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伕•LK：乘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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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車伕·LK

仲夏季节里，在苍茫暮色中来西二桥乘凉无疑是件惬意事。首先是桥头边上那株高大的白兰花树态度极其友好，人在几米外就感觉到盛情，嗅着浓郁的花香，沁人心脾，精神也为之一振，脚步放慢，作尽情尽意的品尝，忘情时鼻孔都抽吸出声响来，跟酒客尝酒咂出声，烟鬼过瘾带出声，茶客品茶带出声完全相同，忘情之余弄点响声助兴。

由白兰花香味迎接伴陪缓步到桥下，汩汩流水声先到，随之是扑面而来的凉气，那凉气对来人的亲热劲没法说，作个比喻吧，被关在家里一天的宠物猫狗，是如方式对待开门回来的主人，凉气跟待来人的热情也别无二致，甚至过之。猫狗扑上人身有人抚摸为回报也就是了，凉气当然不求抚摸，却反抚摸人，并往内里钻。原本大肆排热的汗孔如遭逢强敌来袭，赶紧关门，新换鸡皮疙瘩来抵御勍敌。

流水是由旧堰而来，旧堰绝大部分改作了涵管暗道，唯在这里重新露面几十米。水量不大，却是城市稀有的自然流水，就特别招人。汩汨声极中听，并非噪声烦人。水天生的凉气加上涵洞的狭管效应，出得洞来都形成小风，将两傍的树叶吹得不住的摇曳。人站在道傍手把着栏杆，衣衫会被吹得贴躯干，襟角则随风拂动。虽不及列子御风的冷然善也，和楚王在兰台享受吹风的愉快也有得一比。列子非常人，常人不和他比，楚王虽为国君，去掉衮服华冠也是常人，他对风吹的感觉和素民百姓对风吹的感觉大致相同，差别接近。几个围绕他的侍臣帮衬他，想要以使他开心从而获得更厚的赏赐便挖空心思奉承他，硬给安上大王享受的是雄风的佞话，明着是糊弄大王，大王失察便手舞足蹈了。侍臣心中亦暗喜：还大王呢，小儿科的把戏都相信，算了，拉倒吧。在享受大自然的恩赐时老百姓竟少了一道弯，没有帮闲设障，有什么就感受什么，算是另类福分。

地方如此优美自然，和清幽就远了。凉爽宜人的环境当然使追逐者纷至沓来，成了很好的休闲地。也和别处同样，休闲处总有健身设施共生。这儿也有八九件供人消闲时使用的健身具。来休闲的人总有些人抓住时间把休闲与健身连着进行，对时间作优化组合，两头并举。随意徜徉的人也有，仿佛专心专意只享受天然凉风更合初衷，这些人都用近乎踱步的方式在来回地走，有供人使用的凳子也视而不见。他们只愿意作慢走，低头沉思者有之，左右观察者有之，两三人并肩而行同时讨论问题者有之。也有人将楚汉两方的人马搬来，借着路灯，运筹帷幄，使出浑身解数，杀得难解难分。路灯的光线低，但比起棋盘来亮度无疑高许多，三十二颗子在阵战中冲杀早已人仰马翻，双方都舍命相搏，硝烟弥漫，天昏地暗，惨烈异卜洲常。好的是刘邦项羽在前台撕杀，执鹅毛扇的还礼貌有序，坐照自然。只要你是局外人，仍还你清凉，照旧安享。

灯光照着互不相让的双方，也照着互不相干远离战火的人，照着他们作健身，照着他们自顾自地踱步，也照着两傍的花木。其中有香樟，银杏，黑壳楠，刺桐，杨柳，椴树等高大乔木，枝叶在灯光照射下大多偏离了自己固有的容颜，变得有些神仙面孔，如同印象派画家的力作，虚幻不可复识。说变狰狞固然过于夸张，但和白天比又的的却却有了好些装腔作势的成份。

可喜之处在于这些变脸有如小孩扮鬼脸，让人没有厌恶心反生亲切，进而产生要用伸手抚摸以示爱意的念头。对扮鬼脸的小孩伸手抚摸是真心的喜欢，对树木的爱偏要以置若罔闻为上策。人手上的分泌物成份复杂，沾抹给植物带去到底是啥后果很难说清，在没有弄清楚之前小心为妙，再大的爱先且收敛住。比如将酒敬宾朋，酒徒一定是欣然从令，但天性与酒相格的人可就难以相安，如坐针毡。顾贞观为救朋友，面对权臣的巨爵相难，泼了性命喝下，成了美谈；张飞逼着部下豪饮，结果是导致部下星夜兴兵反叛，将皇叔性命般的城池易手他人。所以对树木保持距离，因为树木对人表现的抚摸为爱到底是啥态度还未彻底弄清。那末保持距离为好，让香樟，银杏，黑壳楠，刺桐，杨柳，老椴树在给人们奂发新鲜空气的同时，充分获得独立自在，算作是人们投桃报李，还其对花木之尊重。

小诗为记：

疑是神仙洞，相连白雪宫。

暑天来此处，热汗尽消融。

作者简介

車伕，实名况继林，四川绵阳（籍贯重庆人）。现为退休技师。喜欢阅读史籍诗词，闲時也写随笔，随写随丢。经友人功，今后把粗浅心得与大家分享，更希望大家不吝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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