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史20:萨拉米斯海战——天时地利人和全占,螳臂也能当车
螳臂当车出自《庄子·人间世》:“汝不知夫螳蜋乎?怒其臂以当车辙,不知其不胜任也。”比喻比喻自不量力,招致失败。
公元前5世纪后期,波斯作为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在开疆拓土、掠夺财富等利益的驱使下发动了入侵希腊的战争。在强大的波斯帝国面前,希腊城邦犹如螳臂当车。然而在民族危机空前严重的情况下,希腊各城邦团结一心,在萨拉米斯海战中,战胜了不可一世的波斯帝国。战争的胜利使得西方文明的源头得到了有效的保护,为西方文明的独立发展赢得了必要的安全保障。诚如富勒在《西洋世界军事史》所言:在历史上,再没有比这两场战役(萨拉米斯战役和普拉提亚战役)更伟大的,它们就像两根擎天柱,负起支撑整个西方历史的责任。
一、历史背景
希波战争示意图
公元前492年,波斯国王大流士一世(Darius I,前522~前485年在位)派马多尼乌斯(Mardonius,?~前479,大流士一世之婿)率海军出征希腊,拉开了希波战争的序幕。然而他派出的船队在阿陀斯(Athos)海角遭到飓风袭击,300艘战船全部沉入海底,波斯战船未经交战就全军覆没。两年之后,即公元前490年,大流士一世又派达提斯(Datis)和小阿塔非尼斯(Artaphernes,大流士一世之侄)率军开始第二次西征希腊,在马拉松之战中,仅11000人的雅典军队击败兵力占优的波斯大军。这对于不可一世的大流士国王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公元前486年埃及爆发起义,大流士一世平定起义后准备第三次远征希腊,但于公元前485年10月去世,出师未捷身先死。
《300勇士:帝国崛起》中的薛西斯一世
子承父业,新波斯国王薛西斯一世(Xerxes I,前485~前465年在位)决定要彻底摧毁希腊,以告慰父灵。薛西斯继承了大流士一世的王者之威,也继承了父亲的雄心壮志,他也是好大喜功的国王。此次进攻希腊,薛西斯志在必得,急于证明自已一如他的父王一样伟大。他毫不掩饰地宣称:“如果我们征服了雅典,波斯帝国的版图将空前扩张,它的边界将一直延伸到神灵的天空。”
经过四年准备,薛西斯于公元前480年率领战船1200艘、补给船3000艘,总兵力号称百万(实则30~50万),分水陆两路再度进攻希腊。薛西斯先和迦太基结盟,让他们牵制住西西里岛上的希腊城邦锡拉库萨(Syracuse),然后在赫勒斯滂海峡(Hellespont,今达达尼尔海峡)修建两座浮桥,又在色雷斯境内沿路建立多个后勤基地。一切就绪以后,波斯军队从赫勒斯滂海峡进入欧洲,穿越色雷斯、马其顿,然后南下进攻希腊;波斯船队则载着给养,在不远的海边紧随其后。
波斯大军在温泉关被斯巴达国王列奥尼达(Leonidas,前540~前480)率领的希腊联军挡住,久攻不下。这时一个希腊内奸领波斯军队从另外一个山口迂回到希腊军背后。利奥尼达立刻命令联军撤退以保存实力,自己率领三百斯巴达勇士坚守温泉关阻击敌人,最后全部阵亡。温泉关失守后,波斯大军长驱直入,逼近雅典城。雅典人不得不放弃家园,举国撤退到萨拉米斯岛。薛西斯下令放火烧毁了希腊这座最大、最富庶市,随后波斯大军追击到萨拉米斯岛对岸,而波斯战船也源源不断地向萨拉米斯湾汇集。
《300勇士:帝国崛起》中的提米斯托克利
当时在希腊,一直流传着一个预言:希腊的命运要靠木墙才能拯救。对于木墙是什么,希腊人内部众说纷纭。雅典执政官提米斯托克利(Themistocles,前525~前460)再次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将木墙解释为大船。他说希腊的未来在海上,木墙代表着海军,因此他建议雅典的妇女儿童坐船到萨拉米斯岛上去躲避,所有的男人都乘着战船,集中到萨拉米斯湾(Salamis Bay)。最终,雅典和其他城邦的人都接受了他的建议,在萨拉米斯湾迎击波斯军队。
二、海战简况
萨拉米斯海战示意图
公元前480年9月,提米斯托克利利用波斯战船想封锁希腊船队的意图,使用诈降计将大约600艘波斯战船引诱进入狭窄的萨拉米斯海峡。萨拉米斯海峡在希腊半岛和萨拉米斯岛之间,最宽阔的地方不过两公里。在提米斯托克利看来,萨拉米斯海峡是天然“陷阱”,狭窄的水道加上浅水海域,足以抵消波斯海军在数量上的优势。希腊船队仅以损失40艘战船的代价,取得了击沉波斯战船200艘,俘获50艘的的辉煌战绩。
三、希腊战胜波斯的原因
萨拉米斯海战是一场以弱胜强的经典战例。从实力上来说,希腊海军没有太多胜算,之所以能取胜,除了技战术和军事装备,希腊占尽了天时、地利和人和。
(1)天时——风的神助攻
当波斯陆军从萨迪斯(Sardeis)出发的第十二天之后,波斯船队出海,浩浩荡荡地沿着格尼西亚半岛东岸向南行驶,却不幸地在卡斯佩纳伊亚和塞皮亚斯角之间的海域,遭遇了一场持续了三天的风暴。此次风暴使得波斯舰队,损失战舰约400艘,运输船无数。
