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碑龛贵山联语｜卷一 胜迹（5）
普安鹦鹉寺
■蔡毓荣
一峰天半闻鹦语；
万籁松间只马蹄。
吾黔乡贤向知方先生于1918年至1923年间，搜辑贵州联语五千余事，去其太甚，辑成《六碑龛贵山联语》，约存千联，整体质量都很高，其后所附《论联杂缀》更是对联语创作和研究有巨大的价值和指导作用。但目前市面上很难再买到这本书，龚联寿先生主编的《联话丛编》有所收录，但繁体极不便阅读。日前得到网友提供的简体电子版，但又有很多错字漏字。基于此，本公众号将对照《联话丛编》，据网友所馈电子版点校之后陆续发布此书，仅供同好学习及交流使用，如有错漏或侵权，敬请告知。
黔社
我在贵州等你 刘炫吟
胜迹·诸葛台、古欢阁、耸翠亭
01
古州厅署，相传为诸葛营旧址。署内有诸葛台，往昔苗莫敢登。阮云台宫保元题云：
七擒千古事；
六出一生心。
旧联云：
大名垂宇宙；
平地起楼台。
古州城南五榕山，适当榕江，与都江会口，与治城隔江相望。以榕树得名，树本五株，今存其二。浓阴广蔽，消夏最宜。上建古欢阁，有联云：
高台隔岸怀诸葛；
乔木参天仰五榕。
都匀城西百子桥，跨剑河上。为通独山要道，宽广异常，工程甚巨。桥上有亭曰“耸翠”，八寨欧阳湘衡朝相题云：
数载倦游，听桥下潮声，一片是洞庭波浪；
孤亭无恙，问眼前过客，几人为旧日渔樵。
胜迹·来鹤亭、钓鱼台、桂王陵
02
都匀城东北隅莲花池上，有明张鹤楼先生摩崖遗迹。其文曰：“'仁智之情，动静之理。栖此盘谷，饮此泉水。’大明嘉靖四十年，鹤楼张翀书。”郡人建亭其上，额曰“来鹤”，并缮游廊，遂成胜地。欧阳湘衡题云：
何处是读书堂、问月楼？徒使我望古遥集；
此间有烟寺钟、花岩雨，尽可人步屧寻幽。
按：读书堂、问月楼，皆张公遗迹，今已不存。“烟寺晚钟”“灵岩花雨”，皆邑胜境，相去不远。又金书田大川题云：
问字我来迟，幸谷口烟消，爪印分明留石上；
飞觞人醉否？眄城头春满，雨花乱落到樽前。
钓鱼台，在都匀城北四里。剑河流经其下，有二小溪来会。壁间有石刻“神仙梦遇山”五字，相传张三丰观澜于此。适当晋省大道，花柳掩映，风景绝佳。郡人周云峰太守良卿题云：
水底亭台天上下；
岸边花柳路东西。
都匀城东三十里，牛角塘附近，有明桂王陵，盖衣冠冢也。任志清师为之记，并题联云：
四山风雨，如瞻天寿诸陵，叹七旬老佛，归去白头，破碎乾坤无片土；
万里都云，谁植冬青一树？有十八先生，同埋碧血，君臣祠墓各千秋。
胜迹·桂王陵记（任可澄志清）
03
