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的母亲
上篇写作里,我专门提到回乡前列一份需要拜见的名单,老牛不在名单里,他不是我要见的人。
老牛是我的一个邻居,没上过几天学,大概十几岁就跟随其父亲杀羊,因此得到真传,练就了一手宰羊的本领。
也许是生平杀生造孽太多,老牛长得一脸横肉,满脸凶相。
老牛一般在背集日(小镇隔一天一场集市,赶集日叫丰集,次日叫背集)开着三轮车到乡下农村收羊,拉回来然后在凌晨时分宰杀,这样,经过揭皮开膛清理等工序,好赶在天亮前完工,这样一大早就可以摆上集市。
老牛家住在我家的附近,每当丰集日的凌晨,在正睡得香甜梦乡之中时,总会被一声声凄厉的羊叫声惊醒,那是老牛在杀羊。每天从他家门前经过,都能闻到一股血腥羊膻味,还有一股无可名状的阴森杀气,这些都随着从他家院子里溢出的脏水一并流出来,漫延到门前的土路上。
老牛有一个年迈的母亲,老牛没有兄弟,有两个姐姐,两个姐姐远嫁外地。农村的风俗,养儿防老,老太太也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老牛身上。
老牛父亲去世比较早,在老牛还十几岁时,也就是跟随其父亲练了几年的手,其父亲就走了,那时老牛还是一个小牛,从此,小牛接过了父亲的衣钵,不管风里雨里,冬天夏天,他把他父亲传给他的那把屠刀使用的得心应手。也许杀气太重,不管多厉害的羊,只要老牛一出现,那些羊可怜巴巴的不敢吭声,浑身发抖,顶多在即将死亡之前象征性的凄厉咩咩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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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牛的母亲早年身体硬朗,除了帮老牛宰羊打下手以外,还操持一亩三分地的收成,那些年,虽然日子过得不是多么富裕,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后来,老牛的母亲又给老牛张罗了一桩婚事,媳妇是南山的。刚开始那几年,一家人过的四平八稳的,随着后来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老牛的屠宰生意也日渐丰富,自然,老牛的钱包也渐渐鼓了起来。
而这时,老牛的母亲日渐衰老,前几年拼搏劳累积累下的毛病也凸显出来。走路上街,拄着拐杖,没走多远,就开始大口喘气,需要稍微停顿一会儿,或扶着树,或扶着电线杆,缓缓气。
以前还算孝顺的老牛,随着老母亲的越来越不中用,开始有所嫌弃她。儿子对待其母亲尚且如此,儿媳妇也好不到哪里去。没办法,不想看他们脸色的老人搬到那一亩三分地,在地头请乡邻盖了一间小房。也只能算是小房,因为房屋矮小,通风采光谈不上,只能算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自此,老太太一人孤苦伶仃的在那个远离村庄的地方,像一个孤主无援者生活在一个孤岛上一样,偶尔有乡邻看到老人弓着背在地头似乎寻找什么?
大约在前年的冬季,也许是被病魔折腾的实在支撑不下去了的原因,老人委托乡邻给自己的儿子,也就是老牛,捎信给他,说是希望他能再给自己看一次病,最后一次。
也许是一丝良心尚存,老牛次日骑上三轮车,拉老母亲到岗上医院,给自己的老母亲看了看病,抓了几副药,就回来了。
老太太又住进了那个地头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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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老太太就离开了。她走的时候应该是痛苦的,是孤独的,是凄凉的。她走的时候,没有人知道。是邻居发现几天没看见老太太,进去才发现老太太不知何时已经仙逝。
那几天,天上飘起了初冬的白雪,整个田间地头都被白雪覆盖,一片白茫茫。
那些前几天刚抓回来的几副药,大都还在那里,估计老太太想喝口热水都没有。
人老了,有何用?都说养儿防老,真实又如何?
鲁迅曾经说过:不孝的人是世间最可恶的人。活的时候,不好好孝顺,人没了,又是请乐队,又是披麻戴孝,又是赤脚跪地,又有何用?
想起一句小品里的话:糊弄鬼哩!
【良子声明:本篇小小说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图文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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