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夫妇

从我做教师的第一天起,就不断听到同行之人改行的新闻。我任教的第一所学校柴湾中学的同事里,我在那里的6年中,单单是我知道的先后改行的就有4位。他们为什么要改行?未必是因为不能适应教师工作,很大程度上乃是希望寻求更好的发展机会,更优渥的物质待遇——更高的工资、更好的福利等等。虽然那个年代的“尊师重教”的氛围比较浓重,高层领导一再表示要让教师成为人人羡慕的职业。而且整个社会对教育行业的满意度也比较高。我这4位改行的同行,后来也都如愿以偿在新的工作岗位上获得了不错的发展,退休或者退居二线的时候,都是副科以上级别的政府官员。
我任教的第二所学校,如城职中,从这里改行走出去的老师更多。最典型的应该说是陈君夫妇。
陈君属于成熟很早的那种人。我与他最初的接触还比不上跟他的妻子徐君多。因为我进如城职中的最初的两三年,初中部和高中部分开管理,所以,尽管我们都是教语文的,但我教初中,他教高中,实质性的接触非常有限。反之,他妻子徐君同样是教初中的——教初中英语的,并且还曾经担任班主任,与我“搭班”,所以,我们之间的交流——当然仅仅限于班级管理和学科教学,要更多一些。远距离观察陈君,感觉他非常会做人,无论是在普通教师那里,还是在学校领导那里,都有两把刷子——糊得都非常好。
平心而论,徐君假如不是个头稍矮,应该算是十分漂亮的女人,尤其是她那双眼睛,用会说话都不足以形容其灵动、有神。她的个性也无疑是属于女性中相当活泼开朗的。像她这样的人做教师,也确实有些浪费人才。而她真正在如城职中从事教学的时间事实上也非常有限。大约从1988年起,她大量的时间是借在县委宣传部,从事诸如英模事迹报告,以及配合中心工作的活动。而为什么她能够被借用,各种说法就多了去了。
陈君不会在如城职中待很久,是很多人早就看出来的。因为他的父亲原是区委书记,后来做县里农工部部长,这样的家庭背景的孩子,假如孩子头脑不是很机械,那么,离开学校进入官场是迟早的事。举例说在他之前,如城职工有一位教数学的老师李君——此人还是我小学的同班同学,就因为家庭背景的原因早早改行进了人事局,后来还成为了该局的副局长。
陈君其实是一个相当随和的人,经常与我们一起下棋、打球;在学校结束分部管理,按学科管理之后,我们还在专业上有一定的交流。作为语文老师,他在同行中的口头和书面表达能力都是比较强的,所以,校长、主任的讲话、报告之类,经常交给他去写。几任校长对他也都是青睐有加,尤其是顾汝南。陈君曾经告诉我,顾校长让他留在学校,几年后接他的班。因为当时教育局秘书缺人,也是个走人的机会,所以,他一时内心十分纠结,有些拿不定主意。我的观点是,留在学校固然将来可能真的接顾君的班,但保不准别人也会瞄准这个位置;而做秘书的没有做一辈子的,现在既然有这个机会,就该抓住。几年秘书一做,必然会将你外放;放出去,起码是完中副校长。最后他选择了走。
陈君在教育局做秘书果然也就两三年的时间。不久,他妻子调入某大报住南通记者站,他也一起去了南通。可能是为了到南通行政级别能够顺利对接,他在临走之前,被安排到一所高中学校短暂地做了几天副校长。
陈君离开如城职中后,我们就很少碰面了。记得在他短暂担任那所完中副校长期间,两所学校的教工篮球队进行过一场友谊赛,我随队去了,但却没有机会与之寒暄。不久,他就调到南通市工作,先是在某个区宣传部门做一般工作,再后来任该区发改委的主任,常务副区长、人大主任。而他的妻子后来的发展比他更快、更好:她很早就成为正处级某个机构的副主任、行业协会的一把手。
只要是教师改行,绝大多数人都会有较好的发展,哪怕是“大学普通生”。原因不外乎这样几个:一是能够改行的,都是有一定背景的;二是这些改行的,怎么说他们都接受过系统的高等教育——即便是文革期间很乱的年代读书非常有限的那些人,比起一般政府机关的工作人员,至少在那个年代他们还是有基本素质上的优势的。让人有些意外的是,我在柴湾中学的同事李亚平改行后,以他的交际能力我本以为他可能一路高升的,但最后仅仅是从科委秘书的位置上下来,安排到档案馆做了一个副馆长。
别的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李亚平的母亲是酱油店的营业员,父亲是一家企业的普通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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