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德保 ：在那野樱盛开的地方
在那野樱盛开的地方
戴德保
年年有个三月三，三月是个多情的季节。“暮春三月日重三，春水桃花满禊潭。广乐逶迤天上下，仙舟摇衍镜中酣。”踏着唐代文学家张说的诗歌，闻着野樱的芳香，寻着野樱的灿烂，我又为你启程！
在那野樱盛开的地方，有着迷人的山水。这里有跨两省望长江的岳姑山，岳姑山古名龙窖山，主峰海拔1261.1米，险峰竞秀，草木葱茏近200平方公里，西北有湖南临湘，东北接湖北崇阳。山映着水，水养着山。山的东西两侧如天神杨戬有三只明亮的眼睛——东边的叫大冲水库，西侧的叫龙源水库和团湾水库。清冽甘甜的山泉水不仅滋养着山里的林木和村民，也成为临湘市区和通城北港大坪的珍贵水源，还为国家电网输送着源源不断的电能。水库里可以垂钓，可以泛舟，云蒸霞蔚，青山碧水，尽收眼底，负氧离子让你吃饱喝足！走过有千年苦槠树的菜冲，走过“一夜箩索搓几担”的将军石，来到大冲的隧道，尤其在那炎热的夏季，你像进入另一个世界——凉爽宜人，犹如天然冰箱！山东侧的老龙潭如同岳姑山的气海，瀑布高悬，响声如雷，传说潭底深不可测，与洞庭湖暗河相连。天气晴好的日子，在潭上氤氲的烟雾里还能见到美丽的彩虹！倘若你有缘，在瀑布旁布满青苔的峭壁上还能采到名贵的灵芝！
岳姑山有着“江南天然药库”的美誉，进山采药最著名的要数明代医药学家李时珍。那时的药材肯定比现在多，灵芝、天麻、党参、人参、太子参、五加参、黄芪、田七、金银花、龙胆草等中草药皆可采到。现在，有了林场，有了旅游景点，有了野樱花，游人来了，采药的少了，采花的多了。
随着野樱的到来，山上有了宽阔的水泥马路，有了平坦的停车场，有了温馨的路标，有了美丽的庙宇，有了飘香的野樱人家。野麂、野猪、野兔等动物时常穿梭山林，引得猎狗狂吠，猎人紧追。记得小时陪着猎人上山打猎，拿着一个小炭炉，时不时帮着烤一下火药引子，因为火药引子易潮湿，潮湿了猎铳就打不响，跟着猎人满山吆喝驱赶野兽。猎人拿着猎铳守住猎物的来路，我真佩服猎人的眼睛和判断，就像知道猎物要从哪里经过似的。猎狗奔得大汗淋漓，把个舌头伸得老长，“咔哧咔哧”的喘气声有些吓人。那些野味特有的清香好像还咂巴在我的舌尖。如今，打猎的几乎绝迹——野樱需要呵护，野兽也需要保护。
在那野樱盛开的地方，有着淳朴的民风。进门一杯绿汪汪的主席茶，一碗热气腾腾的荷包蛋面，一盏香甜的糯米酒，尽显着山野的热情与诚意！“除了枞柴无好火，除了郎舅无好亲”枞柴火煮肉的香味格外沁人心脾，切的肉块又大又厚，和着青红辣椒炒得焦黄，生怕得罪客人，能吃下一块肉的都是有情人！土鸡和土猪是山里的特产，花生、玉米、豌豆、红薯、瓜果都是送客人的礼品。湖南民歌《挑担茶叶上北京》中激昂的，就是壁山毛尖对毛主席的深情！
在那野樱盛开的地方，有着扣人心弦的过往！望着维岗亭的碉堡，我的心又变得沉重。传说这野樱是日本兵践踏我家乡时思念岛国种下的，当然无从考证，想着那屈辱的岁月，我对你又多了一份憎恶！但想着这只是一个传说，凝视灿烂的你，看着现在的年月，我的那份憎恶渐渐消退。毕竟你是花，无论如何，你是大自然的，你是无辜的，你是美丽的，你有选择在任何地方开花的权利！何况，女儿现在正在日本东京留学，正在了解日本的民风民情，正在富士山下观赏日本的樱花。我望着这漫山遍野的野樱，有一个设想:愿这野樱漂洋过海，给日本富士山下的樱花带去一条信息——世代友好，和平永存！让那灭绝人性的狂魔不再肆虐，希望人间的美好成为彼此的夙愿！因为，战争虽然能带来巨大的利益，战争虽然能让有些人高高的站立，但普通的人与山上的花是无法幸免的！
