦境一次次温习。即使青苔遮墙，老树几无，鸡鸭遁形，狗吠销声匿迹……我们依然在关心着故乡的雨水与收成，繁荣与衰败。故乡是一条道路，通往外边世界的道路，无数的日夜，我们都是故乡的一部分。包括那些老去的村庄，老去的人们。

故乡是一种味道，一种情绪，一种存在，一种意义。但凡有意义的，最终都是毫无意义的。故乡不是一个地方，不是一个符号，不是一段风景，不是一帧记忆。故乡是一种重量，一次次压缩我们生命的空间，精神的天空，在城市萎缩困顿的生活中越来越轻，甚至被遗忘。记忆中的故乡，记忆中的村庄，早已经已经面目全非。故乡一颗子弹，我们无论走到哪里，它都会追到哪里，旦夕即可毙命。村庄，本质上是我们一条心底通往本真世界、自由王国的必由之路和绿色通道，也是一个不断把我们抛向远方和命运的起点。只有故乡的村庄才是我们肉体和灵魂可以稳稳当当安妥的地方。人之一生，从故乡出发，我们一路背负行囊、星辰、风雨、悲喜，不过都是在寻找心中回家的路，无论是历尽风雨沧桑还是一路平坦辉煌，最后还是要回到故乡，故乡是我们灵魂的根！

其实，村庄并没有老去，老去的是生命，是岁月，人心，是记忆……真正的故乡是人心可以永远栖息与停泊的地方，吾心安处是吾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