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察员木黄发现敌情,贺龙认为对方打枪有些奇怪,一查竟是自己人
一、李达写信给贺龙
甘溪战斗失利后,与主力失散的红十七师第四十九、五十一团各一部,由四十九团特派员和五十一团樊营长负责组织部队,在军团参谋长李达率领下继续前进。400多人的部队在深山丛林中转了几昼夜,未能找到主力。
李达回忆:"在这种情况下,我考虑应该首先找到贺龙同志率领的部队,然后迅即回头支援红六军团主力。于是,我把这400余人临时组成了一个先遣支队,按照预定方向,飞奔前进。"
"我们经过几个昼夜的艰苦辗转,由德旺绕道梵净山西侧,到了甘龙口附近。我们听当地老百姓说,这一带常有部队活动,但不知道是什么部队。我又详细询问了一些情况。从这些蛛丝马迹判断,这很可能就是贺龙同志率领的队伍。得到这些线索后,我们都很兴奋。"
这个时候,贺龙、关向应也在寻找红六军团。红三军的电台在洪湖突围时丢失,因而不能与中央和中央军委保持无线电联络。贺龙看到贵州报纸上说:红六军团最近闯进黔东黄平、瓮安一带,正与湘桂黔三省追兵交战中。后来决定夏曦率独立师留守后方,贺龙和关向应带领主力南下,迎接红六军团。
10月15日,李达率领部队到达沿河县蛟岩乡水田坝地区。他给贺龙写了一封信,大意是:
我们是六军团,奉中央军委命令前来找二军团会合的。我是李达,率先遣支队走在前头,要和贺老总会面。
贺龙见信,喜出望外,就和关向应等会见了李达。得知六军团主力还在同敌人战斗中,当即研究了接应六军团的办法,立即率领主力部队经沿河县南下,顺着李达部的来路,绕过梵净山东侧,迎接红六军团主力。
红三军进到江口县境的木根坡,同正在寻找红二军的郭鹏、彭栋才率领的红五十团会合。随后,部队兼程南下,途中挫败湘黔军的拦截,牵制了敌人部分兵力,减轻了红六军团的压力。他们活动于沿河、印江一带,寻找红六军团主力和失散战士。
二、木黄相会
10月24日,部队来到印江县一个叫木黄的山村。
突然,侦察员报告:前面发现"敌情"。
贺龙马上命令部队抢占有利地形,准备战斗。
天已傍晚,雾霾弥漫,视野不清,只听对面"叭叭"的枪声传来,战士们准备还击。贺龙皱了下眉,命令先不要开火。因为他发现对方打枪有些奇怪:沉着,不乱发,不像国民党部队的打法。
"你们是什么部队?"贺龙命令战士喊话。
"我们是红军!"对方清楚地回答,"你们是什么部队?""我们也是红军!""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我们是红三军。"
"我们是红六军团。"
贺龙神色一震,立即用望远镜仔细观察,他透过雾气,看到对方果然是穿着红军制服的兄弟,肯定地说,"是他们。"
战士们欢呼起来,"啊,我们可找到你们啦!"
"弼时同志在哪里?"贺龙跑上前去,急切地问。
"贺胡子,我在这里。"任弼时扔掉拐棍,往前急跑几步,紧紧握住了贺龙的手。
"你好,贺龙同志!"
"你好啊,弼时同志!"
两位"胡子"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有谁能体会到此时此刻两人激动的心情呢!
贺龙,这位当年南昌起义的总指挥,自回湖南后,多年带着部队爬山越岭,餐风饮露,赴汤蹈火,转战湘鄂川黔。在"左"倾路线下,部队多灾多难。"根据地搞垮了,党也解散了,干部杀了一批又一批。"他多么希望解决路线问题,党的领导问题!现在,终于见到了从井冈山来的亲人,怎不叫他像孩子似的朗朗大笑呢!
而任弼时呢?带领部队经过80多天行军,跨越敌境5000多里,历尽千辛万苦,攀险峰,穿幽谷,忍饥饿,冒酷暑,在苗岭山地辗转反侧,像大海捞针一样,终于找到了多日来所要寻找的红三军,完成了中央交给的战略转移任务,怎不叫他热流暖遍全身呢!
