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耻感入侵:被色觉检查图所支配的惊恐如何安放
认识了好几年的朋友在年后要准备进行入职体检了,他在色觉检测中是色弱,这件事情连他自己的父母都不清楚,只告诉了少数几个人,他的眼睛对于颜色的辨别能力稍微高于色盲但是明显弱于正常人,所以每次在色觉检查体检这一项都让他感觉非常难受。
“这种滋味真难受。”
“感觉自己偷偷摸摸不像个正常人。”
“其他人都会怎么想我......戴着有色眼镜吗?”
“他们会觉得我看不清红绿灯吗?把我当做病人来看吗?”
事实上,我们如果主动去了解色盲色弱群体的话会发现他们实际上是可以分辨红绿灯的,不同的原色在他们眼里都有不同的明度区分。
在国外,为了更好地让司机们遵守信号灯而采取了固定的上下方向放置黄绿红信号灯光,从而更加保险地让司机们知道此时是什么信号,从而也能够保障色觉缺憾群体的利益。
而在国内,我们知道考驾照是必须要进行色觉检查的,色盲的人无法通过体检测试,而色弱的人在有些地方是没有限制的,也许这对于我的朋友来说是一件暂且放心的事情,但是色盲与色弱的界限在哪里仍然存在很多具体的模糊判断。
我们每个人都能够看到不同的但是大致类似的谱系原色,而世界上有大概8%的人属于色盲色弱,他们的色觉异常大多数都是天生的,无法改变,他们的世界也是五彩缤纷的,只是与大多数人不一样。
因为与其他人不一样所以内心感觉很恐慌,看到色觉检查图上面的『公鸡』图案,他觉得是公鸡,但是他知道答案一定不是『他所看到的』,因为正确答案是:正常人大多数看到的是牛。
图片来源:作者手机拍摄
在色觉检查图上面还有一张关于动物的测试,上面是一堆五彩斑斓的色块,旁边的人迅速指出这是一只美丽的蝴蝶,而他看了超过十秒钟,即使再增加十分钟他也仍然无法从中捕捉到任何图形,他知道他自己是不一样的,他是独一无二的,他可能不是正常的。
第一次他知道自己是色弱的时候是在十年前左右的高考体检阶段,色觉检查医生拿了一张茶壶的色块图片,他愣是没有看出所以然,并且被医生说道:『你是色弱,你母亲或者外公可能遗传给你的』。
那个时候他的心就是如同跌入了谷底,他知道自己今后的生涯可能会被这种缺陷所影响,关于幼教、化学、生物、美术、驾驶员等从业方向都可能被影响。
这也是他初次如此感同身受地体会到病耻感,他没有去质问自己的父母或者自己的母亲,毕竟母亲的基因有缺陷难道自己作为儿子有权利去质疑吗?母亲给了自己生命不就是最大的恩惠吗?即使这是有缺陷的生命。
而在我们生活中,遭遇更加严重的病耻感的人更加数不胜数,比如那些精神病患者可能无法在社会上的体面行业中找到工作,身体残疾人与智力残疾人可能会处处受到排挤,抑郁症患者隐私被泄露,新冠肺炎确诊病人的信息被人肉,艾滋病人与乙肝病人找工作处处碰壁,被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被人挤兑指摘......
很多时候,我们可以发现,与其他人不同是某种上天的恩惠,同时也可能是一种巨大的压力,生存是第一要义,如果我们处处都因为自己的某些不同而被外界评判,只是因为自身的存在数量更少就要遭受各种指摘和偏见,那么这样的世界真的让人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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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会问,为什么那种色盲色弱的基因会被保留下来,还有的人会解释说或许是因为这种基因也存在某些好处?
比如祖先作为哺乳动物『大部分哺乳动物都是色盲』需要在夜间捕猎,所以这种色盲色弱的基因不需要看清楚颜色只需要瞄准猎物和增加明暗对比。
有些人也说色盲色弱者在夜间视力会好一些,究竟是怎样的,仍然需要更多生理学方面的文献研究才能真正一锤定音。
而现实生活中,我们能够看到的病耻感其实真的不少见,有的人想要让自己诈病,有的人说谎自己没病,还有的人害怕得病而疑病反复检查,这些其实都多多少少与病耻感有关联。
有多少人讳疾忌医,有多少人谈病色变,那么我们就可以看到这种病耻感的普及程度有多么深,为了更好地理解这种情况,我们可以看到身边的抑郁症患者,她们的生活已经处于某种水深火热之中,然后你知道什么事情会雪上加霜吗?
