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愿光阴,淡淡地来,淡淡地去
只愿光阴,淡淡地来,淡淡地去
念儿时,在老家,过元旦已是一脚踏进年里,随即就要张罗置办年货了。而元旦当日,一定要像模像样地吃一回肉的。入秋腌制的酸菜水淋淋捞出半棵,正好拿来与粉条肥肉,咕嘟嘟炖一锅。厨房水汽缭绕,夹杂了许久闻不到的肉香。爸爸端了矮凳坐在灶下伺候火,妈妈站在灶前掌勺。单位里预备下过年的福利也陆续领回了家,无非是裹着冰碴的又窄又细的带鱼,愣头愣脑的不足拳头大咬一口冰牙涩嘴的青苹果。似乎从元旦这天起,沉寂苦寒又无比漫长的冬日就有了盼头。但见爸爸妈妈每日进进出出忙于采买,再怎样拮据的岁月,也不能辜负了对过年的期待。如今想来,还能翘首期待的日子真是稀贵。每天醒来第一件事,是撕下挂在墙上的堪比字典厚的日历;那时的日子怎么那样长,有时,我会一次撕下两三张。
而今,眼见着一八年的月历已过到再无可揭处,仍迟迟没有添补新历。至于元旦,也寡淡到只比双休多一天假日而已。天气确实冷得有些招架不住,又一场雪舞江南。即便应景,却兴奋不起。院子里走一遭,冷风刺骨,满眼飞白。娇俏的蔷薇花凌寒傲霜,十足惊艳。娇嫩的兰花已住进围搭严整的暖房里了。芭蕉叶折,积雪草真个难积雪。水仙是岁寒伴侣,抽芽发叶正蓬勃。水缸结了冰,夏秋时节给鸽子们洗澡的浅盘此时凝成一面冰境。美鸟伯劳一日几次打探,还有多少美味正待入口。谁知,盆子里这条大鱼比它连头带尾还要长;几次三番垂涎流连,末了只得拍拍翅膀落到对面屋脊继续妄想。大灰小胖已双飞,盘桓屋宇,点缀长天沉寂。冬天假日比夏天仅多一条好处,省去灌园之烦,却又多点心思:及时破除缸面冰。想去年年初寒潮,竟携了榔头,刨凿冰面。
新年第一天的落日楼头
郊区风行无碍,室内人气稀薄,冷寒犹烈。这只鸟笼电暖器也是居家随身必备。晚上看电视的时候,放在厅里;临睡前,移至卧室。白天,在书房。恍若提笼纨绔模样。围着电暖,读几回闲书,耽搁了三四日的宋词才做了结。只是假日里提不起兴致写字。才坐下没多久,又跑上楼去看鸽子换班孵蛋否,要及时给美大白添食。再一会儿,又惦记那条大鱼被伯劳搞到没有。然后还得想着把食盒撤下来,免得被麻雀们饕餮光盘。三天假期,足足吃了两天饺子。倒是宴聚未泡得彻底的好茶都留给我一人独享了。稀稀落落收三四条新年的祝福,满当当刷了两屏朋友圈的新年心语。我把想说的话都写在这里了。无所谓迎送,亦无所希求。只愿光阴,淡淡地来,淡淡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