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个故事——黄昏呓语

太阳已经沉到地平线一下,大地边沿那边红霞褪成淡粉的暮霭。天空渐渐由浅蓝变味淡淡的青绿,郊外薄暮中那超凡脱俗的宁静也悄悄在我周围降落。朦胧的夜色把村居笼罩起来了,路灯微亮。黄色的晕光打在水洼里,那些水沟仿佛刚被大路节开,路过的猫、狗、斗鸡静静地站在那里,头颅低下。猫是不喜欢那些灌木丛的黑影的,抽动的双耳捕捉着风吹草动,偶尔的细碎都能引起它的注意。

学校外面那些在阳光下郁郁葱葱的高大的棕榈树,周围的黑影越来越浓,最后一丝绿意也从天空中消失了,温馨的气温在星光的渲染下被微微的寒意所取代。我踌躇在一个路口,只是望着那片暗淡的天色,树木好像一排黑色巨人站在那里,远处火山的背影还很清晰。

对我来说,落日,白天和热带的草木花卉,都没有什么奇异之处。合欢树那么粗壮,枝节盘根,一到下雨的时候,片片红色的花朵如羽毛般跌落在泥水里,然后随波逐流。那时我没有打伞,我在雨里看着它们,它们从高处掉下,灵魂一定会受很重的伤吧。它们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雨水分裂了它们彼此之间的联系,也不知道哪天生长在哪颗新芽的旁边,会不会还相互记得。我想它们的记忆没有这么浓重,因为泥土会重新埋葬它们的记忆。

夜色披上黑色的袈裟,星星像八宝珍珑一样挂着,飞机还在云层里挣扎。我在沙地里行走,蒿草掠过我的脚踝酥痒痒的,蚂蚁翻过我的脚背毫不留情地咬了一口。待我缓过神来,我已经爬上那架滑梯。身子晃悠悠的坐着,那些被磨得光滑的梯道,亦如小时候经常玩过的溜溜板。也依然记得,对一个孩子只要拿着新玩具在他面前晃两下,就会把伤痛全忘了呢。

花猫匍匐在草地里弓般卧着,埋伏另一只经过的小猫,两只猫打闹一阵终是没趣才歇息。几经叫唤才把它逗拢过来,它抬头看着我,蹲坐的姿势很端正。它试探了一下,想要顺着滑道上来。它来到我旁边,把头枕在我的大腿。我摸着它的毛发,它不禁浑身颤抖,因而它承受不起我的抚慰,但它很满足。院子外又是一阵狗吠传来,猫受到了惊吓寒毛竖立,连片刻的温存都不贪图的跳下去。

每天晚上都是这样的鸡犬相闻,不管怎么说,明天又是另一天了。仅仅只是在一隅天地里,怅望星空,从日落黄昏到暮色深垂,在无声无息的时间流逝中,觉察到生命初始的美好,大抵连呼吸都不必费尽心机吧,才明白,生活中有些事情且莫抱怨,何妨不一笑,时机终会来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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