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眉”是什么样子的眉？

鲁迅先生《自嘲》诗“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作为名句，经常为中学生所引用。“横眉”是什么样子的？眉的常态难道不就是横着的吗？《现代汉语规范词典》对“横眉”的解释是“形容怒目而视”。既然“横眉”是眉的常态，何以又能解释为“怒目而视”？

“横”，《说文解字》解释为“闌木也”，段玉裁注“闌，门遮也。凡以木阑之，皆谓之横也。”“横”就是门闩。门闩的特点是：横着；挡着；交错、贯穿；不顺着。根据门闩的这些特点，“横”的意义向各个方向引申。一个是与“纵”相对的“横”，如，谭嗣同《狱中题壁》“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横刀”就是横陈佩刀，同样用法的如“横槊赋诗”，“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彭大将军”，这一“横”，就多了几分英雄的豪壮之气与霸气。而韦应物的《滁州西涧》“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尽管也是“横着”，却有几份随意的散漫、悠闲与恬淡。

“横”作为门闩，要挡着门，不易打开。一方面有贯穿和交错的意义，一方面则对于想打开门的人来说就设置了障碍、阻挡，就不顺了。前者如涕泗横流，后者如上文提到的“横眉冷对千夫指”之“横眉”，就是皱着眉头，形象地说就是眉毛拧成个疙瘩，一副冷对群丑的怒象。人们常说的“横眉立目”，其实，应该是“横眉厉目”，其中“横”与“厉”应该都是描述眉目因为愤怒而变形的意思。而非“横”与“立”的对立。再如，韩愈《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云横秦岭”，遮天蔽日，回顾长安，不知“家何在”？“雪拥蓝关”，前路艰险，严令限期赶到贬所，怎奈“马不前”！“云横”、“雪拥”在虚实交错中，写尽了英雄失路的悲苦、无奈与怅然。

（本文发表于《语文教学研究》201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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