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周粉”

我和周方方算是有缘。

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距离,却在古镇茶楼这个点上相交、相识,慢慢的积攒出情谊。

也就是见了三四面,我成为了实打实的“周粉”。

多次去临涣,也多次进怡心茶楼,一直就没曾注意到店里还有他这个人。

在灶边不吭不响的闷头干活,笑都少见。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打着赤背,兴冲冲地跑到前台来,有些唐突地主动跟我搭话。

一下子就捕捉到他身上的网红气质。

从此再见他,便觉得这个小伙子为人厚道,热情洋溢。见着你就笑,两手抓八把壶轻松自如。

与他酷暑里的那张合影,也成为古镇美好记忆的标杆之一。

去临涣调研小住,走到南阁茶楼街口,堂主老沈喊住我,说你看那个卖油茶的小老板可是周方方呀。

我一看果然是,心里就有些诧异。

褪去茶楼网红的声色,穿起了褂兜,他当起了小吃摊的摊主。

和以前相比,方方好像清瘦了一些,一见就像熟透了的老朋友:堂主老师、马尔老师来了呀,尝尝我的手艺。

老沈也不客气,守着豆脑桶就盛开了。

摊子上卖的是现做的馅饼、煎包与油茶、豆脑。

方方显得有些激动,指着标牌说:这是我们老周家的老招牌、老手艺,有上百年的历史了。

他特地强调了“老周家”。

我对方方印象鲜明,最初的起因是被他触动:像他这样的年纪,很少有能耐住性子守在古镇,和父辈们一起去打造、传承临涣的棒棒茶文化。

棒棒茶是抚慰,而非激发。

日子过得已经成为他习惯了的一种状态:守着炉火,应酬茶客,不时地弄出一些新鲜造型或故事来。

年轻人能在这定格了时间的古镇里,安下心来做事,就有一种特殊意义在。

想不到他迈出了大步,竟与爱人走出茶楼,独立自主创业。

他这一举动让我感觉一惊一乍似的。

从父辈的树荫下毅然走出来,自己栽树,自己要长成大树。

摆脱舒适的现成的依赖,就如攀一座高山;而从驾轻就熟的招牌生意棒棒茶离开,走到油茶煎包饮食摊,又攀上另一座高山。

没看到他有任何纠结,反倒是一付乐呵呵的样子。

方方不仅人勤勉、踏实,他的转身、变脸,却又不是一时心血来潮的误打误撞。

要知道临涣人的小吃口感极为挑剔,从小吃着煎包喝着油茶长大,又有烧饼、羊肉汤娇宠,养成了味觉的敏锐。

他的油茶摊子就开在步行街最热闹的当口,若没有几把刷子,却也不敢当众炫技。

一样尝一些,便发现方方的馅饼皮薄馅多,煎包焦嫩而味鲜。

豆脑尤好,嫩嫩的入口即化,汤汁味厚。

堂主老沈当街一声吆喝:“喝豆脑啦,周泰和名吃”;几个朋友便响应着都捧着碗吃开了,喝着皆咂咂嘴说味道好。

我心下想,他们一半是真心赞美,一半却又是实心实意的给方方捧场,和我一样,也做回“周粉”。

几个衣着正式的老爷们,大街边站着喝豆脑,很是醒目。

方方小两口不时地忙着,街边走过的游客或当地人来买的不少,让他俩闲不下来。

我心底里很敬重那些为生活打拼的年轻人,无论碰见过什么,遇到些什么困难,都不会停下脚步,继续昂着头往前走。

我们甘于做草根,也能安安心心的认同自己的普通,可身上时不时地也会生出些闪光部分。

方方让我看到古镇年轻人的特质:质朴,热情,坚韧,绝不低头认输。

古镇老街的初夏下午还余着些闷热,街上渐渐的热闹起来。

告别方方时我回望他的饮食摊,小伙子仍在一头汗水地埋头忙碌做事,他爱人小郑目送着我们。

我在心里默默祝福着很努力很辛苦的小两口,愿他们日子会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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