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祈儿》第八十五章 死相逼
第八十五章
死相逼
书房里，冰篁伏在乌木书案上，边翻医书，边抄写着什么。
祈儿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冰篁抬起头，见祈儿急匆匆的样子，不禁有些吃惊：“丁离出问题了吗？”
祈儿摇头“不是！是我有事求你！”
冰篁松口气。
这两天为了治疗丁离的伤，他每天睡得很少，弄得眼圈都发黑了。揉了揉太阳穴，冰篁问道：“你要求我什么？”
“冰篁，我求你去帮我找水寒哥哥来，我要他再施一次窥心术！”祈儿很认真地说，“这一回，我要进丁离的记忆里！”
冰篁一呆：“你疯啦！”
祈儿合十了双手哀求：“我是认真的！请你帮我！”
冰篁甩手：“不能帮！太危险了！”
“有什么危险？”祈儿不信，“我看过水寒哥哥的记忆，一点也不危险啊！”
冰篁摇头：“和你说了也不会懂的！”
祈儿猛地把书案上的东西都推在地上。冰篁一手端砚台一手拿茶杯跳起来。
“你真疯了！”
“是啊，我被你们逼疯了！”祈儿哭着大叫起来，“你们什么都说我不懂！不肯实话实说！如果不是你们隐瞒我！欺哄我！我又怎么会宁可听残冰的话，不信丁离的？”
秦岳和瓦努娜闻声赶来，看到祈儿坐在地上，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冰篁叉腰无可奈何地望着她。
“我把小时候的事情都忘光了，自己的事情大都是听别人说的……自从发现爹娘和哥哥们一起合伙隐瞒姐姐的存在，我就不敢完全相信别人了……如果爹娘哥哥都会骗我，别人的话，我又能信哪个？”
祈儿越说越难过。
“丁离对我再好，我也还是害怕，不知道那些好，是真还是假！你们都说很多事不告诉我是为我好……这样的话我还能怎么样？残冰是骗我，可你们还不是一样？”
瓦努娜从怀里拿出手帕，蹲下递给祈儿。
祈儿摇摇头，直接用袖子抹了。
冰篁叹口气：“我也不否认，你确实也委屈。”
祈儿抬起头：“所以，求你帮帮我！”
冰篁揉太阳穴：“你这么固执，佛都被你气死了！记忆之海是每个人最隐匿的区域，深藏着各种记忆！你看冷水寒的记忆不觉得危险，那是因为他本人的意志许可你进入！和第三人帮助强行进入是两码事！”
“我不管有什么样的危险，一定要试！”
“不行！”
祈儿抽出匕首：“你不答应，我就死给你看！”
冰篁好笑：“你以为耍赖有用？”
“我不是在耍赖。”
祈儿把心一横，匕首向脖颈一挥！
冰篁夺过匕首，却还是慢了一点。
祈儿颈部被匕首的锋芒划了下，流出了血。瓦努娜急忙找来药膏，给她敷在伤口上。又找来纱布包扎。
冰篁皱眉：“你玩真的？”
“丁离对我那么好，我很想相信他！可是，水寒哥哥给我看到的记忆又是那么真切，让我无法信任丁离！我心里头真的很痛苦，如果不能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样下去我一定会疯的！”
祈儿咬着牙，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
“我不想再烦恼下去了，只有找到真相，我才能决定是应该恨他，还是应该相信他。如果你不帮我，我就去死！就算你们再怎么阻拦我，可如果我决心伤害自己，你能时时刻刻防范得住吗？”
冰篁看着她。
过了半响，他终于说：“我帮你！”
祈儿破涕为笑：“你真的肯帮我找水寒哥哥来？”
“不用找他。”冰篁挽起衣袖，“我来就可以。”
祈儿和秦岳、瓦努娜一齐向他手臂看去，只见手臂上有一道蓝色纹路在白皙的皮肤下若隐若现。