都匀治城东二十五里，有巨冢焉。马鬣长封，樵苏勿剪。上人传为广西王陵，盖有明永明王葬所也。粤自景山龙去，帝子无归。凤陵雷鸣，福人沉醉。浙海之沉舟不复，闽粤之覆辙相寻。嗟一姓之不兴，已六更之俱尽。王乃间关山海，牢落西南，有从亡廿二士之忠抱，在外十九年之志。卒之，中湘志决留守，身歼信丰之师，既熠豫国之巢，亦覆难言兴复，遂及播迁。尔乃贰负起于行间，五虎横于朝列。鹦鹆之井难回，鹧鸪之城望哭。铜关西去，锡箔东来，终授首于贼臣。遂陈尸于帝鬼。呜乎，恫矣！然西安隆是安龙之所，由榔有夜郎之符，以四载之奠居，延一线之明祚。盖当缅地羁栖之日，犹有黔民疾苦之言。楚人三户，怀王之怜至今；蜀山千年，望帝之哀未已。固其所也。顾或者谓传闻虽异，文献可徵计，星阿之奏不行，斯筑台之谋遂决。金蝉怛化，白龙昼升。滇海之灰已扬，黔山之骨何返？匀有王陵，适成疑冢。余以为邬侍御昌期，涂编修敷功，皆匀人也。一时从龙诸臣，不乏此都人士，或者燕山，齿发千载，来归湖上。胔骸唐珏窃负，有韩王之掩骼，效宏演之纳肝。哭王之滩，以名永福之陵，用建未可知也。其或鼎湖望断，藏剑舄于桥山；白帝悲深，留衣冠于锦里。视周王之具衮，等盘古之葬魂，翳永慕于遗黎，遂长留乎尺土，亦未可知也。彼夫归从阿瓦，缢自贵阳，具详闻见之录，亦著玉樵之记，岂尽向壁，抑亦可勿刻舟已。嗟嗟沧桑，一霎久矣！王气销沉，陵谷履迁，似有山灵呵护。比鲁王之蹈海，波涛已荒；胜老佛之首丘，封树犹在。荒土一抔，臣心万古，有其举之可以风矣！今者神君好事，邑子扬仁，大书防护之碑，益崇有庳之祀。用摅蓄念，敬致芜祠。呜乎！山河泡影，犹留一员皇帝之陵，涕泪君臣相望十八先生之墓。
胜迹·棠荫祠、南将军祠
04
独山城南，有南楼者，明州牧王公希曾文礽所建，公余舒啸之所也。公抚民多惠政，既去任，邑人就其地建棠荫祠祀之。岁久楼圮。民国初元，守土者重建。依其遗址，扩而充之。地势轩敞，四山入望。下临荷池，一碧无际。每当斜月西上，水上风来，凭栏小憩，襟怀顿爽。陈苏师廷棻题云：
勿伐甘棠，新令有怀旧令；
试问明月，今楼何如古楼。
又云：
百尺高楼容我卧；
一潭明月任君捞。
邑人李世钧题云：
百尺寄闲身，看棠树阴浓，荷池花放；
三巡开醉眼，正屏山月上，刚水云生。
独山刘虚谷必诚题邑中某桥云：
几折栏回，路从碧涧窝中出；
一弓影倒，人踏苍龙背上行。
独山城东里许，小阜隆起，前临曲水，颇具溪山之胜。邑人于其上建南将军祠，藉为岁时修禊之所。州牧马云浦桢题云：
听桥头砧杵，捣碎乡心，纵教把酒情豪，归来定有还家梦；
看窗外郊墟，联成绣壤，料得游春客至，座上欢腾乐岁声。
胜迹·摩崖、老君洞、云溪洞
05
清平城北，宗伯桥下，有明孙文恭公应鳌摩崖遗迹十字。字大径尺，笔势雄伟，其句似摘取诗中一联者。句云：
云晴天宇阔；
山静水声幽。
近为泥沙淤积，渐就埋没矣。
清平城东十五里，黄茅山下，有老君洞。高十余丈，阔如之。中悬一石，极似花钵。莹澈圆匀，孔当其中，滴水不绝。洞左拾级而上，有石室、石床。又左通一径，其深莫测。有天生桥，长十余丈。桥下有泉，秉炬至此，豁然开朗。洞中有殿，祀老子。邑人张寿堂景祜题云：
五千言道德遗经，玄象空存，渺渺浑然西去；
百二关山河巩固，青牛何处，年年紫气东来。
