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安山文学】郑信平||今夏的雨（散文）

今夏的雨

作者：郑信平

    主编：非    鱼

妻又是差点落汤鸡样回家。又下了几乎一整天的雨了，好像都没停呢，密或疏，大或小地下着。其实，这两个礼拜以来，或者说更早的三个礼拜前，就开始了断断续续的下雨，好似有进入梅雨季节的感觉。梅雨还没到嘛，但若再下个一两个礼拜，那绝对是黏嗒嗒湿漉漉的，好多地方都要长霉发芽了。

端午还有半个月，还有两个礼拜的雨要下，不然怎么划龙舟？端午节是古人根据经验总结制定出的节气表上的重要节日，错不了。龙舟是水上划的，要有水必须下雨，这是事实，也即古来这些个时段，是下雨的时段。但好像今年的雨下得有点不按规矩出牌的味道，时间忒长了点，也下得忒多了点。

信江上游的沙溪那还有个五月十三的聚会，也即端午一个多礼拜后，各家邀请亲戚来，作为友好外援，参加各村之间进行的再划龙舟比赛，是端午节日兴奋劲的延续。说明上饶这地端午后下雨还要再延续一周左右，这算是雨神的额外恩典么！确实果真如此，年年这样！如此说来，不得了，今年的雨，那可真是下到家了。

陪儿子作业后，我回到自己的书房看书。或急或慢的雨，在下午的雷鸣（没电闪）伴送之后，夜深之时，算是安静了许多。只是敲打着窗户玻璃，发出哒哒哒的沉闷声，告诉窗内的我，它也还没歇呢。但已没了那股牛劲冲劲，也许是雨神也要照顾到快要高考的学子们的夜间休息吧。

我低头看书，正在法国作家纪德的游记上用铅笔划着呢，全然没有注意身后不声不响走近来的妻。也是，窗外漆黑，马路上的灯光和对面窗户透出的光亮在雨夜中，雾蒙蒙，不起眼，全然没了耀眼的光亮，丝毫不会引起注意。加上不时敲打窗玻璃的雨点，将窗外的世界和书桌前的我全然隔离开来了。虽不是蕉窗夜雨，但夜晚的静谧，是一样的，心情可能有所不同，但于我，雨夜静寂好看书，一点也不假。

雨夜中的白亮灯光下，低头不时吟哦的我是静谧之夜的一份子，不属于他人，只是我自己，在我自己的世界里遨游。以至于妻的坐于身后也不知，只是在她说了“其实这个夜间的雨声也蛮好听的”，才打断了我的笔划和吟哦。

确实，端午前的雨，尤其是像现在此时的雨，是蛮好的。撇开多日之后的郁闷心情，光是那雨后清新的空气，碧绿的枝头和草地，还有地上的灰尘被冲刷干净，触目皆惊喜，抬头即赏心。我们的心肝脾胃肾乃至整个身体都得到了彻底的清洗和放松。

今夏，此时的雨，它不像春雨霏霏，一不注意，人就会被其带偏，认为它能淫人耳目，会乱人心弦，给人以低糜、消沉、沉闷的心境，造成身的懒洋洋，心的无所谓。此时的雨，它有春雨的绵绵柔柔，但已没了春雨的寒意，它带来入夏而未热时偶有热闹境后的及时舒缓，是承续了春雨的水满江河之功，又担上了夏日之时山高水长流的涵养之劳，是不可或缺的及时雨。

今夏，此时的雨，它与仲夏之雨的疾风相伴，电闪雷鸣的大排场有所不同。虽然同是雨神的出动，但风神和雷神，许是在春雨霏霏中还未完全苏醒，只是偶尔的伴送走走。故而，电闪雷鸣的疾风骤雨，昏天黑地，恶魔怪兽出场前抖威风的飞沙走石，是没有的事。黄豆大的雨点，偶尔还来些个冰雹相伴，来得急，走得也快，一路地风风火火，那是仲夏之雨的特色。

今夏，此时的雨，它只是给还没燥热起来但已有暑气的初夏的见面礼，添点凉意而已。此时的雨，虽有急骤的高光时刻，却没有斜（邪）风的伴送，仍存有温柔之意。只是告知雨中的人们，要赶紧回家，免得淋湿了感冒。它是柔情蜜意的温存，是绵绵柔柔的体贴，带给你不仅是心意上的柔和软，还有衣架上挂着的新洗衣物的柔和软，是身心柔与软的合一，是主客观的统一。

今夏，此时的雨，也与秋雨的相别难重逢，久旱无甘霖不同。它不是望穿秋水眼中的姗姗来迟，也不是串下门，打个秋千就拜拜，留也留不住，一点诚意也没有的那种过场雨。它是霏霏飞到家门口，飞到大街小巷，飞进千家万户，在你的窗户没有关严之时会不经允许就登堂入室，绝不扭扭捏捏，有时还扎根送你个惊喜的绵柔好动之雨。它有韧的劲道，有钻的精神，有专的功夫，有不因物喜（或悲）的涵养。

人说事不过三，它能过三又过四，在你讨厌它烦恼它时，一而再再而三地和你亲密，惹你生气无门，出气无地。犹如家养的小狗，刚从野地回来，一身的泥巴，老往你身上扒拉，令你气不得，打不得。无处可消怒，只有自我安慰，内销怒气，接受它的真实存在。

今夏，此时的雨，它更没有冬雨的那种冷彻骨，它没有风雨拂面，内外夹攻，置人于冰雪大窟窿的冬雨大狠劲，无良心态。它是偶尔的燥热，初夏高温之后的诗意清凉。它是冬的严寒，春的水冷之后，承续下来的尾巴，剩下的就是清凉了。它给逐渐升温的大地以适意的温凉，是舒缓的自然调节剂，是快意节奏的完美补充。

窗外，此时，今夏的雨，还在时缓时慢，时大时小地下着。或疏或密地下着。这雨点的声音，有急的飒飒声，缓的簌簌声，更有无声沙沙声，这是要趴在车顶或侧耳贴在玻璃上，才能听到的，很是轻微。

无论飒飒簌簌还是沙沙，这个雨声都是自然的和声，无论是伴奏版还是独奏版，都蛮好听的。白天声杂，夜半万籁俱寂之时，窗户上的沙沙声，那是绝妙的天籁之音，不可多得，得好好享受享受。

                   （2021年6月4日）

插图/网络

作者

简介

郑信平，江西玉山人，四川大学毕业，哲学博士，曾在乡镇、县级政府任职，挂职中国人民银行总行，现为中部某省地级市公务员，从事金融口工作。喜藏书、阅读，也喜动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