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蜡烛、皮鞭和镣铐的加持,你还能不能做一个好S?

作者:蜜汁兔叽

01 

我一度自信,除去淘宝仓库,我就是全昆明市拥有最多BDSM工具的人。

我订购了两排不锈钢货架,直挺挺地矗立在客厅的空地上,来码放我的样品和货物,俨然一副成人用品店的架势。好处是,父母再也不会邀请任何人来家里做客;坏处是,上门送饮用桶装水的小哥走马灯似的换,他们显然不愿意二次登门,和我这个“女流氓”同处一室。

货架上有六款润滑液,从发热的到樱桃味的;三十多种女生用的小玩具,从形似大宝剑的到形似口红高跟鞋的;五十根花样百出的蜡烛和十几种色料香精;三种尾巴,兔兔的狐狸的狗狗的;数个十件套,拆出来就像拼图一样,我装不回去······

最刺激的一次,广东省一家仿真硅胶娃娃的厂长找到我,热情地说:就算我们这个娃娃成本比较高,但是送你一个完全没问题。

他给我发送过车间生产盛况:这种娃娃非常精致,每个关节都可以活动,硅胶塑造出纤纤玉指般细腻真实的肌理,甚至是按照订单照片一对一定制妆面的。

如果我收下这个娃娃,不但意味着想让这个重达40公斤的姐妹衣不蔽体,还意味着我要在卧室里给她让出一把宝座,在她和煦温柔地注视中入睡······

我吓得一个激灵,把支棱起来的幻肢又压了回去。

02  

我在Q趣王国驰骋的快乐,戛然而止。

我要去美国上学,毕业后可能直接去一线城市工作。眼前如功勋章般陈列的工具和玩具,在我走后不大可能再为退休之际的父母发光发热,还可能为他们的高血压雪上加霜。

就像一年前我即将离开北京时,48号从库房里拿出了十盒因为政策调整被迫下架的安全套送到我手中一样,我把那些最新款的工具全部送了出去。

送走这一类产品和送走别的东西不一样,其实我心底是悲情的:无论是暗示截至保质期仅凭自己的X生活数量无法用完这些套套,还是远走他乡之后没有机会一展身手,都勾勒出了不复澎湃的萎靡。

自此之后,我的豪华工具生涯,全部清零。

我只拎了一只带四个轱辘的编织袋装最基本的行李,颠沛流离地住进了芝加哥市中心的公寓。

入住的第一个夜晚,我垫着羽绒服,在地毯上入睡。因为没有任何家具。

美国人在居住上的思路颇为离谱:他们给厨房配备了一整套锃光瓦亮的巨型大功率烤箱灶具洗碗机,放在国内绝对是豪奢级;同时,屋内不设任何顶灯和家具,家徒四壁。

买一张床,一些桌椅,还有带押金的房租,几乎花光了我全部积蓄。

为了节约运送周期,我分别在两家平台上下单了最小尺寸的床架和床板,导致两者误差5厘米。我时常因为翻身的动作过大,床板塌了跌到地上去。

在又一个半夜摔醒的夜晚,一轮月光从对面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上反射进我空空荡荡的屋子里,点亮在光秃秃的墙壁上。

我茫然地从七零八落的床板里爬起来,仿佛出现了幻觉:我那两排金刚不坏的不锈钢货架就应该被重新放在这里,他们带着我曾经的自豪,琳琅满目、威风凛凛地守护在夜色里。

举起手机一看,距离我五公里的地方,芝加哥大学的中国同学遭到了枪击,一阵揪心的寒颤。

我有些想念我的工具们,如果被四马攒蹄地拘束起来,大概会忘了对窗外时常响起警报声的陌生世界所产生的恐惧。

03  

在芝加哥,一个人走路变成了一件危险的事情。

BDSM所营造出来的危险在真正的危险面前,成了一种奢侈的甜蜜。

有人让你疼痛,但ta停手的话,疼痛也会停;双唇会陷入失语,但你知道ta的劫持也不过一夜而已;双眼会进入漆黑,但摘下眼罩又恢复了光明。

一个当地的男生听说我每晚床都会塌之后,决定开车来送一些固定床板用的钉子。

我和他忙活完之后,双双坐在地毯上,气喘吁吁。

我打开手机,翻一翻海外的字母圈会是什么样子。

大家好像都在勤勤恳恳地上学和健身,并没有宾馆里满床都是小工具的炫耀的盛况。

我跟他开玩笑:我,色批少女·整活儿之王·字母圈测评博主·成堆小工具拥有者,竟然掏空了积蓄也只买得起一张摇摇欲坠,超级窄的单人床。这张总是垮台的床卡死了我所能享受的床上运动的上限——睡觉时翻个身而已。

他很兴奋地问,你真的来自字母圈吗?