清平城北二十里，大道侧有云溪洞。洞中时闻风雷声，俗名大风洞，即道书之“峙苍洞天”也。洞中溪水流出，宛委有致。后洞在羊老西，与平越接壤。盖深二三十里，半途有天穴如斗。斜逗日光，照见一切。洞外古刹，凭栏远眺，眼界颇阔。刘玉山题云：
仙境拟桃源，俨偕渔父来游，别开天地；
妖氛销筑国，愿与山灵有约，永靖风雷。
胜迹·观音寺、水亭、跃鲤亭
06
丹江城西门外观音寺，前临江水，风景颇佳。有联云：
几曲江声环宝刹；
群峰山色耸危楼。
白水河，在镇宁城西三十里，地名黄葛树。河流至此，陡落二十余丈。白练飞流，怒涛汹涌，冲激成雾，飞洒数百步外，允为吾国有数瀑布。惜偏在边隅，知者甚鲜。对岸水亭，观瀑极佳。碑有古刻“雪练晴川”四字，年久亭亦废矣。州牧黄士古题云：
水色盈眸，恍认庐山真面目；
瀑声盈耳，顿消宦海热心肠。
兴义县郭外，有洲，二水交潆，形颇似鲤。上有亭，因名跃鲤亭。聂德庵题云：
小拓数弓，具漫叟石鱼湖之胜；
中分二水，比金陵白鹭洲何如？
又云：
得百尺地，拓数武园，最喜清流激湍，映带左右；
起一亩宫，筑环堵室，好度小桥曲径，乘兴盘桓。
胜迹·一览亭、半山亭
07
安龙原为兴义府，民国二年，易名“南笼”，十一年始易今名。城外陂塘，长约十里。昔年游击招国遴，捐金筑堤其上以兴利。人民德之，号曰“招堤”。杂植花柳，风景如画。有一览亭，登眺最宜。张春潭太守锳题云：
客亦知夫水月乎？即此悟天心人性；
翁之乐者山林也，好同参鸟语花香。
聂德庵题云：
髯苏欲乞鉴湖以老；
醉翁始饮滁水而甘。
又云：
忽惊华构依岩出；
不断仙风吹月来。
堤之尽处，为一小山。山半有亭曰“半山亭”。张南皮相国之洞幼时，尝随尊翁春潭太守来游，有《半山亭记》，为十一龄时所撰。词藻典丽，传诵一时。聂德庵题亭联云：
补柳栽花，仿西湖韵事；
浮瓜沉李，续南皮旧游。
安龙城外，有明永明王葬宫眷处，故冢犹存。刘玉山题云：
骨艳草埋，香竟三春，身殒南笼，恩睽旧邸；
泪倾花溅，碧尚五夜，魂依北斗，梦断京华。
胜迹·芙蓉楼、慈云洞、双霞洞
08
龙标山，在黎平城西北隆里司，古为龙标县地。唐王昌龄谪龙标尉即此，邑人祀之。祠内芙蓉楼，为岁时觞咏之所。刘玉山题云：
慨芙蓉铃院秋深，忽忽匹马霜威，念垂老投荒，自古才人多贬谪；
爱杨柳旗亭春早，闪闪寒鸦日影，听小红低唱，于今乐府尚流传。
吴兰雪司马嵩梁，道光中诗人。尝任黔西州牧，以丁艰去任。任内前后，共丧六子，合葬之于东山下。有哭儿诗载墓碑，为时人所恸。服阕后，佐贵西道某公幕。道经州属之波罗箐，山势陡峻，登陟〈有〉甚难感。题联云：
到此间力尽精疲，又见这陡极荒坡，更须层层着眼；
再休说心圆意满，纵过去坦然大路，也应步步回头。
织金县城东北二十五里，有洞口“慈云”。洞宇宏阔，石钟乳玲珑异常。孙竹雅太守清彦题云：
古洞云深留客住；
空门月满听僧敲。
威宁城西北二十里，有双霞洞，相传建文帝尝遁迹于此。手书楹联，尚存岩上。联云：
洞云含雨润；
山月弄晴晖。
款署“见田氏题”。
胜迹·贵人山、云顶关、奎星阁
09
麻江城南贵人山，孤峰特秀，上建奎阁，俯视全城。有联云：
