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宝:冰冷的月光下,我的爱情鸟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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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月光下,我的爱情鸟飞走了
宋玉宝/文
又是一个月圆夜,又是一个难忘的日子。
人都说“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朦胧月影下陶醉在爱的喜悦中,那种温馨、浪漫是多少年轻人向往的。哪怕是在冰天雪地的东北,年轻人也都会和喜爱的人相约到月光下卿卿我我。可我的初恋却在严冬里冰冷的月光下夭折了。
那是在1984年春节前,天空飘舞着雪花,严寒的天气呵气成冰。在我家院内外停着一辆刚熄火的摩托车,摩托车一侧的下搭上驭着一个保温泡沫的麻花箱子。而在我家草屋内,正雾气腾腾忙着烧水下饺子。
屋内一对卖麻花的夫妻正在忙着赶面皮,包饺子,他们和家人有说有笑。这就是父亲刚认识不久的,在连珠山镇奋斗化工厂上班的朋友侯叔、侯婶。这是父亲刚才用大米换麻花认识的朋友,正赶上家里包饺子,就留他们吃顿饭再走。经过一唠儿,得知他们一家也姓候,和母亲一个姓儿。这世界很奇怪,姓侯的人来到了侯姓人的家里相识成为朋友。父亲让我称他们“侯叔”“侯婶”,而我真正对爱情的体验,就是从认识“侯叔”“侯婶”开始的。
吃完饺子,“侯叔”“候婶”走的时侯,侯叔一定让我坐在他的摩托车上,到他家玩几天,由于冬天都是农民猫冬季节。父亲也同意我到“候叔”家的要求,临走时,送了“侯叔”家一袋50斤装的大米。
连珠山镇离我家住的黑台镇和小村并不远,骑摩托车也就40分钟左右。但那时,我从来没有出过小村小镇,“侯叔”带我离开小村奔向另一个小镇。我感觉那个小镇好大好大,小镇上有一眼儿望不到边冒烟的工厂,有高大的楼房,镇中心有书店、商店、市场,一派儿繁华热闹的景象。这一切儿对我来说,都是陌生和新奇的。在那时我的人生世界里,这是一个神圣不可高攀的地方,更何况认识候叔、侯婶一家人。
侯叔一家住在连珠山镇北山脚下一排公房里,房子是连片的,上面房盖是油毡纸的,刷着雪白的墙壁,外面用木板夹着的小院。小院内窗下,挂着几串辣椒还有干活用的农具,锄头、镐头、三齿钩之类的东西。院内虽然不大,但整洁、干净利索。一看就知道是个过日子的人家。我被“侯叔”从摩托车上抱进屋里,棉鞋冻得梆梆硬儿,戴的棉帽子上挂满了霜花和小冰渣。坐在“侯叔”家的炕上,很长时间才缓过来。
“侯叔”家不大,一屋一厨。在“侯叔”家滚热的炕上,爬着两位正在写作业的小姑娘,她们是“侯叔”家两个女儿。一个叫侯迎春,一个叫侯迎丽。侯叔告诉两个女儿,以后管我叫“小哥”。迎春、迎丽抬起头儿,天真笑盈盈地看着我。那天,侯婶炒了一个肉片白菜,闷了一锅大米饭,不知道为什么?这顿饭是我到“侯叔”家吃的最香最甜的一顿饭。从这天起,我与“侯叔”家的两个女儿就熟了。侯叔、候婶上班后,我领着迎春、迎丽就在屋里玩儿,打扑克、讲故事、蒙上眼晴摸瞎子。也就是从这时起,我每年忙完种地,我都带着大米、农家产品到“侯叔”家看望他们一家人,有时也住在“侯叔”家里,有时经常帮他们一家干活。他们家在后山开荒种了几亩地,我经常在种地时节帮他们一家种地、铲地、收地。迎春、迎丽也经常到地里给我送饭。侯叔、候婶也很感激我,每次回家的时侯,都给我带上不少好吃的东西,还给我做身新衣服。
