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挺书馆

柯挺书馆,建于明末,址在文圃山馀脉大岩山,原属海澄县三都长江乡(今海沧区海民社区境内)。要了解柯挺书馆,先要了解大岩山;要了解大岩山,先要了解大岩院。
据明崇祯《海澄县志》载:“大岩院,在大岩山。宋建,元大德四年(重)建。后人于古石柱得‘云塔院’三字,因题其门曰‘云塔’,盖其石立如塔,嵯峨连云也。柯待御挺、周赠公一阳,尝读书于此。”上条记载,提供三点历史依据:一是大岩山上有大岩院,始建于宋代,元代重建;二是大岩院又名云塔院;三是柯挺与周一阳(周起元祖父)曾在大岩院读书。那么,柯挺书馆就在大岩院内吗?其实不然,柯挺书馆建在大岩院前面。云塔寺古碑文有明确记载:“颜曰‘云塔’,以岩石似塔,高薄云霄也。寺前建讲堂,柯、周二公勤肄其间,皆擢高第,膺厚秩。”
海沧大岩山—云门石
在通往云塔寺的山路口,有巨石耸立,上有崖刻“云门”二大字,是三都人林翰文所题。其下是柯挺的题词:“长江柯挺,充漳州府学生,以大明隆庆二年,推东宫恩,应贡,读书于此。万历元年中顺乡试第一。未第,归。四年,赴会试,复未第,遂留,读书于都下。八年,赐同进士出身。初试,为大名南乐令,擢监察御史。先巡光禄,次巡楚。将及瓜,叨命督学吴中。取道回,登临立石。将来宦游,嗣当别纪。时万历十七年端午书”。崖刻是柯挺自述,明确记录了柯挺曾读书于此。

走过云门,循着山路左行,沿小径拾级而上,只见相思树林中,错落数座已坍塌的版筑古屋,环绕建筑有若干巨石,可见有两处崖刻:一刻“师弟解元。柯挺,万历癸酉顺天解元,登庚辰进士,授业于此;周起元,万历庚子福建解元,登辛丑进士,受业于此。”另一崖壁刻为清嘉庆二十三年海澄县张知县告示,摘其要言有:“柯挺系前明万历解元,曾登进士,建置书馆,在本三都大岩寺前,设教授业。”此外,柯挺在《姚侯大岩寺山南北惠民颂德碑》中也写道:“大岩,澄之胜区也。岩巅佛刹,构自前代。……余与仲先(即周起元),皆从此发韧。”清乾隆《海澄县志》亦有相关记载:“大岩山……明里人提学柯公、中丞周公尝读书于此。石上镌师弟解元四字。”综合这几处记载,可以认定,大岩寺(云塔寺)前这数座古屋正是柯挺、周一阳及周起元等三都士子读书之所,也就是柯挺书馆遗迹。

海沧大岩山—师弟解元崖刻

柯挺,字以拔,三都人。明隆庆元年(1567年)癸卯恩贡,万历八年(1580年)庚辰进士。初任南乐令,任内减徭役、锄豪强、剔恶吏,清空积案,盗贼消迹。后升任陕西道御史、南畿学政、提学御史等。任内所鉴别遴选的人才,日后都是很有作为的清廉官员。柯挺在万历皇帝陵寝议题上与宠臣意见不合,被外调建安,柯挺喜爱建安山水,以之为家。柯挺著有《柯侍御集》二十卷,卒祀漳州府、海澄县乡贤祠。周起元称其“劲节鸿勋”。

