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花洲》2016年夏季号

  

神话未老

  ——追忆刘迎春

  文/阮惠珍

人世轮回中,怎样才能拥有一份温柔的情意?我想,不用追寻,不用苛求,随缘

  就来!

刘迎春,编辑,记者,诗人。笔名:迎春牛。

他,是我的胞兄阮大义在黄石日报社工作期间,代表单位亲自到大冶金牛镇去谋

  来的“宝”。哥对我说:“这是个非常有才华、有天赋的文学青年。特别是诗写

  得好,歌也唱得好。”

于是,迎春作为优秀青年才俊被破格招进报社工作;于是,我和迎春成了报社文

  艺部的同事。

因了“阮大哥”这层关系,从见面那天起,他就叫我“惠珍姐”,自然比别人亲

  近许多。

有人说:“人的一生会遭遇无数次的相逢。有些人,是你看过便忘了的风景;有

  些人,则在你的心里生根抽芽。那些无法解释的感觉,都是没来由的缘分。”迎

  春,就是那种在你心里生根抽芽,惹得你时时想着他,领着他,护着他,宠着他

  ,疼着他,盯着他,吼着他的那种人。细想想,其实就是姐姐和聪明淘气弟弟的

  那种感觉。

或许,缘分就是如此。今生,迎春注定是我的亲弟。

轻卷流苏,往事悠悠……梦里随风千万里,几十春秋一瞬间。一些念想,似珠,

  静静闪亮;一些梦呓,若骊,逝水无痕。多少年过去了,我依然可以凭借春风的

  气息,回味起昨天的迎春牛。

在报社,我和迎春是同事,是文友。私下里,我们是邻居,是姐弟,是歌友,是

  酒友。严格说,多年来他一直是我的部属,但他对我只有一个称呼:惠珍姐。在

  我担任黄石日报副刊部主任的那些年里,“双向选择”,他一直选择我,我一直

  选择他。因了他的才华,我们副刊很精彩;因了他的人缘,我们副刊高朋满座。

  那是一个激情燃烧的岁月!副刊每日一版,还要负责一、四版文体新闻的采写,

  在整个报纸中承鼎足之重!部室总共7个人,我领着6个男子汉,一个萝卜一个坑

  地顶着干!我们没日没夜地采访、组稿、编稿、开专栏、搞各种社会活动。其中

  ,刘迎春编辑、记者一肩挑,是我最得力、最骄傲、最欣赏又最不放心的干将。

  他采写和编辑的文章妙笔生花,视角独到,文通意达,品位高雅,深受读者热捧

  和喜爱。我通常不需另费笔墨,原稿签发。

他组织和参加的活动声势浩大,有声有色,影响广泛。

还记得“西塞山笔会”吗?真可谓是一呼百应,盛况空前啊!吟诗的,诵词的,

  唱歌的,跳舞的,摄影的,绘画的……老才俊少才俊全来了,满岭满坡都是人,

  每个人都洋溢着开心的笑脸。刘迎春高擎着酒杯,声嘶力竭地歌唱……西塞山真

  是陶醉了,沸腾了,确实有点“文学名山”的模样了啊!

还记得“八小时以外读书会”吗?聚集了几千人,成立了几十个文化沙龙,创办

  了艺术团、会友报,迎春是主编,他是最活跃最忙碌的。此外,还有浪漫婚礼、

  诗歌比赛、灯谜竞猜、名菜评选、养殖培训……忙得不可开交,处处都有迎春的

  身影。

但可气的是,迎春嗜酒,喝得到位才华横溢,喝得疯狂忘乎所以。譬如,今日该

  他的版面发稿,他竟忘了,两手空空……怎么办?吼他、威胁他:“你不要跟着

  我,你到其他部室去……”他怯怯地:“惠珍姐,莫急,莫急……”能不急吗?

  报纸不能开天窗啊!几次抓瞎之后,我常常是对他的版面留有预备版。

有次,我和迎春到大冶去采访,喝了好多酒,唱了好多歌,回到黄石已经是晚上

  9点多了。我们姐弟相携着回家。他东倒西歪,竟然提议:“惠珍姐,我们再到梦

  子那里去坐一下?”我坚决不同意。他不高兴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不走了

  ,你回去吧,我在这里坐一下。”我看已经回到报社对面的青山湖畔,也就独自

  回去了。睡到半夜,心里不踏实,推醒老伴,一起去看看。好家伙,大诗人竟然

  在湖边的马路上睡得正香,活象个叫花子哟!

费好大一番周折才把他弄到我家里。等我再次睁开眼,天已放亮,只见一老一小

  两个“酒麻木”推杯引盏喝得正欢。迎春还冲我嘻嘻:“大哥比你好!”

