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握了根本,你就可以写任何东西

编者按

新的一年又开始了,不知道你的写作之旅走到哪里了?是否也正在打开你的新的一天呢?希望在这一年里,我们能陪伴彼此走得更远。祝你元旦快乐!

写作练习不把我们等同于我们的思想,而是让所有想法、想象、情绪经由我们,然后落实到纸上。写作练习是一个裂缝,从这里可以钻进一个更广阔的世界,进入你的心灵旷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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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握了根本,你就可以写任何东西

纳塔莉·戈德堡是“写作禅”的创始人、“疗愈写作”大师,倡导“用写作来修行”,她于1986年出版的《写出我心:普通人如何通过写作表达自己》),成为教授写作和写作治疗的必读经典,销量超过百万册,被翻译为十几种语言,在世界多地被广泛阅读和学习。

疗愈写作要求越过纷杂的思绪,抵达本初、新生的心灵,不是你的心灵或我的心灵,而是心灵本身。它展现的是作者不为人知(甚至自己也不知道)的一面,即心灵的本质:不受控制地创造思想。疗愈写作教我们超越技巧,直抵创作力的源泉。

纳塔莉·戈德堡认为,在你找到自己的写作方式和风格之前,写作练习的训练是帮助你进入写作、熟悉写作基本形式的最好方式。

写作练习就像禅宗里的冥想一样,需要你长期坚持做下去。写作练习让你注意到你的心灵,并相信它、理解它,这是写作的根本。掌握了根本,你就可以写任何东西。

[ 疗愈写作入门方法 ]


一、敢于说出自己的真相

去年3月,我坐在巴黎的一间咖啡馆,整个早上都在努力写作,我写的是女同性恋酒吧。写完之后,我的人类自我抱怨道:“哦,不要,纳特。这个我们不会发表的,对吧?”

我的写作自我一脸不可思议地转向她:“当然要发表。有什么问题吗?既然想到了,就要说出来。”

这是我的人生,我必须自己去活。如果我因为说出真相而受到谴责,那是不对的。真相有很多,但我应该有权讲出我自己的。我们这么做可能不会得到鼓励,也不会得到社会的肯定,因此我们很难写出眼中所见的事物,而又不在他人眼中显得疯狂。因此,我们总是思前想后,觉得羞于启齿。

但在写作中,我们必须要敢于表达。

我把自己分为写作自我和其他自我,在之前我始终忠于写作自我。她勇敢无畏,不在乎任何其他事,包括我的健康、快乐、福祉。我过往曾经盲目追随她,让其他部分的自我无家可归。而现在我努力关照全方位的我,以便即使发表真相,也还有赖以立足之处。这样,我就可以安心把灵魂最深处的秘密公之于众。

二、内容私人化

我还记得我九年级的老师迪·弗朗切斯科先生。他教的是美国历史。那课实在太无聊了!但是有一天,他在黑板上写着历史年代,写着写着突然转过身,对我们说:“明天我不来了。这周末我结婚。”他摇了摇头,“我的天,结婚要做的事可真多啊!”

坐在第一排第二个座位上的我一下子就醒了。迪·弗朗切斯科先生是一个人!他也有生活。一整年的美国历史课我记得的只有那一个瞬间,不是哥伦布,不是瓦斯科·达伽马,而是迪·弗朗切斯科先生。

在演讲中,如果演讲者言辞抽象,听众会游离。如果演讲者说的都是第一手细节,又对演讲材料有切身体会,那么听众就会时刻关注,进入状态。每个人的思想都有着同样的运作原理。

作为作家,理解这一点也很重要。如果语焉不详,含混不清,就会失去读者。读者需要细节,喜欢与私人相关的东西,喜欢故事。

最深的隐私能成为最高的艺术。用私人的经历和感受让作品鲜活起来,是疗愈写作的唯一途径。

练习:闭上眼睛,放一颗水滴巧克力(或一颗草莓、杏仁,总之是健康又诱人的食物)在嘴里。用舌尖去感受,去幻想。

现在开始写,写你联想到的一切私人体验。

三、正确认识自己的写作能力

在写作练习中,我曾经毫无头绪。于是我将视线从我的笔记本上转移开,抬起头来。

我从眼前所见着手,一直不停地写。这样做能够稳住我的思绪。我问自己:好了,亲爱的,你知道要写什么吗?嗯,我可以看见对面那两个女人。很好,写下来。还有呢?我面前有一张小桌子。很好,描述一下。于是我的作品诞生了:

对面坐着两个女人。两人都喝着一种深绿色的利口酒……我看着小水壶和茶壶之间的空隙,思绪飘到了内布拉斯加州诺福克市的一条林荫大道上。当时是夏天,楼上的公寓里住着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我伤了他的心。但我没想要伤他。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我记得凯文坐在厨房的餐桌前,没戴眼镜,穿一件黄色的尼龙衬衫。我当时做了个梦,梦见我在药店过道里寻找柠檬味的润喉糖……

我们不会要一个第一天上学的孩子做六位数乘法习题,同样,我们也不应该在刚写作时,就要求自己写出一部伟大小说的开篇。我们要宽容地思考,认清当前的自己。

为了写作,我们必须接受自己。而事实上,没有人能完全做到这一点,能做到一半的都算很不错了。不必等到百分百接受自己才开始写作,甚至不用等到百分之八十。只管写。写作本身就是在教我们接受自己。

