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俭再平突厥（资治通鉴卷二〇二之十三）

唐将裴行俭率军得胜回朝后，突厥阿史那伏念又自立为可汗，再次和阿史德温傅联合出兵侵扰唐朝边境。唐廷再次任命裴行俭为定襄道大总管，右武卫将军曹怀舜、幽州都督李文为副，领兵讨伐突厥。

曹怀舜和偏将窦义昭率领前军先行进攻突厥。有人报告说“阿史那伏念与阿史德温傅在黑沙，身边只有不到二十名骑兵，可以直接去擒拿。（阿史那伏念与阿史德温傅在黑沙，左右才二十骑以下，可径往取也。）”曹怀舜等人信以为真，于是将老弱留在瓠芦泊，率领轻锐队伍倍速前进，到达黑沙时连个人影也没看见，结果人困马乏，无功而返。

这时，薛延陀部想往西投奔阿史那伏念，途中正巧和曹怀舜的部队相遇，于是就改投了曹军。曹怀舜等领兵缓慢地往回走，到长城北边和阿史德温傅相遇，经过小规模遭遇后各自撤兵；大军到横水时和阿史那伏念遭遇，曹怀舜、窦义昭和李文暕及偏将刘敬同四部组成方阵，且战且行。经过一天后，阿史那伏念趁顺风进攻唐军，唐军大乱，曹怀舜等收集被打散的士卒，又收聚金帛贿赂阿史那伏念，和他议和，并杀牛订盟。阿史那伏念北撤，曹怀舜等才得以返回。

夏五丙戌（十八日），曹怀舜因兵败被处以免死、流放岭南。

裴行俭率军驻扎在代州的陉口，他按兵不动，只用反间，结果阿史那伏念和阿史德温傅之间日渐猜疑。后来，阿史那伏念把妻子儿女和辎重留在金牙山，自己亲率轻骑兵袭击曹怀舜部。裴行俭乘机派副将何迦密从通漠道，程务挺从石地道，突袭金牙山。阿史那伏念和曹怀舜讲和后返回金牙山，发现妻子儿女和辎重已失，士卒又多患传染病，便只得领兵北走细沙。裴行俭又派副总管刘敬同、程务挺等率领单于府兵在后追踪。阿史那伏念向唐军提出抓捕阿史德温傅作为投降的投名状，但一时犹豫不决，他又以为道路遥远，唐兵一定不能赶上，于是不加防备。刘敬同等率军一到，阿史那伏念十分狼狈，无法集合队伍，于是只得捉拿了阿史德温傅，从小路前去裴行俭处投降。

唐军的侦察骑兵回来报告说前方尘埃冲天而来，将士们都十分震惊，裴行俭却道：“这必然是阿史那伏念捉住了阿史德温傅前来投降，不是其他叛军。然而，接受投降也应和与接战敌人一样，不可以没有防备。（此乃伏念执温傅来降，非他盗也。然受降如受敌，不可无备。）”于是命令严加防备，只派遣一名使者到前边迎接慰劳他们。过不多久，阿史那伏念果然率领酋长捆绑着阿史德温傅到军营前请罪。于是裴行俭全部平定突厥余党，把阿史那伏念、阿史德温傅带回京师长安。

十月壬戌，裴行俭等进献定襄道的俘虏。乙丑，唐朝更改年号。丙寅，朝廷公开处决了反叛的阿史那伏念、阿史德温傅等五十四人。

当初，裴行俭曾向阿史那伏念许以不死，所以他才投降。后来裴炎妒忌裴行的功劳，便上奏说：“阿史那伏念被副将张虔勖、程务挺逼迫，同时回纥等从漠北向南进逼，走投无路才投降的。（伏念为副将张虔勖、程务挺所逼，又回纥等自碛北南向逼之，穷窘而降耳。）”于是仍将他处决。裴行俭叹道：“王浑和王浚争功，古今之人都认为是羞耻之事。我所担心的只是这次咱们处死了前来投降的人，今后就不会再有人投降了。（浑、浚争功，古今所耻。但恐杀降，无复来者。）”因此声称有病，不再出门。

即便是在战场之上，也并不完全是靠军力来取得胜利，诈术或者说谋略有时候更能发挥作用。裴行俭对突厥的用兵就是这样，突厥空有力量而使不上劲。