  唉!我那不省心的兄弟啊,好象总也长不大。所以,他也当不好丈夫管不好家。

  说起他的家事,我更是有太多的不放心哟!

迎春新婚时和我是邻居,住在老报社后院,只隔一间屋。他的第一任妻子多温柔

  多漂亮啊!每天做好饭菜,坐在那里痴痴等他;每天把药丸子、开水递到他手上

  ,哄他喝。我家女儿最喜欢这个“新娘阿姨”。

一天下午,我女儿照例去找新娘阿姨玩,说是门关了,敲不开。我去敲敲,也无

  动静。透过窗帘缝隙向里一望,天啊,吓我一跳:她穿戴得整整齐齐,打扮得漂

  漂亮亮,直挺挺躺在床上叫不应……大家七手八脚把她送到医院抢救,却满天打

  锣找不到迎春人影。直到半夜,迎春才被找到,踉踉跄跄,不知是急还是醉?

  走到床边,他俯下身,翻开病人的眼帘细细看。然后,慢慢抬起头,对我说:“

  唉,跟那个死鱼的眼睛一个样。”然后,坐在床边发呆,一直发呆……

我也真是想不明白,就这么个“呆子”,那么多人爱。

  迎春总是被一群热烈的文学女子包围着,崇拜着。其中,有位痴情的给他写了好

  多好多求爱的诗和信,苦苦要求迎春给她回封信,哪怕是写一个字。

  迎春终于回信了,拿来给我看。天啊!这是什么信?一个字也没有,就画了一个

  大大的圆圈:○

“什么意思呀?”

“你都看不懂,她更看不懂了。如果她懂再来找我,那还有点搞头。”

“那你说给我听听!”

“这个○,一无所有;这个○,饥饿的大口;这个○,无底的酒井。”

 我愕然!迎春嘻嘻:“如果她懂,肯定怕!”

不知那女子懂了没有?怕了没有?后来我问迎春,他说:“这个○最简单的意思

  是句号。”

或许,人生原本就是一场不断的相遇与别离。

迎春的第二任妻子是在八方朋友的关注和嘻闹中高调上任的。事前,他和我商量

  新房的布置。我建议,为节省开支能就用的就就着点。他却主张打碎所有旧家具

  ,重来。他严肃地说:我不能用同样的旧东西来对待另一个女人!

我心一震!啊,这就是我那灵魂高洁的兄弟!

婚后,迎春请我去他家喝汤,这种待遇不多哦!他亲自洗涮大煨子,煨鸡肚汤,

  说是要煨出白白的浓汁才好喝。于是,他生生的忙了一天,我也被生生的饿得差

  不多,但心里的温暖一直延续至今。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报社大力抓经营,我被任命为发行部主任、经营部经理。迎

  春依然选择跟我走。我力劝他留在业务部门,他撒娇:“不,不……”可是,在

  这个领域他适合干点什么呢?他自己提出愿意去管理“海味鲜餐馆”。我想,他

  朋友多,会喝酒,会写诗,金牛人天生会做生意,那就试试吧!

谁知,他那写诗的脑袋与做生意根本不合拍。除了他自己和朋友每天有酒喝,餐

  馆最后亏损得连锅碗瓢盆都让人搬走了。

但不管发生什么事,迎春心里最清楚:他有个可以撒娇的姐。

当我重新回到副刊部的时候,由于种种原因,迎春一时没能跟我回来,惹得疼他

  护他的朋友们愤愤然!

他十分孩子气的嘻嘻对我说:“惠珍姐,有人要我恨你,我说我不恨她么办咧!

  ”

我想,别人一定是说了很多很多……

 一种相知,高山流水;一种情感,温暖此生!兄弟啊,纵然天上人间,阴阳阻隔

  ,   这份缘,这份情,也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1994年,我奉调海南洋浦报工作,迎春急了,缠着说:带我去吧!

遗憾,当时条件不成熟。后来,他病了。

那天,我从海南回,到医院看望他,他已卧床不起。他本来个子小,躺在病床上

  越发显小。他面容憔悴,皮肤泛黄。只有那双眸子依然清亮!

他掀开被子,让我看他那可怜的腿,天真地说:“这腿怎么这么瘦呢?再长点肉

  就能走路了……”

我赶紧塞给他200元钱,哽咽着:“去买点好吃的。”

他费力地欠欠身,还是平日调皮样。嘻嘻:“我拿去买酒喝……”

唉!我那燃于酒,殇于酒的亲兄弟啊!

我强忍着没让泪掉下来,说:“等你病好了,跟我到海南去。”

想不到,这竟是我们姐弟的诀别!