两双大手紧紧地、久久地握在一起。
关向应、萧克、王震也都同贺龙一一握手、拥抱。
随后,他们手握手步入红军军部驻地原国民党乡公所水浒庙。
三、庆祝会师
木黄是白区,为防敌人的袭击,当晚,部队转移到松桃县的石梁。
石梁村沉浸在一片欢歌笑语之中。先期到达的黔东独立师的司号员在街头吹起了军号,火红的军旗迎风招展。
红三军政治部宣传队员们,用石灰水在高大的张家祠堂的墙壁上书写着"庆祝红六军团与红三军胜利会师!""打倒国民党反动派!"的巨幅标语,街头巷尾挤满了慰问红军的群众。
红六军团从木黄沿河而上,红三军在圈马河、龙家大坝等地设置茶桌,热情慰问红六军团的战友。胜利会师的喜悦洋溢在每位指战员的脸上。
26日,在四川省酉阳县南腰界举行了隆重的会师庆祝大会。
这天,南腰界到处充满了战友相见的欢歌笑语。指战员们喜气洋洋地从四面八方拥向会场。收割了庄稼的猫洞大田里,挤满了转战南北的红军战士、各路游击大军,以及身穿各种民族服装的群众。
会场四周飘扬着红旗,用石头压着的红绿标语,放在会场周围,用木板搭起的主席台上方挂着一条红色横幅:"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六军团会师庆祝大会"。秋风阵阵吹来,横幅哗哗作响,像条火龙腾空而起。
司号员吹响了预备号音,雄壮的曲调,震动群山,喧哗的会场顿时肃静下来。
两军团首长任弼时、贺龙、萧克、关向应、王震等,在一片掌声中走进会场,健步登上主席台。
大会由夏曦主持。首先,由任弼时向两军团指战员宣读了中共中央发来的贺电和决定:红三军恢复红二军团的番号,由贺龙、任弼时、关向应同志统一指挥二、六军团。会场上立即爆发出热烈的经久不息的掌声。
接着贺龙讲话,他说:"六军团的同志们,你们辛苦了!你们一路跋山涉水,打了不少胜仗,战胜了敌人,来到这里,我们表示热烈的欢迎!"说着,带头鼓起掌来,下、面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等场上安静下来后,他扫视了坐在会场一边的六军团落的指战员,接着说:"我们知道大家的心情,你们到这里后,想休息一下,按说也是应该的。可是敌人不让我们休息,这里根据地是新开辟的,不很巩固,我们必须去创造更大的根据地。"他幽默地说:"同志们,可靠的根据地在我们脚板上。敌人还在追我们,所以我们还要走路。今天开完会,明天就要出发啦!"
停了下,贺龙将目光移到整个会场,继续说:"同志们,今天我们两军团会师是大喜事。要讲的话,千言太少,万句不多。但是我想最重要的是一句:跟着共产党走,红军就有希望,革命就能胜利。"
他稍微放低了下声音,又说:"讲几句老话,大家不要见笑。据说从前贵州有个夜郎国,大概很小吧。有一年他的国王问汉朝派来的使者,说:'汉朝的地方,有我夜郎大吗?'因而后来就有'夜郎自大'的说法。这是闭目塞听、盲目骄傲的意思。我这个人有没有夜郎自大的思想,以后请大家监督,随时帮助。"
贺龙把目光又移到会场的另一边,这里坐的是红二军团的部队。他提高声调说:"二军团的同志都特别要注意,会师会师,我们会见老师了,今后一定要虚心向六军团的老师学习!"
贺龙讲话后任弼时又讲道:"同志们,我们今天开这个会有两个意义。第一,庆祝两支兄弟部队胜利会师。我们红六军团从江西出发后,天天盼望与红二军团会合。今天我们终于实现了这个愿望!"
"第二个意义,"他举起了两个指头,"今天又是个起点。从今天起,我们两支部队要亲密团结,互相学习。我们要打更大的胜仗,来庆祝我们的会师。"他对六军团的同志们说:
"同志们不要骄傲,要把红二军团的同志当作自己的兄弟和先生,好好向他们学习。不管干什么,都要尊重红二军团同志的意见。"
庆祝大会在雄壮的军乐声和战士们的欢呼声中结束。
红二、六军团的会师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红六军团长途血战,使他们有了一个落脚点,部队得到了短暂休整,从而保存了骨干力量。
红六军团在大量减员的情况下,抽调30多名干部到红二军团工作,进一步充实了政治机关和党团组织,加强了思想政治工作。
贺龙对红六军团干部战士非常关心,他对二军团卫生部长说:"六军团的马匹部分失落了,你把卫生部的马匹拨给他们一部分。还要挑一匹好骡子送给任弼时政治委员。"还指示供给部,将筹得的粮、肉、款送给红六军团,并要求部队抽调人员上山割细草,为红六军团战友打草鞋,还嘱咐军团部值班参谋,在两军团共驻一地时,站岗、放哨等勤务全部由二军团担负。
两军团紧密团结,步调一致,广大指战员发扬阶级友爱精神,共勉互学,士气大增。贺龙后来说:"二、六军团会师团结得很好,可以说是一些会师的模范。"
萧克也评价说:"两军团会师,指战员无不欢欣鼓舞。不仅为解决两军团建设中各自存在的问题,创造了良好的条件,而且使来自两个战略区的红军,结成了一个团结战斗的整体,形成了一支强大的战略突击力量,为完成更大的新的政治、军事任务,开辟湘鄂川黔根据地,奠定了可靠的基础。"早为纪念这一历史事件,他曾挥毫题词:
二六军团,历尽艰险。
木黄会师,三军欢唱。
八千健儿,挥戈东向。
沅澧波涌,狂飙燎原。
赤区重建,湘鄂川羚。
抚今追昔,怀梵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