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大彻大悟之后,朱敦儒留下千古名篇《西江月》
人活于世,糊涂一时,清醒一时。可终归会大彻大悟,有的悟,激昂慷慨,如辛弃疾的“明日伏波堂上客,老当益壮翁应说。”有的悟,闲静高雅,如苏东坡的“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每个人的悟有每个人的道理,就像每个人也有各自的命运归宿。
佛曰:“随缘不变,不变随缘”。也许千百年前朱敦儒年过古稀、看透世事时已深深理解了这句话。
宋神宗元丰四年,朱敦儒出生于河南洛阳。年少时聪明好学,才名远播,有“词俊”之称,与“诗俊”陈与义等并称为“洛中八俊”。
青年时期,朱敦儒以清高自许,两次举荐为学官而不出任。宋室南迁之后,有人向朝廷推荐朱敦儒,言敦儒有经世之才。高宗于是下诏任他为右迪功郎,并命肇庆府督促他赴临安任职。敦儒仍不肯受命,在众亲朋的劝说下,他方应诏前行。到了临安,赐进士出身,授予秘书省正字,尔后兼兵部郎官,迁两浙东路提点刑狱。
目睹国土沦丧,百姓流离失所,朱敦儒坚决地站在主战派一边,赞同好友李光的力主北伐之策,然而朝廷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朝廷。绍兴十六年,在李光惨遭秦桧陷害以后,朱敦儒也被秦桧指使的右谏议大夫汪勃弹劾,丢官罢职,愤而不平的朱敦儒写下《鹧鸪天·西都作》以铭心志: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云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他的洒脱不羁,他的愤世嫉俗,全都跃然纸上,可是人就是人,再看不惯红尘俗世,到头来还是得活在红尘中。
在归隐田园几年后,他还是没有耐住寂寞,做官之心开始萌动。绍兴二十五年,秦桧为了笼络人心,启用已75高龄的朱敦儒为鸿胪少卿。恰好朱敦儒也有心为官,两者一拍即合。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朱敦儒任鸿胪少卿还不到一个月,秦桧就突然死去。导致他第二天就被罢免致仕。一瞬间,铺天盖地的谩骂声不绝于耳,他思虑很多,悔不当初,可惜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他已经没有机会弥补了,只能将自己的所思所悟付诸于文学。在一个暮春的午后,朱敦儒终于看透了他那不算光彩的人生,写下《西江月·世事短如春梦》
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不须计较苦劳心,万事原来有命。
幸遇三杯酒好,况逢一朵花新。片时欢笑且相亲,明日阴晴未定。
也许此时的他一定很怀念当初洛中午桥桥上饮,八俊齐聚,挥斥方遒。或者初次罢官时高歌“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可惜世事无常,他不可能再有机会与好友共渡,共饮,共唱。既然看透了,那生命其实也没什么遗憾了,片时欢笑且相亲,明日阴晴未定。
或许苏轼说的对,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放下放不下的,人生自然有它的出彩之处。不变随缘,随缘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