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说】裴夏萍丨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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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新干线
主编寄语
且读书，你就是活了两世；
且写作，你就是活了三世。
作者简介
裴夏萍，山西万荣人，现在贾村乡东思雅村自营养殖场。自幼酷爱文学，喜欢研究格律诗词，喜爱诗歌散文。深信文学可以让生活更精彩!
文学天地
燕子
十月的天空浩瀚无垠，对于燕子的频频叨扰从不介怀，它们虽来往于此地，却也从未遗留下任何痕迹。
天如是蓝，风如是清，她如是客。
眼前不时有车经过，可手提行李的她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瘦小的身材傍着大大的格子蛇皮袋，手里紧紧撺着一个棱角已经完全磨损且完全不合时宜的小包，一条深色的牛仔裤似乎也不太喜欢她，想要脱离她干瘦的腿，如果不是因为她那双快要超过后脑勺的大白鞋挡着，相比之下，黄色的毛衣就乖巧多了，衬的短发下的黑丝边眼镜格外清新。我不知道她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她要到哪里去，或者只是在等待一个约定好的同伴而已。
终于在傍晚时分，我禁不住拿了一瓶水走过去问她。“小姑娘，你这是在等人吗？要去哪里呢？”我把水递过去给她。她紧张地拽了拽自己的衣角，把我拿着水的手推了回来。“谢谢姐姐，我不渴，也不等人，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说完就埋下了头，两只手来回地在小包上揉搓着。我瞬间懵了，因为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今夜的风很是疾快，匆匆中蹭掉了不少梧桐叶，月亮也匆匆出来，竟忘记了添衣裳，脸都冻得雪白。
“天快黑了，晚上又冷，你没有……(阿嚏)找到住的地方吗？”我话还未说完，就打了个喷嚏，吓得她更是浑身哆嗦了一下。
“我……我没有钱了，身上的钱只够到这个地方。”她很害怕被我看出那一份窘迫。
“那你是偷着跑出来的吧？”
“嗯，我不想待在家里边，也不愿意继续上学，我就想靠自己的双手生活下去。”她抬起头看着我认真地说着，也就在这一瞬间，我的内心深深地悸动。
风停了，一棵棵梧桐树纷纷安静下来，月亮也悄悄地躲到了云层的身后，夜幕更沉了。
“小姑娘，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呢？你有身份证吗？”我想尽可能地帮她一把。
“我有身份证，我想先找一份工作，等我攒够了钱，再去我想要去的更远的地方。”她说着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这一份无畏的坚强也微微触动了我。
我没有再去挖掘她的更深处。也许她真对自己的人生有着更独特的规划。
“要不你跟着我走吧，饭店服务员，每个月400块钱，管吃管住，你看行吗？”她并没有立即答应我，可我断定她会跟我走。
“好的，姐姐，我相信你。”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树梢，也不知道是否偷听了我们所有的对话，不过也好，我提着格子蛇皮袋对望着它，并在心里虔诚的祈祷，希望可以让她得到更多的庇护。
“到了，就是这儿，我送你去楼上宿舍吧，那里还有个姐姐，她会带着你的。不要怕，慢慢来。”她怯怯地紧紧跟在我身后，生怕自己跟丢了。
今夜在楼上的小窗户似乎被月光刷洗过，如此洁净和明亮。窗户上小口杯里的牙刷精神抖擞，聚精会神地聆听风的演讲。陈旧的小床由于长年负重，不时在昏暗的角落里呻吟。床头的小柜子依旧默默地捂着自己那张大伤疤的脸，这条大疤痕的大缝隙里头不知道吞噬了多少陌生的不安和恐惧。
“张姐，这是新来的服务员，从明天开始，你就带着她，耐心点儿啊！”一天的疲惫让这个正准备入睡的中年妇女很是烦躁，她不厌烦的扯着粗大的嗓门回应， “哦，我知道了，你赶紧走吧，把她放这就行了。”
“哎！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张姐说话风格和她的嗓门是绝配。
“我19了，我叫燕子。”她放下手里的小包喏喏地回答。
燕子——我在心里轻唤了几声，也记住了她——燕子。
“燕子，利索点儿啊，这会都不早了，你不要打马虎眼儿啊，赶快打扫卫生，我今晚还想早点下班呢。”张姐丝毫不客气。
“好的，我知道了，张姐。你一会早一点儿走，剩下的我一个人干。”她并没有抗拒，尽管有太多的不满。在我看来，她只是还没完全筹备好下一站的旅程。
今年的春天来得太早，让人措手不及，还未准备好汗衫，柳树就绿了，燕子也回来了，小燕子的羽翼更是已经丰满，足够跨越整个跨越。
起风了，也可能是正好等风来。自从有了她，我们大家都很轻松，她既勤快又聪明，只是初入社会太单纯，真希望这半年里对她的磨炼能够真正的帮助她成长。
“燕子，你昨晚上都干了啥呢？碗呢？怎么一个都没有！”张姐一大早没在碗柜里看到任何一个碗。气得她额头上的皱纹立马显示出“王”字来，两只粗糙的大手插在腰间，咄咄逼人。
餐桌上这些亮晶晶的碗被燕子抹得是干净又齐整，像极了蛋糕店的橱窗里陈列的精品。可确实放错了位置，而我也心知肚明，昨晚上是燕子拖地，张姐清理碗筷。
“张姐，我已经帮你把碗洗了，你还想要干吗呀？你吼啥呢吼？真是的！”她扬起小脸，明亮的眼睛托着浓浓的眉毛，食指缓缓地推了推眼镜，衣袖的花扣子整好贴在她的手腕，漂亮的衣角随着手的下垂也随之落下，乖乖地附在了湛蓝修长的牛仔裤上，跟着她洁白的运动鞋不断摇曳着。
“你个小妮子，胆肥了，翅膀硬了，是不？看我不收拾你才怪。”张姐在她面前风光了半年，也使唤了她半年，突然间见她敢反抗了，更是气得火冒三丈。
“那你来啊，是不是以为我真的怕你啊？哼！”张姐怔住了，没有再继续吼，一切都如往日般进行着，空气里却多夹杂了一种情感分裂的莫名伤怀。
北方的春脖子短，一点儿都不假，还未曾来得及去欣赏燕子细裁的柳叶儿，荷叶儿已经小满了，感叹岁月的流逝，也被大自然的强大所震撼。
“姐，我想去更远的地方看看。”她拉着我的手看着窗外飞过的燕子，一字一字地说。这双小手不觉褪去了初来时的稚嫩，却多了一丝力量，只是还不够强大。
“也好！也好！但是得记得和家里联系。”此刻的我心里纵有千万句叮咛，却只说了这几个字。
我终于还是留不住她的，希望她铭记自己步入社会的第一段经历，不忘自己的初衷，好好的生活；希望她永远这般勤快、聪明，在坚强中更加成熟；希望她还能得到月亮之神的眷顾，永远平安。
燕子飞来了，燕子也飞走了！我知道在下一个春天里，燕子还是会如期归来，只是不知我认得与否。
（责任编辑：张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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