试着接受自己的方法是:好的、坏的作品都写在同一个笔记本里(甚至不要去想好和坏),让各类作品并置一处。重读笔记本时,如果你所有的作品都在里面,你就能更好地观察心灵的起伏。

练习:写一篇十分钟的限时文章。用“我记得”开头,一直写。每当你卡在什么地方觉得无话可说时,就再写一次“我记得”,然后继续往下写。用“我记得”开头不代表你一定要写过去的事。一旦开始,你就跟随自己的思路,想到哪儿写到哪儿。你可以陷入对母亲牙齿的回忆,写够十分钟,也可以列举一连串短小的回忆。

四、在练习中发散思维

昨天琼在她的写作课上说:“好了,你家在哪里?想象你在家里,写十分钟。”

随后,我们在课堂上转来转去,每个人都读了自己写的内容。我的如下:

夜晚是我的家,雨和繁星也是。沉思室的钟声将神游在心灵家园的我拉了回来。甚至片桐禅师也是我的家——他的声音、他的手和脚……

让我惊讶的是,课堂上其他人都囿于家的字面意思。他们写的都是他们住的房子或是某个特殊的房间。

在写作练习中,我发现,初学者的大脑还很僵硬,会更注重字面。其实,练习中可以不必合乎逻辑。家不等于杜邦街912号,食物不等于土豆泥和肉卷,交通工具也不等于卡车、奥兹莫比尔美国通用汽车旗下品牌,或者马自达。我们需要打破常规。

练习:现在写写家,但不许写你住过的任何一栋房子或公寓,也不能写任何街道、小镇或城市。另外找一个家。写吧!若不如此,据我过去的经验,学生们只会越来越擅长描写卧室,而从未走出家门。走出你的房子,走出你的思想。

五、把灵感交给手

那个下午,火车上的我看到对面路边上侧躺着一头体型很大的奶牛和一辆半挂车。我猜它俩撞到了一起,都翻了。我的诗性头脑看到了潜在的诗意:“哦,天啊!人与自然,动物与工业。”我迅速掏出笔记本,开始写。

两周后,我回到陶斯的家中,还在为那个意象虚耗时间。

布雷特走进了房间。他是我当时的伴侣。“嘿,纳特,怎么了?”

“听听这个。”我说。我给他读了其中几篇,很做作,不自然。

“你还在跟那头奶牛较劲?”他难以置信地问道。然后他顿了一下,说:“忘掉这个想法吧。让奶牛和你一起坐长途巴士,让半挂车在路上行驶。琢磨一下,从执念里走出来。”

我从奶牛、半挂车、坐在巴士里的我这些现实,跳入了对工业生活抽象的逻辑思考。这是两层思考。我应该专注于奶牛、路、卡车、内布拉斯加的气味。

当我们捕捉到一个灵感时,应该怎么办?首先掏出笔记本,然后放开一切,抛掉所有头脑中规定的想法,让写作自行展开。

但情况经常是,我想控制,我有了个伟大的想法,我要实现这个想法,我们由此变得盲目、固执。

其实,最初的主题可能与我们最终说出的毫无关系。让手只是不停地写,让一切将要发生的事情自然展开。把写作交给写作本身。不要因为你觉得应该发生什么事情,就用你的头脑去操纵。

练习:这个练习叫“剪贴”。找几篇以前写的诗、日记之类的,用剪刀剪出一些句子。把这些句子放到一张空白纸上,随意摆放,将不同来源的句子混在一起。再从词典、杂志里找一些句子扔进去。摆弄这些句子,换一换顺序,剔除几句,再补充几句。如果摆弄出了你喜欢的语句,就用胶水把它们贴到纸上。

你也可以找个朋友一起做这件事,从各自的作品里挑选句子穿插到一起。

六、重视梦境

我和凯特开了一个大型写作会,会议圆满结束后,我感到很不开心。我们一起教课,一起谈论我们心爱的写作。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不开心。然后,我想起会议期间某天晚上我做的一个梦:我刚刚从寺庙里出来,蹬着脚踏车去城里。我要骑到大学校园去。我迷路了,向人问路。我没按那人指的路走,于是再次迷路了。这次我来到一个医院,跟打理草坪的园丁待了会儿。天色渐晚,我终究没去成大学校园。

梦是对的。我宁可和一个整天挖土的园丁待在一起。我对凯特说:“我们以后不要一起开学习班了。有时间见面的话,只是待在一起就很好。我不想站在一群人面前讲话,我们明明可以一起散步。”

梦是现实的另一个侧面,与我们所处的现实没什么不同,是现实的另外一种表述方式。梦是不受自觉逻辑控制的,表现的是我们心灵深处的潜意识。

在写作中,我用梦来描绘故事的另一个层面,或者通过并置梦境与现实来强化情节,有时也用梦来精简情节。

练习:试着在醒着的时候做“白日梦”。以“我是”开头,用现在时写。什么也别想,任其自然地倾诉。“我在月亮上行走。我的身体半边是绿色的,半边是橙色的。橙色那边有故事要讲,但我听不见。绿色那边一直拉着我。我看见面前有城市的灯光。我来到一条河边,趟着水过河。我能感觉到鱼在轻咬我的膝盖。到了河对岸,一切都变得实实在在,我不想任何人看见我身上有两种颜色。” 通过写作来体验梦幻写作这一练习失控的好办法。

本文节选自《写出心灵深处的故事》,有删减。

附:

中国写作学会成立40周年

40部优秀学术著作

每一次写作,都能令我们变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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