我辈当从高处立；
人家都作画图看。
云顶关，在龙里城东三十里。高入云际，一线斜通，为湘黔要道。吾友孟建章君广焕题云：
世路尽崎岖，纵然渡过此关，还望留心前路险；
风云多变幻，既已登临绝顶，尚须回顾后来人。
毕节城内，翔龙寺奎星阁，地势高爽，四山入望。邑人葛㑂题云：
不须更上一层，看云飞鹫岭，波卧虹桥，仿佛十洲开画本；
何幸归来万里，正草际马嘶，柳边莺掠，宴游三月洗征尘。
洪永焯题云：
屡经时局翻棋，无恙楼台，依然西向灵峰寺；
为问往来过客，此间风景，似否南明甲秀楼。
按：灵峰寺，在城西四五里，峻峰插天，奇特险怪，有雾即雨。上有寺，相传仙人炼丹于此，遗址犹存。
胜迹·七星关、东岳庙、望海楼
10
七星关，在毕节城西八十里，传为诸葛武侯祃牙处。过此下坡，历七百余级，为七星桥，跨七星河上。岑襄勤公毓英题云：
利济正需材，铁索高搴，凫舄飞来成柱石；
升平仍设险，雄关夹峙，鼍梁驾处有金汤。
郎岱东山，有东岳庙，后建奎阁。山左为龙家箐，右为落雨峰。邑人朱显卿题云：
称一郡名山，震位居尊，爱当前古箐连云，灵峰落雨；
钟百年间气，观瞻复壮，问何日甫申降岳，鼎甲高魁?
威宁城东凤山，有望海楼。前临草海，烟波弥望草海宽广四十里，环城南西北三面。吾乡顾梅南广文履均题云：
依稀蓬岛在人间，云水苍茫，好凭他长虹引去；
指点山城入画里，楼台缥缈，莫认作大蜃吹来。
胜迹·盘江渡、鹦鹉寺、丹霞山
11
盘江渡，在安南县城东二十里。有铁索桥，为崇祯间监司朱家民初建。厥后屡经修缮，益臻巩固。两岸崇山夹峙，一水中绝。断岸千尺，飞流如驶。惊涛骇浪，行者惴焉。石壁有总制王继文题云：
峻岭不飞天外燕；
惊涛常吼地中雷。
额云：“天堑飞虹”。
由普安县西行，过九峰寺，至鹦鹉嘴，去城二十五里，遍山皆罗汉松。黔山皆童，至此始有林木，俨然滇中风景。山形似鹦，山半有鹦鹉寺，旧日驿道所经。康熙中，滇督蔡毓荣治军过此，题云：
一峰天半闻鹦语；
万籁松间只马蹄。
跋语云：“天半鹦语，几人得闻？松间马蹄，何时能住？盖不禁感慨系之矣！”
丹霞山，在盘县城南三十里。水塘高可十里，孤峰插汉，霞气常腾。非天气晴明，不见其巅。立寺前，可览百里外。门联云：
头上有天真不远；
眼前得地自然宽。
足以道其胜概。
胜迹·大威寺、盘县关庙
12
大威寺，在盘县城西北二里。古木参霄，浓阴匝地，境界绝幽。客座联云：
只因树好方营室；
特放墙低为看山。
盘县城西九十里平彝所，为滇黔分界处，建有关庙。旧联云：
黔疆烟雨，滇界风霜，终古兼圻威一镇；
魏国山河，吴宫花草，于今裂土笑三分。
庙前有石虬亭，为康熙时巡抚郭𤨧所建。古柏参天，葱郁如盘。亭前天生石虬两条，长二丈余，蜿蜒欲活。联云：
古柏参天，风声入座；
虬龙扶地，云气腾霄。
庙前左右石坊二，左曰“彩彻云衢”，右曰“滇南胜境”。过坊即云南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