就是身边的人开始慢慢地远离她,因为觉得她不正常、负能量爆棚、想要与心理疾病划清楚界限,这种情况很容易让抑郁症患者更加感觉悲凉,仿佛世界上真的就只剩下自己被孤立出来了,这种感觉简直就是让自己完全脱离了那种大环境。
仿佛其他人都在评判自己,而事实上,对于抑郁症患者而言她们并不孤单,目前我国的抑郁症人口已经超过了5000万,这样的比例是非常大的,同时我们也要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获得正规的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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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说有很多抑郁症患者是青少年群体,这部分人群因为经济没有独立,就可能需要依附于自己的父母才可能获得医院诊断和心理咨询,有些父母对于心理健康还有心理问题的认识程度不够深,事实上我们生活中很多事情、元素都会影响我们内在的一个总体发展。
也许仅仅是一个眼神、一张色觉检查图、一句比较糟心的话语,都可能让自己的内心跌入低谷。我们不一样,但是又希望自己并不是完全被孤立开来,并不是希望自己被完全边缘化。
也许你不认识任何一个抑郁症患者,然而不代表抑郁症患者不存在,也许你的色觉被标注为正常,但是其他人的眼里的色彩也有不同的表达方式,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这些那些在意的内容,都需要被良好地承接下来才能更好地去应对生活。
当我们默默承受那种『被孤立』『被边缘化』的痛苦的时候,事实上这些疾病或者某些障碍、缺陷并不是世界的终点,也不是必须要去黯然神伤的事情,事情既然已经是这样的状态,那么如何去尽可能让自己调整心态面对它就是我们可以考量的。
比如所色盲色弱这种色觉缺憾是天生基因造成的,这不是我们可以去调整的,我们只能去更加了解如何规避自己的弱势,让自己更好地适应与颜色相关科目与职业、生活制度的规章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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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关于抑郁症,需要明白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自身抑郁,通常我们可以从生理、心理事件、家庭环境等方面来进行具体处理,除了医疗方面的支持之外还需要考虑心理咨询的内在症结突破。
如果与抑郁症患者交流,你会发现抑郁症所带来的那种病耻感耻辱有时看起来比抑郁症本身更糟。有些人认为这种情绪心境障碍等同于精神病,这实际上是对于抑郁症的不了解同时又是给精神病的抹黑。
如果接受了良好地治疗,稳定了个人的心智,那么部分轻度的精神病治愈者是可以去从事某些力所能及的工作的,除了自我监督外我们还可以考虑社会监督、上级监督、心理健康从业者的监督,来查看精神病治愈者的社会适应指数。
当我们自己或者我们认识的人被诊断了某些疾病缺陷或者障碍,这并不意味着你会喜欢你的那些缺陷,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这已经发生了,那么怎么做才可以让事情变好呢,这就是关键的调和所在,如果愿意接受这种现象,那么我们的内在感到的羞耻感就越少。
这可以与自己『信任的人』讨论,而不是过度自我暴露,我们可以将自己的隐秘我进行一个有的放矢的暴露,让自己能够进行更加有规律有原则的释放,这也是更加让我们清楚谁才是真正值得信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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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诊断某些疾病和缺陷的时候,内心就会很害怕,可能要经历一番思想斗争才会愿意去获得专业的帮助,我们可以去接受自己的这些缺憾,然后分析清楚究竟出现了怎样的困难,这些困难是否就是无法解决的呢。
有时候我们会被这些复杂的事情所缠住,然后觉得事情没有什么转机,而真正能够困住我们的只有一些自我设限的想法,我们不需要让自己被这样限制住,仍然有很多事情是值得我们去突破启发自己的创造力的。
在智商、情商、学商、财富商、爱商越来越被人们看重的时代,这就是我们去不断突破自身局限的时刻并且提升创造力,也许那些看起来很糟心的事情仍然会有更多柳暗花明的时刻,寻找到自我关怀的方法,给自己更多关心的鼓励,鼓励自己去应对这些局限性的存在。
自我关怀会引发更多的同理心和情感反应,这就是对自己施加人本主义的关怀,重视自己的此时此刻活在当下,并且能够允许自己有认同自己、放松自己、正念自己的一个阶段,给自己一段时间来进行灵魂沟通。
这种变革建立在自我关怀心的基础上,并与我们每个人共同的人性相联系,减少偏见、减少不必要的设限、提供更多配套的支持、简化程序证件,这些都是相关机构可以去考虑的。
我们可以为那些内心痛楚的人打开更多窗户,看到世界还有很多可能性,也许世界不全是阴暗孤立的,在克服病耻感、反对污名的过程中,每个独立的个体都还有很长的道路去战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