一抹凄凉,滑过冷冷的夜,漾了一地的愁……

想来,这世间太多的东西,让人无从把握;这世间的人,也有太多的不得已。

  但我想,一个人的生命如烟花般绚烂过,如流星般闪烁过,多少年以后,仍可以

  在文字里生香,在记忆中沉淀。这,何尝不是一种永生。

最难忘,常相念。迎春啊,姐想你。忆念中,依稀是你含笑的嘴,清纯的眼,带

  吼的歌,深沉的吟……

恬梦里,你神话未老;月色中,你踏歌而来!

 2016年4月7日于悉尼

  那个叫余军的女孩

  文/冯韦光

 27年前的1989年春天,情感的失落就如雾霾的天气,——郁闷到极点。一天早自

  习,学校教务处通知说,湖师中文系有一学生来我班实习,让我去语文教研组将

  那实习生领来与学生见面。走进语文教师办公室,见许裕源老师(我班语文科任

  教师)与一女孩谈话,那女孩上穿咖啡色外套,下着藏青色裤子,见我进去,她

  粲然一笑,露出两个迷人的酒窝。那是见面的第一印象,刹那间,我心中的阴霾

  突然驱散,一片阳光明媚。

来实习的女孩叫余军,长相甜美,却叫了一个很阳刚的男性名字。余军是湖师中

  文系86级学生,实习期间,我恰逢参加一个省级数学研讨会要离开学校三四天,

  我出差的那几天,作为一个还未出道的在校生,余军的组织协调能力发挥得淋漓

  尽致!我不在学校的那几天,班级秩序井然,学生文质彬彬。她还做了一个大胆

  的决定——带学生上庐山。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我回来出发。

  周六下午,我赶回学校,在办公室相见的一刻,她高兴得像个小孩子,蹦了起来

  ,并高呼“冯老师万岁!”

她的得意,引起了校长的注意。那天下午,校长与我促膝谈心到天黑,劝我不要

  带学生外出。我表面应付校长,内心在盘点旅途中的一些细节。其实,校长并不

  是糊涂人,他侄儿是我班学生,我班外出旅游之事,他一清二楚。他并不反对学

  生春游,因他是校长,只是在履行校长职责而已。校长前脚走,我后脚就去教室

  安抚那些噪动不安的孩子们。

晚上,我与余军一起带一班学生从上窑码头登上了去九江的客轮。第二天清晨,

  在九江上岸,包一辆中巴上庐山,游了庐山,又带学生游了彭泽龙宫洞。

那是我第一次带学生外出旅游,也是胆大妄为,初生牛犊不怕虎!若放在今天,

  就是给我十个胆,也是不敢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的。好多孩子第一次离开父母

  ,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坐轮船……一路上手舞足蹈兴奋不已。在客轮的甲板上

  ,疯疯癫癫的追逐,真怕他们掉进了长江;从九江上庐山,车子沿着曲曲弯弯的

  盘山公路贴着悬崖峭壁爬行,真怕车子翻到悬崖底下。

 那次春游,发生的故事太多,记忆很深刻。在庐山,聪明伶俐的盛同学掉队,一

  路随同另一个旅游团寻到了九江我们的住处;在旅社,第一次离开父母的女生兴

  奋地将铺板蹦塌了;几个嘴馋的男生,与当地一些土坯流氓差点发生群殴……那

  次春游,我一直是提心吊胆惶恐不安。

孩子们就像绳子系着的小鸟,一旦放飞,向往蓝天白云的自由飞翔。平时在班上

  的威严,此刻就显得苍白无力!没奈何,就动用了最原始的方法——“枪打出头

  鸟”,刚刚训完几个调皮男生,我心中的内疚就像田间的野草疯长。余军虽说大

  不了他们几岁,但十分善解人意,她开导那几个灰头土脸的学生说,你们要理解

  班主任哟,他带你们出来,是冒风险的:既要挨校长批评,还要为你们担惊受怕

  !假若你们有一个什么闪失,班主任要担多大的责任,心里会有怎样的难过!你

  们知道不?余军轻言细语让那些挨训的孩子如沐春风,转眼雨过天晴;晚上买了

  小零食,抢着要与余老师和班主任分享。

返回黄石的客轮逆水而行,船速慢了,但孩子们的兴奋没有消退,一路吵吵嚷嚷

  煞是热闹。同舱的三位旅客很反感,但慑于我们人多,敢怒不敢言。我看在眼里

  ,急在心上;但又不想抑制孩子们的兴奋,对同船旅客的歉疚只能深埋心底。船

  到西塞山时,我提议余军唱支歌,表示对影响旅客休息的歉意。余军唱了三首曲

  子——腾格尔的《三毛来了》、杨林的《琉璃雨》,对

  那三首曲子印象特别的深。旅客听痴了、听呆了,他们脸上的怒容不见了,露出

  了开心的微笑。

在中窑码头下船时,我向旅客表示了歉意,那三位旅客抢着与余军握手告别,并

  对余军给他们带来甜美的歌声表示感谢!