漳州府城东门街(今新华东路)有“元魁”坊,为柯挺及同榜、万历四年解元刘庭兰及同伴而立。府城东门外有“代巡全楚 督学三吴”坊,为巡按湖广、南京提学御史柯挺立。海澄三都(今属厦门市海沧区)有进士坊、师弟解元坊,为柯挺、周起元立。
周一阳,字养初,海澄三都人,漳州首位进士周匡物后裔。周一阳笃志好学,以名节自许,初为府学廪生,被聘为五经书院山长,与施仁、潘鸣时、高则贤、潘桂芳等本地学者并称“五贤”。明隆庆元年(1567年)设海澄县,督学蔡国珍要求知府择取正直之人入海澄县学,作为士子典范。隆庆二年(1568年),海澄县学成立,学官将周一阳为首的数名生员学籍移至海澄县学。同年,周一阳应贡,授南城训导,迁惠安教谕。万历十四年(1586年)升任儋州学正,不愿就职,致仕归乡。周一阳“究心理学,于经笥多所发明,动必师古,枕衾无愧(明崇祯《海澄县志》卷十)”。他担任学官时,积极发展当地教育,淡泊清廉。南城学者罗近溪称赞他“天心静澈,振羽凌霄”。天台先生耿定向督学福建,评价他“立定脚跟,闽南道帜焉”。周一阳有《五经绎》十卷著作传世。
周起元,字仲先,号绵贞,周一阳之孙,生于明隆庆六年(1572年),天启六年(1626年)卒。周起元二岁时,祖父周一阳因万历改元,为其起名“起元”。周起元自幼受祖父教导,并受业于提学御史柯挺门下。他在《题楼山庙记》中称呼柯挺为吾师。在他入海澄县学读书前,柯挺曾在阅读了他所作的八股文后,说:“此吾辈里人也,奈何尚困芸窗乎?”(周起元《海澄周忠惠公自叙年谱》)在他的激励下,周起元发奋读书,于万历二十四年考入海澄县学。万历二十八年(1600年),周起元参加乡试,得中解元,次年联捷进士,官至巡抚、右佥都御史。周起元为官刚正不阿,爱护百姓,卓有政绩,得罪了魏忠贤为首的宦官集团。他对家乡亦多贡献,为巩固海防,他倡建圭屿塔、文昌祠于圭屿。他任右佥都御史,巡抚三吴时,税珰高宷在福建横征暴敛,欺压官民,周起元作《参税珰高宷疏》,益发遭魏忠贤集团痛恨。天启五年(1626年),周起元因被魏忠贤集团陷害,削籍回乡,次年正月与户部侍郎王志道倡议重修府城新桥。此后,周起元遭魏忠贤为首的宦官集团诬陷入狱,遭迫害致死。
崇祯元年(1628年),崇祯皇帝为周起元平反,诏赠兵部侍郎,谥忠愍,建旌忠祠于漳州儒学之西(今芗城区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入祀漳州府、海澄县乡贤祠。在府城龙亭街(今台湾路)为周起元立“昭代忠臣”坊。
周起元刚正不阿的品德受到朝廷的褒扬,官民的景仰,甚至引起富有灵性的大岩山的共鸣。据明崇祯《海澄县志》记载:“周中丞罹珰祸,时大岩山夜鸣。其后奉诏优恤,丧车还里。尔时苦旱,成礼甫毕,大雨滂沱。”
周起元一生著有《周中丞遗集》《抚吴奏草》四卷、《西台奏草》四卷、《奏疏稿》《归田稿》《居稽斋集》等,仅《周忠愍公奏疏》《海澄周忠惠公自叙年谱》传世。(据明崇祯和清乾隆《海澄县志》)
柯挺书馆之缘起,与大岩山、大岩院有不解之缘。约在明嘉靖、隆庆年间,柯挺于寺院前柯家山地上建置书馆。柯挺、周一阳等三都士子,在大岩山书馆读书求学,后吸纳更多的士子进馆苦读,周一阳之孙周起元也曾入读其间。万历十七年(1589年),柯挺回乡重游故地,与书馆中的士子面谈,看到周起元所作的文章,感慨道:“此吾辈里人也,奈何尚困芸窗乎?”柯挺果然是慧眼识英才,周起元不仅以解元开门红,次年即连捷登进士,入仕政绩彪炳,成为一代忠臣。
海沧大岩山—柯挺书馆遗址
柯挺书馆不知于何时废弃。从清嘉庆告示中可知,乾隆十九年(1754年),书馆屋宇已坍塌,山地被他姓占为墓地,柯氏后人告官,海澄县张知县断案,书馆地基之内为柯氏所有,由柯氏掌管,他姓不得争执滋事。
今天,距书馆遗址仅百米之遥的云塔寺,依然香火缭绕。而柯挺书馆仍处于荒废状况。惟有四处崖刻依然完好,是柯挺书馆的宝贵证物,也是值得珍惜的重要文物。愿这一蕴含丰富人文历史名胜,早日重焕光辉。在此录明代诗人谢士亨描写大岩山风光的诗句作结尾:“岫卷晴云清洞府,钟敲夜月报霞林”。

文图 | 田丰

图文排版 | 徐世庆

审核 | 林志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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