在那野樱盛开的地方，有着诱人的芳香！唐代著名现实主义诗人杜甫在《丽人行》中写道：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三月的野樱岭行人如织，春游的丽人也如云，只是这些丽人不是杨家姐妹，自然没有杜甫的不满。沿野樱岭而上的，有年轻的帅哥美女，有闪烁童趣的小孩，也有年逾古稀的老人。有的形单影只，有的呼朋引伴，有的相互扶持，有的气喘吁吁……只为一睹你的芳容，只为在你高洁的身影里留下人生一瓣美好的念想，都在询问：“哪儿的野樱最美丽？”人们怀着对你的憧憬，怀着对你的好奇，怀着心中的那份炽情，怀着对你的曾经不太关注的歉意，步行而来，驾车而来，乘坐中国旅游卫视的飞机而来。人声鼎沸，野樱烂漫，累了的是脚步，不累的是心情！
樱花溪的一汪清泉汇成一潭碧水，水中有竹筏，竹筏上有美女，美女在歌唱……野樱装扮着青山，碧水倒映着青山，人们的目光抚慰着青山，如诗的境界，如画的美景！让心宁静，让心纯净，让心陶醉！歌声荡漾在水中，心情灿烂在那漫山的野樱里！
野樱岭中野樱开得最繁盛的是印刷坡与三叉坡，那里有万亩野樱。只见山涧里，山坳里，山梁上，如雪花漫山遍野，如湘绣铺山盖川，如胭脂涂树抹岭！满目的野樱，满目的灿烂，满目的盛情！让你不知从哪儿开始欣赏为好？不知该先接受哪一树野樱的问候？脱了外衣，让汗水直接连着山野的清香，相互拥抱，仰天长啸，那啸声回荡在山岭间久久不绝，像有千万个我在山谷欢呼！手机的拍摄好像总留不住这野樱的丰满，总想多多的拍摄，总想多多的记忆。走得太近，又怕惊扰这野樱的清纯；走得太远，生怕这漫山遍野的野樱明年不再续约！
你恣意的开放！沿着山坡，趟着山溪，攀着悬崖，越过山顶，一树树，一丛丛，一溪溪，一坡坡。银白的、浅紫的、粉红的……大多数野樱的花瓣是白的，花蕊是粉红的，有的含苞，有的怒放。你不知疲倦，不知含蓄，从山脚一直蔓延到山巅。在绿树翠草的衬托下，你是那么的任性，你是那么的纯情，你是那么的灿烂！在云雾缥缈的时候，云连山，花连雾，真如桃花源般的仙境，恰似一幅庞大的中国写意山水画，场面蔚为壮观！
在那野樱盛开的地方，有着深情的牵挂！望着这漫山遍野的野樱，我仿佛又听到1929年彭德怀部队的号角，仿佛听到那“哐哐”的饱含革命信念的印刷机的声音，这满山的野樱像是在山间奔忙的战士，他们越过了荆棘，越过了峭壁，越过了高高的山巅！向着东方歌唱，向着红日歌唱，向着远方歌唱！歌声是那么的嘹亮，歌声是那么的激昂，歌声是那么的催人奋发向上！那些粉红的野樱仿佛侵染着红军战士的鲜血，那些银白的野樱仿佛在告慰那些不屈的灵魂！望着那些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远方的红军战士，想着那些慷慨离去的革命英烈，我们这些幸福的人难道不必感恩？！是他们的执着与坚定成就了今天野樱的灿烂！