与温泉关同步进行的是在阿提米西(Artemision)海战,虽然波斯海军击退了希腊海军,但不走运的波斯船队再次遇上风暴,损失了约200 艘战船。两次风暴已经摧毁了波斯一半战船,冥冥之中似有神助,不知当时的薛西斯一世怎么想。
当两军在萨拉米斯海峡交战正酣时,海上突然刮起一阵强风。希腊历史学家普卢塔克(Plutarchus,约46~120)在《希腊罗马名人传》中记载:“这阵风对希腊人的船只没有伤害,因为这些船只吃水浅,船体很小,可是蛮族人的船尾高耸,甲板上翘,在水中动作迟缓,受到这阵风就是致命打击。强风袭击着它们,把它们吹转过来,船身横对希腊人”。借此良机希腊人向波斯海军发起了猛烈的进攻,波斯海军的溃败就不可避免了。
(2)地理——地形优势
《300勇士:帝国崛起》中的提米斯托克利和阿尔特米西亚女王
提米斯托克利巧妙将波斯的庞大船队引入难以施展阵型的萨拉米斯海湾。波斯海军的战船体积庞大,在浅水海域拥挤异常,难以展开队形,因此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相反,希腊战船却灵活机动,攻击性强。可以说,波斯海军是在错误的地点作战,希腊海军却是在非常有利的地点作战。波斯海军如果能沉得住气,采取封锁围困战略,假以时日,一定可以完胜希腊海军。可惜薛西斯一世盲目自大,没有听从卡利亚的阿尔特米西亚女王的建议。
(3)人和——船员素质
希腊海军中的绝对主力是雅典人的海军,在萨拉米斯海战时,整个希腊船队拥有378 艘战船,而“雅典人提供的船只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多,他们独立提供了180艘”。而几乎所有战船都是常备的现役战船,所配置的人员都是经过了良好的训练和长期的配合,具备较高的战斗力。而波斯军的战船大多数是新造的,人员也是临时征募而来,战斗力相对较差。
希腊海军希腊船队属于本土作战,目的在于保家卫国,加上进退无路,只能拼死一战,士气非常高昂。波斯海军却是一个大杂烩,臣属于波斯帝国的各个国家,都想在薛西斯面前邀功请赏。保家卫国与争功抢赏这样的出发点比起来,激发出来的作战力量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另外,希腊海军还有一个以逸待劳的巨大优势,拥有充足睡眠的士兵与通宵熬夜、精神高度紧张的波斯士兵相比,在长时间的鏖战中,前者必定比后者拥有巨大的体能优势。在以冲撞作战为主要作战方式的萨拉米斯海战中,越到战斗后期,希腊海军就越比波斯海军具有体力优势。
(4)正确战术
萨拉米斯战前的两军布置
海战时,希腊海军面对波斯海军的数量优势没有畏惧,在遭遇波斯海军的前锋部队时,先划倒桨,把战船往后退。这样做可以达到两个战术效果:一是将船队靠近萨拉米斯岛的海岸线,防止波斯海军从两翼包抄,切断退路;二是造成波斯海军以为希腊海军怯战,从而令波斯战船加紧往前冲,上来抢功,导致波斯海军队形散乱。在以冲撞作战和接舷战为主的海战年代,队形散乱是致命的,这将使团队的威力无法发挥。舰船的冲撞作战和骑兵突击类似,只有以统一阵型向前推进,才能够取得摧枯拉朽的效果。
如果波斯海军采用罗马军团的编组方式,以插空方式排列三横队战船,那么希腊海军就很危险了:前排与后排之间留有空隙,后排可以在前排的空隙中冲出,前排也可以在后排的空隙中退后,这样一来,三排战船就可以交替作战,而且不会发生互撞事故,波斯海军的数量优势就可以变成压倒性优势了。
(5)新式战船
希腊三层桨战船
希波战争时期,参战各方的主要海军装备是三层桨战船,这种战船最早出现于公元前600 年的腓尼基,并于公元前500 年左右为希腊人所采用。这种船平时航行依赖风帆,而战时依赖划桨。雅典的新式三层桨战船体型轻盈、船体开放、没有甲板,前端装有青铜撞角,力求最快的速度和可操作性。波斯战船更为重视人员防护,在船身两侧设置了大量盾牌,这一举措只能提高人员面对投枪弓箭时的防护力,对于冲角撞击并无效果,但却导致船身过重,且薛西斯在每艘战船上都额外配置了30 名士兵,这使得波斯战船的机动能力进一步减弱。更加灵活机动的希腊海军战船在撞击战中对阵相对笨重的波斯战船,无疑前者将更加具备优势。此外,雅典海军的三层桨战船的平滑底部也更加适合在浅水海域作战。
四、结束语
在装备性能上占据优势,人员素质上占据优势,部队战斗意志上占据优势,组织协同上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希腊人同波斯人进行
了萨拉米斯海战。战场上决定胜负的要素是天时地利人和,而此时的天时地利全站在希腊人一方,希腊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就不足怪了。
此战是希波战争中继马拉松战役、温泉关战役之后,具有决定性的一战,扭转了整个希波战争的战局,从此之后,希腊开始由防守转为进攻,最终把波斯军队赶出了希腊本土,而且还解放了长久被波斯占领的小亚细亚沿岸各希腊城邦。公元前449 年,希腊与波斯签订《卡里阿斯和约》, 持续约半个世纪的希波战争至此正式结束。
现代希腊海军为纪念这一海战的胜利,于每年9月12日举行纪念庆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