祈儿心情忐忑地走进西厢房里，卧榻上的丁离还在昏睡中。
丁离受伤以后，祈儿第一次走近他。
近了看，更觉他苍白得让人害怕。
祈儿蹲在卧榻边，轻轻碰了碰他的手，感觉那手是温热的，她才稍稍放心。
冰篁和瓦努娜、秦岳也走了进来。
“人心的记忆之海非常浩瀚，尤其丁离生平际遇比普通人复杂，他的记忆之海情形就更为难测！”冰篁看着祈儿，“再加上丁离现在处于昏迷中，你进入他的记忆之海，一定会遇到他的意识乱流。如果你稍有疏忽，就有可能被他的意识淹没。”
瓦努娜好奇：“如果被淹没，会怎么样？”
“把秦岳丢镜湖里会怎么样？”
“当场溺死！”瓦努娜回答。
“为什么丢我！”秦岳瞪冰篁师徒二人。
冰篁耸耸肩：“举例说明而已！这里只有你和祈儿不会游水，难道丢祈儿吗？”
既然是假设，另一个人又是祈儿，秦岳觉得自己被丢进湖里也是应该的，没话说了。
祈儿疑惑：“可是，意识乱流应该不是真的水吧。是真的吗？”
冰篁坐在卧榻边的脚蹬上：“虽然不是真的水，但对你的灵体来说，和真正的水却是一样的！”
“那我会死吗？”祈儿问。
一边的秦岳很紧张地等着冰篁回答。
“不会死。”
秦岳松口气。
“会变成行尸走肉！”
秦岳张大嘴：“太可怕了！祈儿妹妹，你不能做这么危险的事！”
“你激动什么啊！”冰篁白一眼秦岳，看着祈儿，“看或不看，你做决定吧。”
祈儿忽然有些犹豫：“如果发生意外，会不会连累你和丁离？”
冰篁苦笑：“不会，所有危险只对于闯入者！”
祈儿没了担忧，平静地说：“我要进入。”
“……好。”
冰篁站起来，换了一副可爱无辜的表情对瓦努娜笑。
“小娜，窥心术很耗费体力，你给我烤三只鸡，炖十斤牛肉，另外再做六种素菜，热三壶米酒好不好。”
瓦努娜听得额头出汗，瞪他：“老师，你根本是猪。”
冰篁毫不在意，呵呵笑：“拜托你了！”
瓦努娜气呼呼地出了房间。她出去以后，冰篁又转头向秦岳：“我们需要有人护法，麻烦你！”
“要怎么做？”
“拿着你的大刀，去门外巡视！一个时辰内谁都不许进入，就是一只松鼠都不可以放进来！”
“那瓦努娜能放进来吗？”
“不行！一个时辰之内，就是你也不可以进来！”
“明白了！”秦岳点头欲走，又放心不下地看看祈儿：“……要小心！”
祈儿点点头，微笑：“谢谢你，秦岳。”
秦岳强掩内心的担忧，出到门外。
安排好了一切，冰篁看看卧榻上的丁离和站立一旁的祈儿，换上了凝重的表情。
“你既然看过冷水寒的记忆，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动作我记得。”祈儿回想步骤：“四手相握，额头相贴。”
“步骤很对。不过，因为这次我要做引导，会和一般的方法不一样。”冰篁弯腰握住丁离的右手：“你坐在丁离身边。右手握住他的左手。把你的左手给我。”
祈儿依言而行。
三个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形成一个不够规则的三角形。
祈儿有些发愁：“这样贴额头很难呢！”
“不用贴额头，你看着我就可以。”冰篁掏出一个象牙哨子，吹了一声，声音响亮，“你进入丁离的记忆之海不能超过一个时辰，等时间到来，我会吹这个哨子，你听到哨音后，要集中自己的意念，千万不可有丝毫留恋，否则会被意识乱流淹没！”
祈儿点头。
冰篁又一次问道：“最后一次，你真的要看那些往事吗？”
祈儿坚决：“一定要看！”
“即使它会让你痛苦不堪！也不怕吗？”
祈儿看看丁离苍白的脸，点点头。冰篁吸口气：“那么现在，眼睛看着我的眼睛。”
祈儿抬起眼睛看着冰篁。
四目相对的瞬间，世界变得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