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刘渡舟和胡希恕先生之比较
我的气宗和剑宗的看法形同戏说。煮杏斋先生的评论才真正精彩而又精当。
这里再补充谈谈我的感觉。
煮杏斋先生通俗经方派的提法我觉得非常贴切。歌阳春白雪,则应者寡;唱下里巴人,则和者众。很多学问都这样。佛法东来,经鸠摩罗什意译,嚼饭与人,而合此土口味,谓之通俗佛法可也;而玄奘不满足于此等经过同化的佛法,乃间关万里西行求法,得天竺本土龙树、世亲一派佛法,直译过来,传法相唯识宗,其流不广,在震荡一时人心后,渐落于消沉歇绝的境地!至近世方有人重新提起。胡老之经典经方派之于刘老之通俗经方派,约略类似玄奘之于罗什。
我是一个菜鸟,从网上下载了《郝万山讲伤寒论》,读来获益良多。郝教授现如今接替他的老师刘渡舟做北京中医药大学中医临床基础系主任,为初学者讲《伤寒论》,开坛接引后学,明白晓畅,娓娓道来。郝氏长于训诂,不偏不倚,汇通诸说而时有独见,堪称良师。
对刘氏、郝氏的学问,我当然是佩服得紧,但是仍不满意。且不说现在很多中医药大学毕业生不能用中医看病,或许我孤陋寡闻,没听说北中医弟子辈有什么杰出人物,耳熟能详的依然是早前的那几位老前辈,然皆已作古。接替刘氏衣钵的,学术、医术能不能超过刘氏还难说。而刘氏,以及当时的很多名家如陈慎吾、谢海洲、任继学等对胡希恕的经方疗效佩服不已。而胡老五六十年代也曾任北中医的教授,但其后北中医的讲席上不见胡老踪影,胡氏一派的学问亦不见赏于学院中,学院派中必有其狭隘处。
我于是自己去读胡老弟子冯世纶、张长恩等的书,才发现果然主张不同。但是读了《郝万山讲伤寒论》,再去读冯张二氏的书,总觉得对条文也好、方证也好,解释都不圆满,读来总觉得逻辑性不强、重点不突出,常常读着读着便想放弃。这和刘渡舟、郝万山所讲根本不是一个路数。我曾怀疑,冯世纶、张长恩的书,虽随师侍诊、亲承馨咳而谨守师说,但主要是从各人所学整理而来,并不一定能够完全传胡老学术神髓。就好像后人怀疑叶天士《临证指南医案》也是由其弟子华、邵辈收集整理而成,并不能确 认为叶氏原意一样。但是叶天士也好,胡希恕也好,其疗效卓著不是一两个人传说,而是很多高手所亲见。那么胡氏理论的独特之处又如何把握呢?后来从民间中医网下载了胡老讲《伤寒》《金匮》的录音来听,胡老自己讲得清楚明白,重点突出,这样子再读冯张二氏的整理就容易多了。胡老的学术,不是其弟子冯张辈的书所能完整准确无误地传达的,但是冯张等整理之功也是不可没的。如果没有冯世纶、张长恩等的整理,我们根本无从得见胡老的学说和经验。
一个有趣的现象是刘渡舟晚年也讲“方证相应说”。刘渡舟曾和钱超尘、郝万山主编过《伤寒论校注》,刘老的有几本书让钱超尘作序,钱氏后来也倾向于胡老一派学问,和冯世纶声气相通。(参考此帖http://hhjf.51.net/jfbbs/read.php?tid=576&fpage=4)看来钱氏也和刘老一样服膺于“方证相应说”和胡老的学问。
另外煮杏斋的感触与我心有戚戚焉。
煮杏斋所学到的第1条:做人要低调,不要过于张扬.'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老汉按:叶天士自己也很少著述,胡希恕也一样,两者著作都是经弟子辈整理。但是都疗效卓著,所以景仰者众多。
煮杏斋所学到的第2条:做学问要求真务实,避免不切实际的发挥.理论创新要慎重.老汉按:胡老之所以不肯发表文章,不愿出书,自然是非常谨慎。弟子辈的整理,常常和老师的原意有出入,《经方传灯》《经方传真》《中国汤液经方》《中国汤液方证》等几本书只能看作是冯世纶、张长恩等的书,还不能完全看成是胡老的书。煮杏斋这一条应该赠给冯世纶、张长恩
煮杏斋所学到的第3条:把心思放在临床上,而不是无意义的争论.老汉按:呵呵,这让我想起本山大哥的广告词:“不看广告,看什么?看疗效!地球人都知道。”
煮杏斋所学到的第4条:水向一个方向流才能形成河流,专注于一个领域才能达到精深.老汉按:黄元御精于五行,亦可成为一代医宗;郑钦安精于阴阳水火,开创火神一派;胡希恕不讲五行,精于方证相应,亦可成为一代经方大师。
煮杏斋所学到的第5条:邻居家的井水不一定都是苦的.老汉按:谢海洲也说,胡老的理论来自于《皇汉医学》。我们对于韩国、日本的感情却很复杂。总以为我们是天朝上国,有悠久的历史文化,反不如人家学习继承得认真,重视程度也不够;常常是等到人家重视了,我们才开始注意,才认识到原来祖上还有这么多好宝贝。对于邻居家的优秀的地方,我们去学,常常学回来却走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