望着谢家坡、西边坑上瑶族祖辈的石屋，看着龙源现在还幸福生存的瑶民，我真心敬畏生命的不易与强大！只是现在住的不是石屋，现在吃的也不全是“山珍”，出山再也不要肩挑背驮，一条水泥路连着远方……如果瑶族的祖先泉下有知，他们的笑容也会如野樱般灿烂！
三月是个怀念亲人的季节！北宋著名文学家黄庭坚在《清明》中叹息：佳节清明桃李笑，野田荒冢只生愁。借着这素白的野樱，告慰远方的宗祖，告慰远方的父亲，告慰远方的亲友，欠你们的只能永远的欠着，不开心的日子永远成为过去，一柱清香与你们对话。哀思只是清明吊与冥钱，在那摇曳的纸花中，在那鲜艳的清明吊中，在那冥钱的青烟里，心在默念，魂在安睡，青山常在，绿水长流。这让我也感叹：人活着才是真正的幸福！
我最难舍的还有老家那棵鸭梨树，每年三月梨花如雪，心花怒放！每年的八九月份，梨树会挂满黄灿灿的果实，成熟的那梨黄里透红，一个足有一斤重，皮又薄又嫩，隔着果皮也能闻到梨香，一咬梨汁喷射满口。这时，不仅能带给我满满的甜蜜，也能送给邻居一份谢意，还为家里创收好几箩筐！如今，梨树只剩树桩，梨花不再，野樱芬芳！
远望山下，有云雾缭绕的远山，有炊烟袅袅的山村，有闪闪发光的河流，有高高耸立的信号塔，还有那蜿蜒的盘山公路……那远山，先青，再灰，然后变得灰白；那远山，先清晰，再模糊，最后跟天上的云雾连成一片，分不清哪是远山，哪是天空？循着野樱的足迹站到高处，眼是高的，心是高的，人也是高的。下面的好像都是那么的渺小，下面的好像都是自己的随从，下面的好像都可以踩在脚下，但当你回到山下，这一切都是枉然！所以，高处虽让人傲岸与留恋，但高处也不胜寒，寒的是山风料峭，寒的是太过于傲慢，脱离了大众，寒的是下不得山来！
这时，一阵歌声飘来：“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听歌声应该是个年轻的女孩，虽没有1986年春节联欢晚会蒋大为演唱的洪亮与深情，但也应景。让我想到，这野樱在我们老家也称作“野樱桃树”，只是结的野樱桃又苦又涩又小，还有个不雅的称谓——“狗屎桃”，多年前并没有什么人在意！日子越过越红火的乡民，居然把这并不打眼的野樱摄入了中国旅游卫视的镜头，纳入了湘北旅游文化圈，点燃了人们压抑太久的心，调动着江南江北的热情，借着美丽乡村的春风，每年接待外地游客不下10万人，富裕了山村，热闹了山岭！我不得不由衷的赞叹这沧海桑田！
在那野樱盛开的地方，花儿盛开，心儿盛开，那花样的日子也盛开！如果樱花象征热烈、纯洁和高尚，那野樱花就是灿烂、纯情与天然！燃了山，活了野，君若不闲，我自开放！我与野樱悄悄的约定：以后的每个三月我会如约而至，不仅为你，也为我自己！
戴德保，笔名微生，网名微笑人生，湖南省岳阳临湘籍人，国际诗词协会会员，岳阳市读书学会会员，爱好广泛，1989年加入“中学生诗社”，作品散见于《中学生诗刊》《临湘报》《悦读临湘报》《岳阳日报》《潇湘原创之家》《作家美文》《中国诗歌文学精品》《湘江之声》《乡土作家》《国际诗歌网》《世界作家园林》《湖南写作微刊》《岁月流韵》《蓝江文学》，全国期刊《教育》《中外交流》《教育现代化》及《教育科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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