我也很兴奋,捶着胸口答:要是有两性花样整活儿大赛,就凭我多年的钻研,绝对拿第一!就凭我的专业性!

我忽然变得很失落,当我想跟别人炫耀我最骄傲的技术活儿的时候,却不再有任何可以证明的痕迹。我无法展示我做出来的蜡烛有四种渐变的配色,无法展示我研发的戒尺有可爱的弧度,无法证明我在挑选内衣上有扬长避短的眼光,无法证明我也深度参与过很多爆款产品······

我坐在陋室的地毯上,跟他描述我有多么闪耀的工具,仿佛在吹一个天大的牛皮。

“你会相信,我也是一个厉害的,最近偏S的双属性吗?”

我没钱去买很多落地灯做照明,只有厨房的射灯微弱地透到客厅里。他看着狼狈又滑稽的我在吹水,跟不上我天花乱坠的语速,眼睛亮堂堂的,点点头。

04 

在这个家徒四壁,一无所有的极端处境里,有些想念我的小工具。

其中我最想念的工具不是最华丽精致的大手提箱和里面意大利真皮的一排鞭子,而是我自己做的一组蜡烛。虽然那组蜡烛自从出炉以后只在我自己手臂上试验过,但是雾霾色的蜡油从皮肤上轻松剥离的感觉,非常过瘾。

华丽的工具箱很难带出门去,所以不曾用过;但那根眼看着它一点一点凝固的蜡烛,却真正属于了我。

我还记得一个很火的短视频,拍片的S通过各种卡点剪辑自己做了全套大小炫酷工具的过程和豪华TJ室,传播了一波名气。

大家都觉得好炫好炫,一个牛X的S,就应该有很多牛X的工具。

漂亮工具那是极好的,但BDSM是不是就成了一个只有富人才可以玩的游戏?证明自己是个优秀的S,得先花很多钱买装备才行?

可S的真正定义是施虐者,而不是滥用老虎凳的刑部尚司。如果一个人物的全部光环都依赖于身外之物,那人物本身的底色就只剩下单薄和荒芜。

如果没有皮鞭、蜡烛和镣铐的加持,还剩下哪些真正内化的能力,支持我们能继续做一个好S?

我最喜欢的两个玩法,他们的实现其实来自于日常灵感的灵光乍现:

一个是用火柴口红在身上,SP一下写一笔,直到集齐五个“福”字;

另一个是固定工具,用系浴袍的那根带子,毛茸茸的很长很结实,也很舒适,可以玩拴在脚腕上从脖颈后面绕过一周的保持开腿的姿势。

我最喜欢的实用发明,一个是《S自评表》,一个是《字母圈尽职调查清单》,都是我觉得真正好玩又有实用价值的产物。

即便我一无所有,大概还有掌控心理、发明创造、就地取材、掌控节奏的能力。

05 

那个送我钉子的男孩时常来找我,于是我得以相对安全地在冰天雪地里去往未知的街区,采购粮食和卷纸。

他喜欢躺在地毯上,喜欢疼痛,问我可不可以做他的S。

我拿起笔记本,郑重其事地询问他的爱好、禁忌、期待和安全词。

我手里仍然没有任何工具,但我相信我能让他开心。即便一无所有,我还剩认真的态度、耐心和经验、灵巧的手指、可以用恶狠狠的小夹子和一切可以发挥作用的姿势。

芝加哥总是下大雪,雪花会被狂风吹乱,飞舞成横着甚至是倒着飘飞的姿势。

在他的车里,我很有安全感;在我的身下,他很有安全感,人为制造的危险,反而成了取暖的方式。

正如退潮后才知道谁在裸泳;在不用工具的时候,游戏里还剩下的部分,其实在忠实地反映着游戏真正的本质。

离开一切工具的加持,一个懂得用心和基本原理,有创造性和动手能力的人,一定能继续做一个好S。

过年啦!

没什么新年礼物送给大家,送大家一个我们的超好看红包封面吧~

效果图如下:

设计师:酒味

品牌:纵锦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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