余军是荆州市公安县人,家中独女。实习期间,跟着我跑遍了所有的学生家庭,

  得到了多数学生的认同与家长的赞许。她与学生相处十分融洽,特别是几个大男

  孩,十分依恋她;几个调皮小男生,在她面前表现得很文明很绅士。——青春期

  的正常现象吧。

 余军当时有了男朋友,是一身材魁梧的湖师体育生。他曾来学校,很绅士地伸出

  胖乎乎的右手与我相握,很风度地说,谢谢冯老师对我女朋友——小余的关照!

他是来给我警示:小余名花有主了!

看那伟岸挺拔的体育男生,我内心既有一份胆怯,也有一份失落,还有一份遗憾

  ,更有一份惋惜!——一个中文系的漂亮才女,应该与艺术与文学结伴,何以与

  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我当年对体育生的偏见)为伍?!

  与余军有好多共同的话题,将我习作在她面前班门弄斧,她给予了中肯的评价,

  说我的文笔很细腻,不像出自一个男孩之手。她的鼓励给了我很大信心。余军在

  我班实习的那一个月,我与她除了谈学生外,也谈国事,谈人生,谈文学,谈得

  更多的是三毛。没想到,余军也是一个三毛迷,我十分欣慰!在茫茫人海中,终

  于遇到了一个能与之倾谈三毛的知音。当年,我是多么希望余军能像三毛那样,

  潇潇洒洒地浪迹天涯。那份阴暗的心理是多么的龌龊!余军看我喜欢三毛,她就

  在班里教学生唱《三毛来了》:

那个叫三毛的女孩,她从远方来,飘飘扬扬的长发,带着淡淡的悲哀……三毛告别

  去远方,盼她能回来,盼她能回来……

余军温柔漂亮,能歌善舞。我希望她毕业后留黄石,但余军执意要回老家。临走

  时送我一个红布面笔记本,扉页题字称我为大哥,落款是“小弟”。看那娟秀的

  留言,我无语。她回公安县后,在公安三中任教,通了几次信;我结婚成家的那

  年12月(1990年)下旬,余军寄了一张明信片:

  ……有时间的话,请携同嫂夫人同来作客。记否那首《琉璃雨》?可惜,现在正

  是寒冬,我们这儿正下着好大的雪哦,好想此刻身在黄石。总是认定那正是春天

  ,对否?

                                                          小妹:余军

                                                                   12.23

前后相隔一年多时间,由我婚前的“小弟”变成了婚后的“小妹”,足见余军那

  一份用心良苦!我成家后,有了小孩,忙于生计,中断了与余军的联系。听说,

  她调离了公安三中,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她的消息。但是,我哪能忘记那一首《

  琉璃雨》?

实习结束,余军离开学校那一天,我在宿舍为她饯行。那时,单身汉宿舍的条件

  十分简陋,除一床一桌一书柜外,再就是一个点火的简易煤气灶了。做饭炒菜没

  有食材。当年吃饭要粮票,买米除要粮票外,还要供粮证。班长黄军从他家里拿

  来一斤面条,从菜场买来几棵小白菜,在宿舍下了一锅青菜煮面,算是给余军送

  行。当时住在教学楼楼梯间一个10余平米的阁楼上,除了书架收得比较整洁外,

  床上比较零乱,床单、被盖很脏,又懒得洗。余军看得皱眉,临走对我说,你要

  找个女朋友了哟。

我轻叹一声:唉!茫茫人海,我老是迟到者。

余军十分单纯,不知我话有所指,鼓励我说,迟到了怕什么?勇敢去追哟!

  那一晚,余军为我唱了一首杨林的《琉璃雨》:

 ……琉璃雨飘不停/飘进我眼眶里/轻声地问自己/为何要遇见你/在我还不懂爱情

  的年纪……

那年我奔三,已到剩男年纪,不是不懂爱情,而是爱情不懂我!

  余军毕业已27年,若记忆无误的话,今年应是她的本命年。遥祝她本命年吉祥、

  快乐、健康!

常常忆起余军那一颦一笑,面若桃花的面庞。27年来,我写了一些记人记事的文

  章,也很想写一篇文章记念她。但就是迟迟不能动笔。正应了“恰似西川杜工部

  ,海棠虽好不吟诗。”(苏轼《赠李琪》)

余军离校后,一曲《三毛来了》,在我班一直风靡到孩子们毕业离校。正如余军

  唱的那样,我心中也常常吟唱:

那个叫余军的女孩,她从远方来。飘飘扬扬的长发,带着淡淡的微笑……盼她能

  回来,盼她能回来!

时刻盼望余军能回来,回到她求学的湖北师院,回到她实习的黄石七中。这些地

  方有时刻想念她的人!

2016年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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