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子:女人如蜡 —— 写在母亲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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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平 子
前不久朋友群以蜡烛为题材,要求每人写一首格律诗,此时已是五月不见艳阳高照,天空总是淅淅沥沥飘落着忧伤的雨,似乎不舍得送春离去,回想离我们越来越远的蜡烛,只有每年的清明节,给父亲和公公婆婆上坟,才偶尔用它来寄托思念之情,心里不禁漾起一丝惆怅之情。蜡烛细小平凡,在没有电的时候用它来照明,是家家不可缺少的东西,是谁发明了这个千百年不曾消失断绝的生活用品?看到它我就想起瘦瘦小小的婆婆,对她是那样的熟悉,又是那样的陌生。婆婆是坚强的,五十年代中期,风华正茂的公公被打成右派,严酷的现实迫使他们两地分居,从独家小院搬进大杂院,没有了保姆和工资,沉重的负担和政治运动压得他们一家喘不过气,天灾人祸,狂风暴雨都被婆婆征服了,婆婆是满族人,身为清朝正黄旗的后裔,骨子里时时流露出贵族的锋芒,她一不求人,二不低三下四,对工作认真负责,看不惯偷懒耍滑头的小人行径,以透支的生命为儿女们撑起一个完整的家。
没事和婆婆闲聊,她想写一本自传却迟迟没有动笔,说起小时候十分富裕的家庭,她怀念中国早期曾经在日本留学学医的父亲,怀念在西安开银号、绸缎庄的几个舅舅,回忆以前曾经见过的古人字画,车载斗装的金银财宝,现在都消失在沧桑的岁月里。从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千金小姐,到今天落魄不堪的贫民生活,从在陕西考高中是第一名的小女生,到中国人民大学的大学生,婆婆为家庭放弃了很多很多,至死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产科医生。她记不清这一生给世界带来多少生命,唯一记住的是没有出过一次医疗事故,但也有一些不谙世事的儿女,被外面的花花世界所迷惑,有的甚至进了牢房,让青春定格在冰凉的小屋里,对此,婆婆总是劝我不要相信报纸、电视新闻,我理解婆婆疼爱小儿子,看着婆婆缩衣节食,为小儿子攒钱赎罪,我真替婆婆感到悲哀!
从小叔子被捕到婆婆去世,我只见婆婆哭过两次,第一次是夫君的大舅去世,婆婆说她们苗家再没有老人了,第二次是听到小儿子出事,我去看她心里多少有些不忍,几天不曾梳理的白发显得凌乱,她神情落寞的盯着电视里的小儿子流泪,我要关掉电视她不让,曾经亲手为自己接生的小儿子,如今近在咫尺却远在他乡,我觉得犯了重罪死有余辜,但碍于面子不能说伤人心的话,每次去监狱看小叔子,我心里就堵得慌,婆婆耗尽一生得到了什么?虽然婆婆出生高贵,从小锦衣玉食,享尽荣华富贵,却在她父母和姐姐被军阀逼婚不成,三人惨遭枪杀以后,婆婆就生活在动荡不安的日子里,她本身就是医生,一直到全身浮肿才住进医院,我和她女儿送她去透视检查,在X片上婆婆的半个肺竟然烂掉没有了,她一直咳嗽气管不好,又割舍不掉抽烟的毛病,这次因为住院就把几十年的烟瘾戒了,每天天不亮我就起床炒菜做饭,装好饭盒就往医院赶着换班,我问婆婆这么多年,胸部疼痛只是靠贴膏药止疼,为什么不能去医院好好看病?
一个人手指划破一个口子,尚感到疼痛难忍,而一个器官少了半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想想就后背发凉,婆婆就像一支立于家中的蜡烛,她不停的燃烧自己,释放弱小的光和热,而我们也习惯把流下的蜡液,等它凉了凝固的时候,再重新放进蜡心继续燃烧,生命可以转移,但不会飞跑,婆婆希望小儿子活下去,我更希望婆婆也能活着见到小儿子,在火葬场我猛然醒悟那天婆婆一遍又一遍的看电视,其实是她在世上最后一次看到自己的宝贝,希望可以消失,但不至于死去,绝望使婆婆的生命走到尽头。尊重生命,尊重自己,远比介意别人的看法和嘲笑更重要,虽然小儿子在监狱服刑,婆婆出门很注重仪表,衣服不在价高,干净合体就行,我父母就敬佩婆婆的坚忍和毅力,让我善待婆婆孤僻的个性,从她的身上我看到女人生存的意义,作为她的大儿媳妇我尽心尽力了。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女人为家庭的牺牲是必然,就像在黑暗中没有蜡烛的光焰,就看不清周围的一切,没有女人,就没有生命的繁衍。真的,每每想起婆婆,我的心里好痛苦,好矛盾,我以一种歉疚的心情,回忆婆婆的点滴往事,婆婆这一生是在苦难中度过,女儿传承她的优点学有所成,唯独儿子不争气,虽然婆婆喜欢和我聊天,喜欢我做的饭菜,喜欢我编织的毛衣,可是在她风烛残年的时候,她最喜爱的儿子却不能为她奉上一杯热茶,她一直压抑着内心的思念,像一支蜡烛默默燃烧到一堆灰烬,内心是不是一直很晦暗?婆婆永远的走了,带走她的故事和秘密,也带走她藏于心底的悲伤。
(注:文中插图照片系作者婆婆的照片,由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平子,实名张慧平,汉族,1956年4月生,中共党员,从1980年起,在《陕西工人报》《陕西建筑报》《华商报》多次发表通讯报道和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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