岁月的流逝,一晃儿六年时光过去了。我也从与侯叔一家人在相处来往中,结下了不解情缘。不知为什么?在这些年来来往往的时光里,我特别喜欢“侯叔”家的二女儿迎丽。毎当听到她叫我“小哥”的时侯,我心里就会升起一种特别的甜蜜,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既蒙胧、又新奇。我很渴望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儿,更希望经常看到迎丽,和她说话,和她一起吃饭。有一天,只有侯婶在家的时侯,我把喜欢迎丽的心事对侯婶说了。候婶笑了,告诉我说:迎丽还小,在上学,等过几年下学毕业了在说。而就是这天夜晚,我住在侯婶家月光洒满屋的房间里,我无意中看到了迎丽写的日记,她说把我永远当成哥哥,并不爱我。而此时此刻,我知道我喜欢的女孩并不爱我,我有一种失去整个世界的感觉,那种无言心底的痛,那种说不清的喜欢一个人的滋味,我是无法形容出来的。也就是那天夜里,我悄悄穿衣而起,走出侯婶家,骑上摩托车向家中驶去。一路上,我泪流满面,一种无言的伤痛涌遍全身,我无法向任何人解释我因喜欢一个女孩而失恋了。而也就是从这天起,我再也没有去过“侯叔”、“侯婶”家,而这时他们家也搬离了原来的地方,工厂又分给了他们一套新住房,也象人民公社那样的房子,里面住着五六户人家,侯叔分到中间的大屋子。以后我不种地了,到小镇开书店、到省城哈尔滨打工,小镇上侯叔一家人淡出我记忆的们航线。
九十年代 林依轮的《爱情鸟》开始流行,可八十年代的那时,我在内心里就已经开始呼唤:
月光下
树上停着一只
一只什么鸟
让我觉得心在跳
今变得静悄悄
因为我爱的人已经不见了
我爱的人已经飞走了
爱我的人她还没有来到
我爱的人已经飞走了
爱我的人她还没有来到
我爱的人已经飞走了
爱我的人她还没有来到
……
几年后,经过两次相亲后,我遇到了我的妻子。我们彼此相爱,幸福地经营着家庭和爱情的幸福。
一晃儿多少年过去了,生活在故乡小镇上侯叔一家人生活怎样了?我曾经喜欢的那个女孩迎丽生活如何了?一直是我心头关心的记忆。
去年春节回故乡的时侯,我买了几盒礼品,寻找候叔一家人,寻找过去的时光。还好,一走进他们的家里,侯叔、侯婶都在,迎春也在。迎春还是过去那样:小哥、小哥叫着,唯独没有看见迎丽。侯叔告诉我:迎丽已经出嫁了,爱人是密山镇里的,现在做化妆品生意,开了一个店,儿子都20多岁了。侯叔还是那样,磕磕巴巴问我:家里都挺好的。我回答:都挺好的。侯婶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能干精明的侯婶了,她已经得了脑梗,瘫痪在床,需要人陪伴照顾。中午的时侯,迎春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莱,我和侯叔侯婶一家人共进午餐,迎春给我介绍了她的情况和关于侯叔一家人的故事。临走时,侯叔把迎丽的手机号给我,我们添加了微信,在联系添加微信的时侯,我们说了几句话,从此我们再没说过话,虽然从前我真心真意喜欢过她,但不代表今天我依旧喜欢她,我喜欢和爱着的,只是小时侯那个天真,可爱的女孩。而不是长大后今天的女孩。在那个月光明亮的夜晚,在那个满脸泪水的夜晚,我才真正知道,喜欢一个女孩是一回事,爱一个女孩是一回事,和一个女孩成家立业又是一回事。
故乡,那个洒满银辉月亮的夜晚,那个挂在天上又圆又亮的冰冷月亮的夜晚,那个让我懵懂初恋体验却无情夭折的夜晚,居然有时会在月圆之夜,总是会浮现在爱妻拥着我的甜美睡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